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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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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现鱼肚白,东面的地平线上,微微有些光亮了,足矣让人看清这一片空旷孤寂的天地。
晨风吹起我有些凌乱的发丝,纷纷一片,有如现在我的心情。
我们一路向南,却发现,等待我们的不是书尘玉那奢华的营帐,不是美人温柔的问候,也不是醉人的歌舞,更没有香醇的美酒……
短短一夜不到,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些让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
沙漠里有很多东西,毒蛇,蝎子,风暴。沙漠也很荒芜,入眼之处,除了黄沙就是黄沙。而此时,平整的一片沙地,有许多和别处一样的沙子,除了沙子,还有一些散乱在地上的小东西,就像是有人离开,丢弃掉不要的物件。比如——我正蹲下身捡起的一小片剪成玉兰花形的金箔,是贴在女子面颊发间的花钿,“美人红妆色正鲜,侧重高髻插金钿”,这里,此前正有女子曼妙歌舞,花钿飘飘而落,而此时,美人不知所踪。只遗下黄沙间几点珠翠,空气中几丝怪香,夹着脂粉香和酒香,还有一缕说不清的气味。
地上还有留几个之前我们喝酒空掉的酒坛子,连之前铺的地毯的痕迹都还在。偏僻一点的角落,甚至有几滩厨子炒菜时留下的油污,只是在沙上不甚清晰,也就比周围的颜色稍微深些,不过气味还是极为明显的。
杂味未散,人未去几时,不过茫茫尘沙,满地的脚印散乱,难以追寻。
我看着书尘玉,他一张一直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的脸此时都不禁微微有些失色了,满脸的难以置信,的确,这样的事情,想是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他急切地四下看看,除了我们几个朦胧的人影在地,便是带着夜晚寒气的冷意浸淫周身了。
“人呢!”文七放下肩头一直昏睡的虞梦之,他揉揉肩,惊奇地问道。不过没有人能回答他,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疑问。本该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跳舞的美人,喂马的马夫,烧水的伙夫,端茶的小厮,丢下他们的主人,一起统统不见了,这事,显得滑稽又诡异。我眼前仿佛显现一个场面:许多人仔细的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放上骆驼的背,再从容地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没有人记起他们的主子还不在此地。
我扔掉手中的金箔,拍拍尘沙,突然大笑起来:“书先生!想是你的手下们等不及了,先走了罢!啊?哈哈哈。”
书尘玉努力克制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微颤的语气还是显得有些激动:“不会!没有我的指令,他们不会走的!他们……”
“他们也许是身不由己!”岑亦突然道,只是却有些神色异样地盯着书尘玉。
“这是如何解得?”书尘玉急急看着他。
岑亦背着手,低头踱步,四下看了起来,他指着地上道:“你们看,地上脚步虽然散乱,但急而不慌,方才我们不过离开三个时辰的光景,这么多的人,收拾帐篷行李,还走得无影无踪了 ,若说是被人逼迫,着实勉强了些。”
“不过……”他又看了看书尘玉:“不过……书先生也说了,他们不会擅自离开,那么,就只能……”
“他们若不是被人挟持,那便是自愿的!或者,就和虞兄一样,失了神智?”文七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虞梦之,急急道。
书尘玉握着拳头,满脸的惊怒。
“只是谁?又为什么要做这些大费周章的事情?”岑亦又道。
“这!”他突然叹气:“莫不是,是那个女人?”
“女人?”我问道。
他点点头:“这一路,一直都有个女人跟着我们,一身的红衣,飘忽而来,飘忽而去,不似常人,我却不知是为何,几次追去又都毫无踪影了……”
红衣女人,文七岑亦与我面面相觑,我喃喃道:“莫不是……又是那仇姥姥?”
“仇姥姥!”书尘玉一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挣大了眼睛。“此人,此人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么?”
“她又出现了。”我接口道,转着头看着又亮了几分的天色,道:“并且,就在这沙漠里。”
也许此时,她正躲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得意洋洋的盯着我们焦急万分的模样,在哈哈大笑。
我道:“只是,她为什么要跟着书先生呢?”
“若这么多人不见了,都与她有关,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文七也摸着下巴疑惑道。
书尘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焦急起来:“云儿!云儿,她!”
云儿也同所有人一起失踪了。
“难不成……”他苦笑起来:“难不成也是为了那无稽之谈的?”
我蓦地看向他,他叹气道:“金万留是在锦州死的。”
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只盯着他说下去,岑亦却默立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盯着那些散乱的脚印。
书尘玉道:“他死前,曾在洛阳齐王府现身过,而今江湖人尽传说,齐王府藏宝秘图丢失与他有关。他既然已经身死,定然在云儿身上了!”
我一愣,齐王府的契书是我偷走的,虽然现在半张纸都不在我这里。不过为什么却扯上了金万留?
书尘玉看了我一眼,又道:“只是云儿蒙二公子搭救,自身且都难保,又哪里来的藏宝图,那女子,莫不是也为了那谣言而来?”
我突然问道:“书先生,云儿在你心中,是何地位?”
他一顿,浅笑道:“自然是我的夫人。”
我也笑了一下,只是心里却难有笑意,“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这话。”
“自然!”他也回笑。
书尘玉之前在虞梦之处见过那半本契书,定然早已知晓书中所藏的图不是那什么劳什子藏宝图,而是有关墨莲。岑亦那半本只提了墨莲来历,那虞梦之那半本说的是什么?我看了下依旧昏睡的虞梦之,书尘玉那一手刀下的着实厉害,现在都没让他醒来。
又看了眼岑亦,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指着地上的脚印道:“地上的脚印虽然多且乱,四处分散而去,但是,有几个脚印却是整齐地向北而去。”
他又往前几步,道:“还有一女子的脚印,夹杂在其中,不甚显眼,不过还是略微可以瞧出,这脚印的主人轻功绝佳,是跟在那些脚印之后而去的。”
我脑中恍然现出那绿衣女子模样来……
“定然是挟持他们的人,故意叫其他人四散走开,扰乱我们视线,再带一些人往北走去了。”若真的同岑亦说的一样,那北走的几人也许正身处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