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空间》丛京

3、第三章

　　莱恩苏醒之后的反应依然是这么出人意料而又似乎很符合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

　　他一下睁开了那双碧绿色的眼——兰斯不得不承认这真是那野人天生便被赐予的厚礼，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了起身、挠头、打哈欠的动作——眼角甚至都因为这太过尽心尽力的哈欠而挂上了几颗泪珠，他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疑惑这房间是谁的，自己出现于此的原因又是什么，兰斯不得不做出合理的大胆推测：他习惯了。

　　捻了捻湿透了而兰斯并没有好心将其换下的T恤，莱恩似乎有些头疼，撩开被子、下床，他在裤袋里探了一会摸出一包烟，用力收紧手心，从烟盒里挤出的水分顺着手的弧度滴在了铺着高级羊毛地毯的地板上。莱恩完全无视刚才烟盒还在自己手心里渗水的客观事实，自然而然从其中抽了一支软绵绵的纸烟——那可怜巴巴的纸都皱缩在了一起显得没精神极了——塞在嘴里，皱着好看的眉头又开始满裤兜找打火机。真是奥丁怜悯，那可怜人的裤兜实在是多得令人发指，兰斯这么想着。好在终于，莱恩在牛仔裤的犄角旮旯里———天知道他是怎么放进去的——满意地找到了一串打火石。

　　擦了几次都不出火让他有些烦躁——这是显而易见的，莱恩不耐烦地随手扯过目测做工繁复的窗帘来回擦拭火石和金属片。总算颤颤巍巍挺起的一朵火花靠近了同样可怜兮兮的软纸烟，让莱恩逸出一声心满意足的低叹。

　　莱恩仿佛故意做着慢动作似地操纵着他的身躯缓慢坐在靠窗的高脚软凳上，沉默着抽那根泡过高浓度圣水的“圣烟”——天知道会有多少虔诚的信徒对此趋之若鹜。手里没有目的性地转动着方才点燃纸烟的火石，金属来回撞击的清脆声响在房间里还来不及回响就被下一声掩盖了踪迹。

　　“作为一个文明人，我很好奇并且长久疑问的是，莱恩•金•艾森威尔，你那尚未开化的野人本性已经让你失去了在人类社会中正常交际必备的社交礼仪了吗？”兰斯忍不住对撑坐在窗口如同猫科动物一般舒适享受阳光沐浴的金发男子开口——为他无视了自己整整五分钟，五分钟！

　　“……”

　　正微微眯着眼感受夕阳最后温度的人并没有为问句作出任何回应，他甚至惬意地抖了抖头发，在兰斯眼中，那只嚣张的狮子恨不得立刻在地上蹭着地毯打两个滚。

　　好吧，好吧，兰斯忍耐下心头火安慰自己道，对象是艾森贝尔的话不需要说人话，反正他们那家都这样！

　　“如果你执意不理睬我充满善意的问话……”兰斯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与此同时，他转身向房间门口移动，“那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
　　兰斯摸上了据称符合人体工学造型别致的门把手。

　　“……合作？”身后人似乎有些好笑地问道。

　　“我在这里的原因，你以为是什么？”兰斯回头，不出意外对上了那双眼睛。

　　“……也许是蜜月？”对方似乎真的低头沉思了片刻，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又道，“谁知道呢。”

　　“蜜月？”兰斯夸张地重复道，“和你吗？”

　　“你什么时候成了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了，路德维克。”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同感。”

　　两人同时都顿了顿，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莱恩首先打破了难堪的沉默，他拍了拍掉在裤腿上的烟灰，踩灭了发挥着最后光与热的烟头——当然这又让兰斯缩短了眉间的距离，站起身。令人欣慰的是他起身的动作比于之前坐下利索了许多，看样子是恢复了不少元气。

　　“如果你是说在这里的乐子的话，我想你被骗了。”莱恩迈步向门口走去。

　　“……什么？那可是——”

　　“——我没有同伴。”莱恩抢先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阻止兰斯继续，“他们也不会允许我有。”

　　“你嘴里的金球可不是这么说。”兰斯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双手交叉于胸前挑眉问道。

　　“……哼。”莱恩似乎全身一抖——那太快了，快得兰斯以为那只是自己太想要看这家伙吃瘪而产生的幻觉。

　　现在，莱恩摸上了兰斯亲手证明过的传说中符合人体工学造型别致的门把手。

　　“我没有同伴——这毋庸置疑。”莱恩背对着兰斯将额头微微抵在门板上，握紧了把手，低声说道“你，只是监督者和清除者。”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兰斯出言打断正要拧开门的莱恩，后者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没有动。

　　“这是你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