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人畜无害君

24、第二十四章

　　简单的屋子，简单的色调，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艾瑞尔看着周围的摆设，眼神暗暗的依然有些迷茫。
　　没有钢筋，没有机械，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从敞开的门外透进来，清新的就像充满了希望的春天一样，带着种原始的，能涤净灵魂的特殊魔力。

　　艾瑞尔呆的屋子正对着一方蓝天。水洗般清明的浅色天空高高的挂着，干净的一丝云都没有。蓝天下是一个山坡，上面长满了到膝盖的草，远远看去就是一片浓的仿佛要滴下来的绿色，中间夹杂着些许枯萎的黄。
　　艾瑞尔突然有一种幻觉，一如很多年前从黑暗里睁开眼睛，看到的荒地与枯树一样。仿佛时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溜走，仿佛世界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变了个样，沧海变成了桑田，少年稚嫩的脸上长出了深深皱纹，而曾经相熟的玩伴礼貌又诧异的问着她‘你是哪位。’

　　这就像是魔法。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需要一个吻才能醒来，变成青蛙的王子需要吻来恢复原形，如果说吻是让魔法生效的咒语，那艾瑞尔的咒语就是睁开眼睛，一旦她睁开眼睛，就会失去原有的一切。

　　但这一切只是幻觉，短暂的失神后，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像洪水一样涌进了脑海。遍地的死尸，暗红的血液像溪水一样淌到脚边，空气中弥漫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艾瑞尔脸色刷的一白，空无一物的胃里竟隐隐的有种什么东西在翻滚的感觉。

　　也许是当时精神体力都完全透支，再加上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逃跑上，这种地狱般的景色没有给她产生多大的触动，但是这时候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她第一次用冷兵器杀人，不是子弹，不是炸弹，而是刀。锋利的刀锋划开人皮肉时的声音隐约还回荡在耳畔，干干净净的手上还残留着鲜血温热滑腻的感觉。
　　说句实话，这种感觉并不算坏，哪怕真正杀人的是小瓦，龟缩在意识角落里的她依然能感受的到——夺取别人的生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仿佛整个世界都臣服在脚下的快感。

　　但是艾瑞尔依然不能接受那种惨不忍睹的画面，尸山，血水，嗡嗡飞舞的蝇虫。
　　她创造了一个屠杀，然后厌恶屠杀后的现场，这就好比一个亲手策划了战争的人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调侃士兵们的嗜血与残暴一样，虚伪又做作。
　　‘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艾瑞尔只能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快感过后的些许愧疚。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稳，很轻，一个身影静悄悄的进屋，顺便把门关上了，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我是这里的长老，叫做布肯哈根，”站在窗前的豹型动物用苍老的音色说着人类的语言，“这里是宇宙峡谷，我们的族人在北面的草原上发现了你。”

　　“谢谢你们救了我，”艾瑞尔道着谢，又觉得自己躺在床上的姿势不够真诚于是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觉得手臂虚软的发抖，眼前还呼啦啦的冒金星，最终还是躺了回去。

　　“不用谢，”布肯哈根说，“年轻人把你背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我们都准备放弃了，是你自己撑下来的，虽然昏迷了大半个月，但现在既然醒了过来，就不会有事了，我已经让人准备食物，过会儿就会送来。”

　　反应不慢的艾瑞尔这时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憋了很久最后还是闷闷的回了一句谢谢。

　　“虽然我知道这时候让你多休息休息比较好，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一下，”布肯哈根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很严肃。
　　艾瑞尔很温顺很乖巧很诚恳的点点头。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那天那那基顺着你的血迹回去……结果发现……”布肯哈根额头上的皮肤微微皱起，露出和人类皱眉一样的表情——他实在没有语言去形容那种画面，即便他身为兽族，种族文明发展的同时还保留着些许兽的习性，他也无法对这种惨烈的屠杀表示无动于衷——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冷静，果断，致命的一刀，毫无怜悯，毫无迟疑。

