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食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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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其实是个性格很奇特的人。
他在某些事情上绝对缺乏应有的常识，但对未知事物的接受度极高。
他认识的人很少，但又似乎和什么人都能交往。
以他的性格和年纪来说，他的好奇心应当十分旺盛——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石秀的邀请，他竟然半点好奇心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巧石秀也不喜多做解释。
“那就请史公子好好休息，天亮我们就出发。”
史进笑道：“哥哥既然不急在一时，大可天亮再来敲小弟的门。”
“急什么？这趟行程长得很，欲速则不达。养精蓄锐，才好上路。”
石秀说罢，掩上门离去。
从头至尾，两个人都不曾提及片刻前那一场打斗。
第二天一早史进一下楼便看到石秀坐在客栈门口，桌上一只包袱，脚边一顶毡笠。卖艺时的长枪却不知丢在哪里。
史进笑道：“让哥哥久等。”
石秀只道：“房钱我已结过，我们这就走吧。”
史进苦笑，难道要饿着肚子上路？正这样想着，就听石秀道：“我包袱里有些牛肉烧饼，公子若是腹内饥饿可以取些自用，只是需边走边吃。”
史进闻之大喜，正欲伸手去取，突然门外跨进一个人，二话不说握住他的手腕。
这招式何其眼熟，史进笑嘻嘻道：“杨大人出手真是快如闪电。”
只见来人果然是捕头杨雄。
“史公子要上哪里去？”
他这样问着，一双锐利眼睛却始终看着石秀。
石秀见状便道：“在下与史进兄弟一见如故，想邀其到在下家乡小住几日。”
岂料杨雄听了他这一番话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
“如此，怕是要让石秀兄弟失望了。虽然我对史公子的品行并无怀疑，但他确实与一桩凶案有所牵连，在此案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史公子不得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石秀眉头揪紧，正欲开口，史进却忽然插话道：“既如此，不如杨大人与我二人同行？”
不知怎的，石秀觉得史进这话好像正中杨雄的下怀。果不其然杨雄随即道：“不知杨某可受欢迎？”
石秀沉默半刻，才缓缓道：“……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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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渐暗，暮色迷离。
杨雄石秀二人一路走来虽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看似融洽得很，却摆明心思各异。唯有史进始终兴致勃勃，心无旁骛。
“前面是一片密林，我们若在此时进那林子，只怕天明也未见得能出得去。不如先找个宿头过上一夜，天明再赶路。”
杨雄这样说罢，史进连忙称好。石秀见此情形也只得答应。
离那片森林还有三五里路的时候，道旁现出一间茅屋，门口挂一盏红灯，屋顶隐约有炊烟升腾。
三人只当是农户家，便想上前借宿。待走近才看清那茅屋门前打着破烂不堪的一张幡儿，上头龙飞凤舞一个斗大的“酒”字。不曾想这荒山野岭竟有个酒家。
院门前还有块三四人仍难合抱的大石，上书“十字坡”三个朱红大字。
此刻夜色已笼罩在前面不远处的森林上。三人展步走进那简陋酒家。
只见茅屋内灯光晦暗，四张桌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三人坐下等了许久亦不见有人前来招呼。
史进道：“二位哥哥且先坐着，待我上后头寻个伙计来。”
走到柜头向里一探，果然也没有半个人。
他又掀了帘子去到后厨。
后厨也是拥挤昏暗得很。墙角有两只带盖大缸，上面以大石压住；墙壁上吊着几条风干的火腿；窗台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酒瓮；灶台上一只大锅正冒着热气，揭开一看，原来屉上贴边馏了一圈雪白的馒头，当中是一盘喷香四溢的熟肉。
只是仍然不见人迹。
史进回到桌边，将情形一说，杨雄听罢便道：“既然主人家不在，你我就吃他一些酒肉果腹，再借他个地方囫囵睡上一宿，明日走时留些银两在桌上就是了。不问自取虽有些鲁莽，眼下也别无他法。”
