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架空/ALL CP]萧萧班马鸣》崩玉

12、第十一章-第二具尸首

　　月尽夜。江州。琉璃眼巷。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一声犀利的惨叫划破寂静。
　　“杀、杀人啦！！！”

　　“让开让开！杨大人，就是这里了。”
　　月黑风高，琉璃眼巷口却挤得水泄不通。堆在巷子口的百姓面上都有些惧色，却按捺不住好奇。
　　衙差将人群分开，一名身穿靛蓝官服的男子排众而出。此人正是江州地面捕头杨雄。

　　只见杨雄在一张白布跟前蹲下身，将苫在地上的布揭开，露出好一张奇诡面孔。
　　是一具尸首。死者身长足有七尺五六，脸上有麻，鼻上一条大路令人过目难忘。
　　杨雄暗道：这汉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又向那小衙差问道：“何人发现尸首？”
　　一老人跌撞出来：“是、是小老儿先发现。我每晚打更都是打这琉璃眼巷转过去到街市上，今夜起雾，转过来不留神绊在这处，才发现竟是个死人。”
　　杨雄又端详一下，道：“奇怪，死者周身不见一点伤痕，莫非中毒身亡？”
　　“大人，这便是疑犯！”

　　被推搡上前的是一年轻男子，样子颇清秀好看，一双剪水大眼明艳照人。此刻他被指疑犯，面上却无一丝惶恐，只是笑盈盈向杨雄一抱拳：“小人史进，见过杨大人。”
　　杨雄见他举止温文一身正气，神态更是从容磊落，心下已认定此人绝非凶嫌。但既然有人指证，他便无论如何要加以盘问。
　　“史进，我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夜不归宿还与这尸首出现在一处？”
　　“大人请看。”史进伸出手，递上一个信封。
　　杨雄借着火光打开信封，只见那信上只有十个字：“三更明月夜，桥下有故人”。
　　“‘桥下有故人’……这桥想必是指巷口正对的那抱月桥，只是不知这‘故人’是什么人？”
　　史进道：“实不相瞒，小人并非本地人氏，在这江州也并无可以称得上是小人‘故人’的人。”
　　“既无落款，想必你也不知此书系何人所留。”
　　史进笑道：“大人明鉴。”
　　“有无可能正是这位‘故人’亲书？”
　　“可字迹委实素昧平生。”
　　“于是你依约前来，未见到故人，却在这约定地点见到一具尸体。”杨雄说着，犀利双目对牢史进，“如此看来是有人行凶之后欲嫁祸于你。史进，你可认得死者是谁？”
　　史进道：“不认得。”
　　杨雄道：“刚好我却认得。”
　　史进：“哦？”
　　杨雄：“此人名叫汤隆，是本地一名铁匠。现在你可有印象了？”
　　史进冥思苦想一阵，摇摇头道：“不曾听说过啊。”
　　杨雄道：“既然如此，请你先随我回县衙一趟吧。”
　　“对了，”史进忽然道，“有件事我想杨大人是迟早要知道的，不妨我先主动讲出来。大人刚才说死者表面并未见到伤痕，其实是有的。”
　　他掀开汤隆身上麻布衣服，露出赤裸胸膛。
　　那魁梧身体上，赫然有若干红点。
　　杨雄奇道：“这是什么痕迹？看起来像是——”
　　“大人觉得这痕迹看起来是否像是……”史进从背后取下所背长剑，“被似这般的剑鞘前端击打所致？”

　　**
　　“杨大人，久见了。”
　　“花阁主，杨雄又来搅扰。”
　　“哪里哪里，杨大人乃是为了公务，替百姓除暴安良匡扶正义，花某理当尽民之本分予以配合。”花荣呷一口茶，又道，“更何况，汤隆又是我不动阁中人。敢问杨大人，汤隆的死因是什么？”
　　杨雄道：“据我分析，汤隆必是死于武功高强人之手。”
　　“有何凭据？”
　　“我检查过，汤隆的死因乃是由于大穴被封真气逆走致筋脉俱损身亡，并且凶手点穴并非用的手指，而是用剑鞘！这名高手将内力注入剑鞘，经三尺余长的兵刃碰触到死者身体时内力的杀意仍是十分惊人，且杀了人却仅仅在汤隆的胸口留下几个红点，不得不说必是不世高手所为。”
　　花荣道：“刚好史进就在那里，身上也恰好背了宝剑。”
　　杨雄道：“我根本从未怀疑过史进。”
　　花荣倒有些意外：“这又是为何？他的嫌疑岂非应当最大吗？”
　　“三更梆响，打更的要从琉璃眼巷这头一直喊到那头，按照常理推断，史进若真是凶手听到打更声难道不该逃遁？留在尸首旁边岂不是平白惹人生疑？”
　　花荣点头：“这倒是，可是你没想过，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形，听到打更声为明哲保身通常也是选择走为上，这史进若当真与本案无关，为何故意惹一身腥？”
　　杨雄道：“你莫不是当真怀疑他？”
　　花荣起身：“不，我与杨大人所见略同，花某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史进所为。”
　　杨雄道：“这不就是了？只是凶手若不是他，那必是与他有仇之人。”
　　“哦？为何这么说？”
　　“杀人嫁祸，这难道还不是明白事么？”
　　“花某却以为，非也。”
　　“怎么讲？”
　　花荣负手缓步：“据我所知，那史进乃是‘剑仙’公孙胜门下高足，拜别师父独自入江湖才不过月余，何来仇人？怕是连知道他是谁的人都不算太多。”
　　杨雄笑笑：“不多，可也不算少，至少江湖中早已是风声鹤唳。不过既然花阁主也认为此时非关史进，那想必是与不动阁有些纠葛之人所为。”
　　花荣的神情颇耐人寻味，他的样子仿佛似笑又非笑：“啊……是啊……若说这江湖上与不动阁和我花荣势不两立之人，倒委实不少。……”
　　杨雄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杜兴之后又是汤隆，我看这武林中的平静日子已经到头了。”

　　**
　　近来得意居的伙计小甲愈发不敢接近二楼临街那间客房。
　　并非房中有甚么洪水猛兽，相反，那房中客人乃是一名样貌一等一的俊美青年。
　　那青年不光生得好看，整个人亦如止水般不可测。一双沉静大眼深不见底，朴素的装束掩饰不住他莫测的气质。

　　半月前这年轻男子独自来到得意居，要了临街的一间房，只叮嘱每日定时送些馒头酒菜，晚上再烧些热水送上来，多余的话再无一句。
　　“客官，热水给您烧好了。”
　　小甲如前将热水放在门口便忙不迭地跑下楼。
　　那青年话不多，可仿佛浑身都散发着锐利的气，叫人不敢近前。
　　前日小甲鼓足勇气与他攀谈：“客官昨夜可听见外头嘈吵？”
　　那青年默默地吃着馒头，道：“不曾听见。”
　　小甲给他斟酒：“我听说是抱月桥下死了人。”
　　那青年喝了酒，将盘子里的菜吃得一干二净，便转身阖眼坐到床榻上。
　　小甲落个没趣，只得悻悻地收拾了杯盘碗盏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