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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十九,前世*仪君 ...

  •   流珑殿外的晴芳庭中,绯汐花灿若明霞。
      一缕冷冽的幽香从半阖的窗扉间浮进内殿。宛若春日游丝,乍暖还寒,不肯教人醒又不肯教人睡。
      今年这绯汐花开得格外的灿烂,一支支都抽尽了骨干里的精髓,轰轰烈烈,不教花瘦——仿佛这满树的绯汐花也打定了主意,要拼却所有的韶华,只争这一朝的尽情肆意。
      少主仪君斜倚在宫榻上,锦衫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绛红色的妖瞳失神地望着窗扉中间一支火红。屋角的檀香木矮几上放了一尊玲珑剔透的乌兽香炉,几丝透明的轻烟,从镂空的雕花纹里袅袅而上。五只浑身雪白的小雀儿缩在金丝笼里,似乎睡着了一般。仪君亦是神情倦怠,漂亮的丹凤眼目光游离。
      外面的天还没大亮,只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一些白。春寒袭人。清晨的冷风带着花香透进来,混合着熏香,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老宫仆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冷香的风。仪君依旧出神,恍如未觉。老人摇了摇头,走过去把窗子掩上。满庭院如火的绯汐花立刻被关在了外面。仪君一惊,方才清醒,发现双手已然是冰凉。
      老人叹气道:“都快十六岁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这宫里头人情凉薄,若是哪一天我也去了,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办……”
      仪君垂下眼眸,不答话。
      一声清脆的童音忽然间从宫榻的内侧响起:“刘伯长命百岁,永远不死!”说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已经从仪君的身后拱出,苹果样的脸蛋,皓齿丹唇,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煞是妩媚可爱。
      安静的殿里顿时有了几分生气。仪君回头看着女童,宠溺地笑着,道:“媚儿,醒了?”媚儿道:“我本来就没有睡着!”转向老人,“刘伯,你不死好不好?”
      刘伯哑然失笑,道:“傻公主,人怎么可能不死呢。”
      媚儿把嘴一撅:“我不管,反正刘伯不能死。我不准,我不准!”说着,便在仪君身上蹭来蹭去的撒娇。刘伯哭笑不得,只好道:“好好,我不死,我不死。”媚儿眼睛一翻,瞧向仪君:“哥哥也不准死哦!”仪君凝视着香炉里的一缕轻烟,微笑道:“嗯,我们都不死。”
      仪君与媚儿的母亲当年号称“三界第一美人”,十五年前,生下遗腹子媚儿,便一杯鸩酒,追随他们的父王去了。仪君自幼兄代母职,被媚儿整治得服服帖帖。
      媚儿“咯咯”娇笑起来,脸上稚气未消,却已然带了三分的清艳,妩媚动人。刘伯看着,忍不住叹气道:“公主长得可真像王后。”
      仪君假装没有听到这句,专心致志地低头逗着媚儿玩。刘伯道:“少主,老奴还是要劝您一句,既然国师都应经同意了您大婚,您又何必在意摄政王的意思呢,照老奴看,就是随便娶个女子,风、霁二氏也不好再明着干涉您亲政……”
      仪君淡然道:“刘伯,大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刘伯还想说些什么,媚儿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道:“哥,你要成亲?”
      仪君不答。刘伯站着愣了会儿,叹口气,道:“老奴去准备早膳。”退出去,带上门。
      仪君取下头上束发的玉带,长发瀑布般散落下来,垂在脸侧,衬着他白皙的皮肤,俊秀宛如女子。仪君把玉带拿在手里把玩着,细腻的翡翠在微冷的手指间散发着温润的触感。
      忽觉手臂上湿凉,仪君回过头,却见媚儿正仰头看着自己,漂亮的小脸上尽是泪痕。仪君道:“媚儿……”
      媚儿抱住仪君的手臂,低声道:“哥……你能不能,不要大婚。他们说,你一成亲就不要我了。”
      仪君疼惜地伸手擦去媚儿脸上泪珠,缓声道:“怎么会,媚儿这么可爱,哥哥喜欢媚儿还来不及呢。”
      媚儿泪流不止,道:“真的?那等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她扬起脸,眼中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哥,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仪君忍俊不禁,在媚儿小脑袋上轻轻一弹,道:“傻媚儿。”
      媚儿怔住:“哥……你不要我……”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为什么,为什么,哥!是因为……媚儿长得不好看吗?!”
