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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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肯哈根带着艾瑞尔进入观星屋，然后控制电梯到了上层。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半圆形的屋顶像碗一样扣在屋子上，像真正的苍穹一样缀着点点星光，布满了确定星球坐标所用的经线纬线。
“这是太空的三维全息系统，”布肯哈根操纵着仪器让人半浮在空中，璀璨的星河静静的在眼前流淌，静谧庄重的恍然神迹。
“和浩淼的宇宙相比，我们就是海里的一粒沙子，如此渺小，”布肯哈根仰望着，叹道，“星球赐予我们生命，但是我们却把她逼向死亡，真相在神罗面前堆了整整一屋子，可他们就是视而不见。”
艾瑞尔面前出现了一个星系的全息景象。炙热的恒星矗立在最中间，散发着年轻的金黄色光芒，表面剧烈的热核反应产生了拱门形状的火柱，好似一条条暴虐的火龙。
恒星俘虏了他的行星，然后慷慨的奉献着光和热，艾瑞尔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看到了太阳系，只是在这一个太阳系中，没有她熟悉地球。
“神罗曾经对宇宙很感兴趣，在他们发现魔晄能源之前，”布肯哈根搓了搓爪子，“石油和煤炭终会用尽的，所以他们很有预见性的把目光放到了别的星球，看，就是那一颗，是他们的重点。”
艾瑞尔顺着布肯哈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颗赤红与暗红相互交错的行星。
“火星？”艾瑞尔诧异，“地表温差近两百度，稀薄的大气层几乎完全有二氧化碳组成的行星是神罗宇宙发展计划的重点？他们为什么不走远一点？”
“没办法再远了，”布肯哈根说，“我们是孤独的，我们在银河系的左旋臂，那是一个很冷清的角落，往右边去没有更没有合适的星球，而往左边……那是一块进去了就可能永远出不来的宇宙尘埃。神罗曾经制定过方案，促进火星的地壳运动，加厚大气层什么的，但后来他们发现了魔晄能源，宇宙计划也就没用了。”
“问题是魔晄能源并不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魔晄用尽的后果比石油煤炭开采殆尽的后果更严重。”绿色的光芒仿佛河道一样流淌着，遍布着整个星球，艾瑞尔注视着那颗水蓝色的陌生星球，说出自己的判断。
“是的，”布肯哈根点点头肯定道。他操纵着仪器，只见生机勃勃的绿色河流一点点消失，然后整颗星球变成了墨色，最后分崩离析，“灵魂没有了，星球也将步入死亡，而星球死亡了，活着的人也会死去。”
“可是我们无能为力不是么，”艾瑞尔耸耸肩，“没人能和神罗对抗。”
长老沉默了一会儿，“不，并不是没有，但是……”
艾瑞尔也沉默了。
一时间实验室里面安静无比。
一颗小行星嗖的一声，拖着长长的尾巴擦过艾瑞尔身边，又瞬间消失在了黑色的背景里。
“但又不能没有神罗，”艾瑞尔轻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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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尔很早之前就知道魔晄与星球生命之间的关系，也知道神罗无休止的开采魔晄的做法与饮鸩止渴没什么差别，但是她从来没有所谓挽救生命，挽救星球的那种觉悟。
哪怕世界上的人都做了英雄，她也只会站在街边看一眼，然后披上兜帽毫不感兴趣的转身离开。
艾瑞尔从来不会介意自己的名声怎样。她还记得初中时候学的一篇语文课文，大意是说多亏了张继科举失利，才写下了不朽的《枫桥夜泊》，而后人只记得落榜者张继，不会记得披红游街的状元。
可是人的价值取向又怎么能用后世人的评价来衡量，披红游街的状元也许做了丞相的女婿，爬上了皇帝女儿的床，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真金白银，有钱有权的逍遥了一辈子，那个落榜的人呢，哪怕被后人传颂又如何，能当饭吃么，能当屋子住么？
为了过上于自己最有利的生活，艾瑞尔从来不会否认‘做坏事’的必要性，需要做，就应该会去做，不管别人的看法，不管有什么代价，也不管所谓后人怎么说。
一如她伪善的挖掘事情的真相，犹如收集赌博的筹码，然后深埋心里，仿佛一只长于捕猎的蛇，悄无声息的接近猎物，潜伏着，观察着，然后一口咬住要害。
——路法斯的猎物就是她的猎物，为人鹰犬的本份，艾瑞尔向来拎的很清楚。路法斯名义上很慷慨的准许了她半年的假期，随便她做什么，但是众所周知，好猎人从来不会养不捕猎的狗，哪怕是哪天多给了块腊肉，也是为了它第二天能跑的更快一点。
艾瑞尔不会怀疑路法斯的能力，至少在他登上社长之位前。
“我没有办法帮到你，长老，很遗憾，”第二天清早，艾瑞尔一脸歉意的向布肯哈根道别，“我来自米德加尔的贫民区，很清楚神罗的罪行，神罗在他社长的带领下把所有人都逼入了绝境，但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强权来支配星球上的资源。我没有办法预见星球死亡时我们的下场，是洪水，火雨还是地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神罗，各种势力为了权与利而争夺时，那是真正的地狱。人们生活在对死的恐惧中，煎熬，折磨，或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比直接让他们去死更痛苦。”
这也是布肯哈根一直考虑的问题，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表示了和他一样的看法。他纵容了雪崩组织在宇宙峡谷建立起来，却一直没有表示亲近，以暴制暴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尤其在拯救星球这个问题上。他活了很多年，很多事情看得比别人清楚，雪崩组织打着‘一切为了星球’的旗号，事实上还是报着私仇——这不过是替代神罗，做另外一个神罗罢了。