　　他们这个种族世世代代保护着星球，但是这颗行星上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令布肯哈根深深的感到无能为力。曾几何时大批大批的年轻人涌入峡谷来寻求星球生命方面的知识，又是曾几何时年轻人们开始关注最新的神罗产品，宁可在神罗公司里拼死拼活，任人差遣也不愿听他们老人们的劝告。
　　这是道德的沦丧，年老的他经常这么想。他每天都能听到星球的悲鸣声，嘶声力竭的，像海豚的鸣叫，凄惨又急促，但是他无能为力。
　　布肯哈根没有办法守护星球，但是身为长老的他不能对发生在宇宙峡谷边上的惨案视而不见。眼前的孩子看来像是唯一的幸存者，不知道为什么凶手单单放过了她，不知道凶手是为了什么杀害这么多人，总之布肯哈根有些急切的想到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艾瑞尔轻声回答，她的眉微蹙，似乎在回忆一些很痛苦的事情，“我从米德加尔出发，想到宇宙峡谷寻求一下关于星球生命的指点，然后途经可利尔，坐上到南部草原的缆车，可是缆车出了故障，我摔到了山谷里头，然后……”艾瑞尔的眉紧紧的锁起来，她咬了咬唇，脸上白兮兮的没什么血色，浅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缆车掉了下去，我以为会死的，可是没有死，可是我宁愿我死掉……有很多人，他们……然后……”
　　艾瑞尔断断续续的说到后面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像坠入了梦魇一样。

　　布肯哈根开始觉得自己太急迫了些，强迫一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孩子去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情的确是件挺残忍的事情，于是他颇带着歉意的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艾瑞尔的头，安慰道，“没事，孩子，都过去了，现在你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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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布肯哈根长老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叫那那基的年轻兽族经常来看她。

　　“是我把你背回来的，”那那基自豪的晃了晃脑袋，暗红色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恩，谢谢你，没有你我恐怕就活不成了。”

　　“爷爷说你是从米德加尔来？那里好玩么？听说米德加尔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可是爷爷不允许我出去，说我还太小了。”
　　“说你太小了？”艾瑞尔端详着那那基比她几乎大了两倍的身躯，难以置信的问。

　　“我今年四十岁，不过兽族向来很长寿，四十岁在你们人类中大约就是十岁多一点的样子吧。”
　　艾瑞尔了然的点点头，很友善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十岁的确还太小了，米德加尔太复杂，不适合你们单纯的兽族。你要去了那里会被人卖掉的。”

　　“可是峡谷也不安全……”那那基嘟囔了一句，很不自然的把视线投向的屋外的山坡，“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

　　“真的长大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艾瑞尔抱着膝盖，神色看上去有点落寞，“急切的表现自己，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总比当懦夫强，”那那基轻轻反驳了一句。

　　“所以说你还小，”艾瑞尔很淡定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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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那那基是不是被艾瑞尔一口一句‘你还小’给刺激到了，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出现。艾瑞尔心平气和的做了两天米虫，然后主动去找长老布肯哈根谈话。
　　事实上她对长老说的话都不假，她的确从米德加尔来也的确想来宇宙峡谷。虽然路途上出现了一些意外，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

　　“尽管我不怎么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也许我的存在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比如有谁想灭口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被灭口的价值，”艾瑞尔很有礼貌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所以我决定明天就离开峡谷，很感谢你们这么多天来的照顾。”

　　昏暗的烛火明明暗暗，长老布肯哈根不苟言笑的面孔在烛光后，晦暗不明。

　　“在走之前，我只想去天文台看一眼生命之河。”

　　“是谁告诉你在天文台可以看到生命之河的？”布肯哈根苍老的声音传来。
　　艾瑞尔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依然表现的很淡定，“米德加尔传递着各种各样的消息，知道这个并不稀奇，长老。”

　　“你的消息错了，天文台上看不到生命之河。”
　　“什么？”
　　“天文台能让你听到星球的声音，知道哪里有星球诞生，哪里有星球死亡，哦还有我们这颗星球的悲鸣声，但是看不到生命之河。生命之河是精神力量，是灵魂能量的来源，你得需要有一双看得见灵魂的眼睛，不然它就是在你面前流过你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
　　“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期待有谁能够拯救这颗正在走向死亡的星球了，平心而论，我这昏花的眼睛看不到未来，但是我们依然还在未来努力，仅仅是为了这个峡谷里善良的人们，”布肯哈根沉沉的叹了口气，“我们种族负责保护懂得欣赏这美丽的星球的人，向好学的人类展示星球的美丽也是我们职责的一部分，所以我无法拒绝你的要求，跟我来吧，我来向你展示生命之河，那是我们所有生命的源泉。”

作者有话说

　　那那基就是nanaki就是赤红十三，统一用中文翻译咩~（他爷爷的中文翻译真难找……差点用哈根达斯代替了。。
这几章剧情发展的挺慢，因为下面要涉及杰诺瓦和生命之河（变态的设定），决定先把设定梳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