      仪君笑道:“我们是兄妹啊。”他扶起媚儿小小的肩膀,道,“谁和你说,哥哥不要你了?”
      “他们都这么说……”媚儿空茫地盯着墙角的香炉,离魂般道,“他么都这么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仪君眉尖微跳。他伸手在媚儿得眼前晃了几晃,媚儿却毫无反应。仪君脸色一变。他霍地翻身坐起,连鞋也不及穿,抱紧媚儿冲出殿外。媚儿小脸苍白,目光呆滞,只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我了……不要我……”
      门打开,满园的绯汐花如火如荼,冷香侵骨。清晨带着霜露的冷风霍然扑进,混合着花香,有种奇异的醒脑作用。媚儿怔了怔,忽然大梦初醒一般,转头眨眨眼睛,道:“哥……你怎么了?”仪君把媚儿抱在怀里,低声道:“没事。”媚儿咯咯乱笑道:“哥,你怎么啦!”
      仪君把媚儿放在地上,温声道:“媚儿先在院子里玩,别乱跑。”折身返回殿内。
      殿内依旧是清冷的安静。那一笼白雀昏沉地倦在笼中。仪君把笼子提到庭院,摇了两摇,落羽簌簌,宛若抖落的雪团。三只雀儿略微动了动翅膀尖,又埋头睡去。余下的两只动也不动,竟然已经死去。仪君握紧手中束发的玉带,冲回殿内。
      墙角矮几上的乌兽香炉正不紧不慢地浮着薰香。仪君弯下身,把香炉拂翻在地,屈指在几上轻叩三下。“咔嗒”,矮几下弹出暗格。
      仪君拉出暗格,昨夜刚换辟毒珠,居然已经碎成了一滩白色的齑粉。仪君转身捡起香炉,凑近鼻尖一嗅,纯正的薰烟香味中,并没有平日的丝丝甜香。轻轻一嗅,却顿觉头晕目眩。
      “无色无臭,寒香散……风廖若,你可真舍得下血本。”仪君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绯芒从掌心溢出,玲珑的香炉瞬间被冻结成冰。他摊开左手,掌心的玉带已然被握碎成粉末。仪君站起身,少年绝世的容颜上仿佛刹那间戴上层了无形的面具。他弯眉浅笑,自语道:“既如此,也就别怪我心狠了。”

      天未破晓,九幽摄政王风廖若已经起身。今日没有早朝,风廖若却总觉心神不宁,如何也睡不安稳。他花了足足一个月来布置,用上了在鄢京里所有的势力,再加上从禁区带回来的奇毒“寒香散”。对付一个无权无势傀儡娃娃,是不是过火了一点呢?风廖若忍不住微微一笑。说起来,仪君可不是个普通的傀儡呵,那样心机深沉,就仿佛危险的毒蛇。若不是自己谨慎,恐怕那早已经被他给弄死了。那样美丽的少年,竟然是凉薄无情的性子,宛如是是染血的罂粟花,即使明明知道危险,还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呵呵,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傀儡娃娃了。
      他命侍女点起灯。掺了东海人鱼膏的银烛把室内照地亮如白昼。风廖若披衣坐起。他今年三十四岁,已不再年轻,清俊瘦削的脸上有着细细的皱纹,高鼻骨,细长的眼睛。苍白修长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
      身旁少年被动静惊醒,他抬起头,容貌清秀,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有氤氲的水汽。少年轻声道:“王爷?”