三人于是取了一瓮酒，又将灶上炖煮好的熟肉和馒头端了出来，吃了个酒足饭饱，各自寻地方睡下。
这夜安静得似乎有几分不寻常。
不知是什么时晌，忽然，倚靠在窗根打盹的史进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不待他动作，睡在桌上的杨雄已经先一步蹿下来，附耳木门，一只手按在刀上。
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什么动静，杨雄才回到桌边去。
史进偷眼看向石秀的方向，只见石秀枕着包袱，面朝墙睡在条凳上，看似完全没有被惊动。
史进正欲阖眼，摹地一阵奇怪的风吹开了栓好的门，门外红灯的光影摇摇晃晃洒进来。
在那灯影之下，一个袅娜的身影迈进门来。
史进还不及发声，杨雄已执刀相向：“来者何人？”
一把妖娆声音哧哧笑起来。
“怎么？哪时候老娘回自己家还要被人拿刀指着逼问姓甚名谁了？”
杨雄听出是个女子，警觉已去一半，又听说来人竟是主人家，连忙收刀抱拳道：“不知是主人家回来，惊吓了姑娘实在不应当。在下杨雄，乃是江州一名捕头，这两位是我的兄弟。我兄弟三人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冒昧借宿一晚，所吃所用，定分文不少照数奉上，还请行个方便。”
这边厢他说着，那女子已点了灯，跳跃的火光映着她娇媚的脸庞，只见那银盘似的一张脸上，凤眼含情，腮若春桃。虽不如十六七的少女清纯无邪，却自有一股妩媚风情无人能匹。
只见那女子举着烛台款步而来，双眼勾魂摄魄。
“哎哟，瞧你说的，我开这酒店不过就是做这迎来送往的营生，大人若愿意，多住些时日才好。……”说着，竟朝杨雄身体倚过去。
杨雄连忙起身道：“多谢主人家美意，我们兄弟只求在此过上一夜，待天亮好过那林子去。”
那女子听罢又笑起来：“就凭你三人，只怕进林子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史进正要问是何缘故，却见那女人面上神色一变，柔软如水的身子僵在当场。
“若当真如此……还请姑娘为我等带路。”
在她身后，石秀不知何时醒来，此刻他的一根手指正抵在那名女子的后颈上。
那女子不能回头，甚至连眼睫亦不能眨。后颈的指尖冰凉如刀锋，让她有种动一动就会身首异处之感。
过了半晌，那女子的嘴角才勉强挣出一个弧度。
“叫我引路又有何难……只是你三人不能同行。我这店里尚缺一个伙计，你们三人中须得留下一人在此帮衬我三五日，等我的新伙计来了才可以走。”
石秀冷冷一笑：“在下急着赶路，只怕不能如姑娘所愿。”说着他移开了手指，而那女子的后颈竟出现针尖大一个红点，渐渐涌出一颗血珠。
那女子一怔，忽道：“好呀，果然是高手！”她缓缓转身面向石秀，“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明说，今晚我纵是死在这里，你三人也休想一同过这十字坡去！”
话音一落，她突兀地向石秀伸出手！
石秀色变，一把按住那只白皙的柔荑。
那女子却含笑抽出手来，抚上石秀的胸口。
“哎，客官是高手中的高手，何须惧怕我一个弱女子……”
她这样说着，双手拉开了石秀的衣裳，露出青年漂亮的胸膛来。
石秀瞠目，那女子却转而又去拉扯杨雄。杨雄退无可退，猛地低吼一声拔刀相向：“你这是做什么！”
“说出来只怕大人要怪罪。这荒郊野地的，我一个女人家若要操持这酒店，为免受人欺辱难免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这样说着，神色却回复刚进门时那般风情万种的模样。
“武功我是一点也不识的，论拳脚我当然不是大男人的对手，但只要吃了我店里的肉，便再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的语调虽然轻佻至极，却叫听的人一阵阵的脊背发寒。
杨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下了毒！”
那女子却像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事那样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用那么老套的方法吗？我若下毒，像大人和公子这样的高手必定有百种方法对付我，我挨不过刑求便只有双手送上解药，到头来不过白捱这一场。”
“那你到底……”
“我要你们吃的，是我的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食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