总得要有人真的是为了星球着想，事情才会改变啊，艾瑞尔的话更坚定了他的看法。
“嘛，长老也不用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艾瑞尔笑眯眯的摆摆手，转身往草原深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土丘的另一头。
艾瑞尔的话在长老心中荡开一丝涟漪，这抹涟漪却又在接下来无休止的等待中趋于平静。很多年后有一群年轻人来到了他的峡谷，去了他的实验室，布肯哈根突然想到很久前在峡谷呆过的艾瑞尔，才恍然开始思索，那只在幕后推波助澜的手，到底宽广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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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尔离开宇宙峡谷，一路往东北方向走，来到了可利尔缆车的终点。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灰白色风衣的人，比一般人高大……”艾瑞尔问。
暴君的忠诚不是因为他的聪慧，而是因为他的愚蠢，好像没有人工智能的机械一样，严格接受命令，严格执行命令，不懂变通也不懂违抗。
按理来说，只接受了‘坐缆车到终点’的坎塞尔应该乖乖的站在终点处，乖乖巧巧的像个石雕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可是艾瑞尔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啊？你说那个大个子啊，”检票的大妈思索一番，拍掌道，“在那边站了两天，然后跟着一个丫头往魔晃炉的方向去了。”
“……”
艾瑞尔突然有一种儿子被人拐跑的感觉。
让暴君对固定人忠诚的机制是参考了雏鸟心理，雏鸟会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当做母亲，暴君会把第一个看到的人作为主人，而这种选择是不可逆的。
现在坎塞尔不听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自己制定了比‘主人’有更高权限的事物。就好比也许小鸟觉得爸爸比妈妈好，于是听爸爸的话不听妈妈的话，坎塞尔也许找到了一个为了她而可以违背主人命令的人选。
不会是真的被会做苹果馅饼的小丫头拐走了吧，艾瑞尔愤愤的想着，顺着大妈的话去了魔晃炉工地。
新建造的炉子都被神罗当做重点工程，偶尔也有些主管级的人去视察，艾瑞尔怕被人认出来，不敢太过接近魔晃炉，只是远远的看了两天，一点收获都没有。没有线索，没有寻找线索的头绪，于是只能放弃。
确定了没有办法找回坎塞尔，艾瑞尔很果断调转方向，往尼布尔海姆进发，结果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手枪拉开保险的声音。
“鬼鬼祟祟的在魔晃炉边上做什么？是不是雪崩派你来的！”
艾瑞尔本来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那里藏着把新买的匕首，结果一听到男人的声音立马乖乖的举起双手，笑眯眯的回过头，“嘿，曾，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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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这里？按照时间……”曾把艾瑞尔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按照时间我已经到尼布尔海姆了是吧，可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因为一个月前你……”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但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反正现在可利尔增加了很多人手。”
“整个星球都是神罗的，我往哪走都是一样的，”艾瑞尔耸耸肩，“我刚从宇宙峡谷出来，正准备去尼布尔海姆。”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峡谷到尼布尔海姆……”曾皱眉。
“这不是路上发生了点意外么，坎塞尔和我走散了，所以我回来找他，话说，你有看到他么？”艾瑞尔解释了原因，最后一句是随随便便的问过。
谁知道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思索着说道，“我在缆车那见过他，一个小女孩递给他一包苹果馅饼……他们好像去朱农了，啊，对不起，我应该阻止的，我以为是你的……”
“靠，”向来把情绪收敛的很好的艾瑞尔破天荒的骂了句粗话，“真的被苹果馅饼给勾搭走了！”
艾瑞尔跺了跺脚，说，“我要去朱农，花费多少心血弄出来的试验品，我自己还没怎么用呢！”
“不去尼布尔海姆了么，你之前还说神罗公馆里的资料……”
“资料以后再说吧，”艾瑞尔捧着胳膊，“坎塞尔是第一个接受T病毒后完美进化的实验体，很珍贵的，我一定得要找回来，曾你帮我查查，最近一趟去朱农的船是什么时候。”
“好的，”曾毫不质疑的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很不和谐的东西。侧着身子跳脚的艾瑞尔没注意到她的衣领微微倾斜，露出了右肩的皮肤，雪白的底子上有一道两指宽的疤，狰狞的一直延伸到衣领下面。
曾转过视线，镇定的拨出号码，“喂，西斯内，帮我定一张去朱农的船票……”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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