      风廖若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小绿,你回去吧。”少年神色微黯,他垂下头,默默的起身穿好衣服,走下他走到殿门口时,他忽然站住,下了极大决心般回过头,低低地叫了声:“王爷……”风廖若想着事情,随意道:“嗯?”少年抬高了些声音:“王爷,您能不能,不要和少主……”
      听得“少主”二字,风廖若才抬起头看着少年,道:“你说什么?”少年一怔,淡红色的眸子里瞬间翻过无数的情绪。他颤抖地低下头,道:“没,没说什么。王爷请您……保重。”风廖若“嗯”了一声,便不再看他。少年不再说话,低头咬紧嘴唇退了出去。
      被打断了思路,风廖若不禁有些恼怒。一向温顺听话的娈童,今日确实有些反常。但是,他并不在意。今夜,他将要做一场大赌博。
      仪君,看看我们究竟,谁能够赢到最后。
      门外忽然一阵骚乱,灯笼一排排亮了起来,夹杂着嘈乱的脚步与侍女的尖叫。管家一脸焦急地冲进来,风廖若微蹙眉:“干什么,慌慌张张。”管家浑身战栗,面如死灰:“王爷……鸣镝少爷他,他……”
      风鸣镝已经被两个仆人扶了进来。他浑身都是血,站也站不住,几乎分辨不出面容。风廖若一惊,忙上前扶起幼子:“鸣镝!快,传医士!到宫里去传太医!”
      风鸣镝今年十四岁,本是风廖若与一个侍婢所生,黑瘦矮小,貌不惊人,却从小修为最好,十二时岁已随长兄风柯哑在护国军中任职,风廖若对他极是器重。
      “父王……”风鸣镝带着哭腔道。风廖若打断他:“先别说话,来人,快拿绷带,给鸣镝止血!”“风鸣镝摇着头,哭道:“宿川……失守了,我们苍部三万人马,全军覆没,半个月了,消息传不到鄢京,我们拼死逃出来的……只有我活了下来”风鸣镝张大眼睛:“那些人……不,他们不是人,简直就是死神,他们只有,不到五千人……”
      风廖若愣了愣,瞬间悚然。

      九幽国内,有两处是最关键的军事要地,物资流枢,易守难攻。这两处地方,一处是祁水,另一处,便是宿川。古语云:“祁宿守,天下收。”足见二地重要。

      天才蒙蒙亮,护国军左齐使霁成匆匆赶往摄政王风府。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还未不及换下的戎装。他神色焦急,步履如飞。路两旁的绒棠花刚开放,一树树鹅黄色的繁花轻如霞裳。
      九幽正式的军队称护国军。下设左齐部,与右齐部,又分设赤,白,玄,苍,青,五部。左齐部共十一万人,右齐部共七万。
      五更天,霁成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是一个安排在远地的死士传来,字迹潦草,竟然是用鲜血书成。那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飞到院子里,已经一头栽下,死了。
      看了信,方才知道,宿川,祁水,竟都已失守半月有余!驻守两地的玄,苍二部,全军覆没,而来犯的敌人统共不过一万!这消息,竟一直都没有传到鄢京!
      迎面行来风府的管家。他见到霁成,忙疾步上前,道:“小的正要去府上请齐使呢。”霁成剑眉微拧,道:“摄政王已经知道了?”管家道:“哎,快六更天的时候,鸣镝少爷回来了,现下伤得不清。”
      霁成不再说话,随管家走向风府。
      摄政王风府里面大得出奇。亭台阆苑,轩榭池阁,几乎占了足足一条街。鄢京里寸土寸金,摄政王风氏,可果然是泼天大的权势荣华。霁成这样想着,不由冷笑一声。
      跨过两进院落,方到一座独庭,便是风廖若平日会见密客的地方。管家在园门前停下,躬身道:“齐使,请。”霁成进了独庭。
      庭院不大,素雅简净,乍看如同女子的居处。正中一条笔直的青石窄道,道旁是两排整齐的绒棠树。春寒尚浓,花却已经开地繁盛似锦。一阵晨风吹过,晶莹剔透的浅鹅黄花瓣漫天飘落,宛若淡黄的明雪。窄道上已经铺满了落英,仿佛铺着一层云霞,一路走来,在脚下“咯吱”地细响。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暖香,院子里也似乎真的如暖春般,和煦如梦。
      风廖若披一袭紫袍,站在廊下,见霁成来,迎上前道:“霁成,你总算是来了。”
      “嗯。”霁成冷淡地道:“宿,祁二地的事,王爷已经知道了吧。”风廖若道:“正是找你商议此事。霁成,依你看来,会是些什么人?”引霁成进入内堂:“会是……仙界的人吗?
      霁成坐下,道:“不,我收到的信上说,全部是九幽人,而且用的也是正宗的九幽术法。这样的人,不可能臣服仙界。信上说,相比于军队,他们更像是……死士。”
      “一万人的死士,怎么可能。”风廖若道。
      霁成冷笑道:“没弄错。可若仅仅是这样,我们也不至于败得这样惨。王爷,你可知道,祁,宿二地的驻军,已经断炊数日?”
      风廖若道:“怎么?饷银可都如数发下去了。”
      “如数发下?”霁成冷笑一声,豁然站起,走到廊上,指着落花似锦的庭中怒道:“五千金铢一棵的极品落绒棠,极北之地的流火苍岩……王爷,五百里加急啊,十三道请饷折子!外边战事连年吃紧,鄢京里却一派歌舞升平,王爷,您可真是英明!”
      一瞬间静极了。
      一片花瓣飞来,风廖若抬起手接住,他微笑着凝视花瓣,轻声道:“霁齐使,你想造反么?”
      霁成冷笑道:“王爷肯屈尊与我这不通风情的武将交往,不就是为了谋反吗?”
      风廖若红瞳中闪过一丝冷光,他道:“说得好。护国军中的风气,齐使也不是不知,恐怕比这朝廷,哼……贿赂贪污,派系林立,奢侈成风。这饷银,谁知道落在了谁那儿!”话音落,漫天的绒棠花瓣轰然炸碎成粉末,簌簌落地。
      霁成手握腰间长剑,冷冷地直视摄政王。风廖若漫不经心地看着庭内的风景,似笑非笑。
      “王爷……”霁成道,“您的意思,是说霁成私吞了军饷不成?”
      “怎么会。不过,朝中总是有人信不过,本王已经派人到府上,保护您家人的安全。”
      “你……”霁成忍不住颤抖,他缓缓松开握刀的手,咬牙道:“霁成无礼,还望王爷……恕罪。”
      风廖若呵呵笑了起来:“霁成,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什么恕罪不恕罪。”
      霁成道:“愿听王爷调遣。”风廖若仰起头,击掌笑道:“好,霁成听令!从今日起,左齐使霁成全权代理护国军内一切事物,到局势平定。”
      霁成一愣,道:“王爷?”风廖若从袖中滑出一枚青色符牌,递向霁成,道:“这是右齐军令符,你带着,暂时便可调遣右齐军人马。军情紧急,不必多言,你速去筹备。今夜举事,只许成,不得败!”霁成躬身行礼:“微臣告辞。”回身出了庭院。风廖若看他离去,眼中渐渐泛起粼粼杀机。
      霁成随婢女出了风府。转出大门,已有霁家的车马等候。霁成上马,见那婢子进了大门,方朝偏苑方向望去,低骂道:“不要脸的老兔子。”

      流珑殿中,仪君换上一身白色布袍,拿起随身短匕,对刘伯道:“刘伯,我有事要先出去,您照看着媚儿,千万别让她出了这院子。”
      刘伯见他说得郑重,不由道:“少主,您……”
      仪君道:“不要多问。记住,千万别出去。若是出了事,便把隆重的白雀儿放出,我会立即赶回来。”
      刘伯只得不再多言。在屋里玩耍的小媚儿忽然赤脚跑出,道:“歌,你要出去啊?别忘了捎些糖给我吃哦!”仪君怔了怔,微笑道:“嗯。”转身离开。
      鄢京北郊,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春寒料峭,树林里也只是疏疏拉拉的枯枝,几芽嫩绿。一条小溪从树林深处蜿蜒而出,水声淙淙。仪君在溪边站定,皱眉道:“出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一个穿灰色布裙的女孩从枝杈后钻出,十四五岁的模样,细细的剑眉,月牙儿般的眼睛,皮肤白净,乍看像个俊秀的男孩子。女孩低垂着头,脸上泪痕犹未干。她道:“你总算来了么,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夜了。”
      仪君不说话。女孩也像是习惯了他的沉默,继续道:“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来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眼中的泪水涌出:“我是不是像一个傻瓜啊,明明这么多年来,我天天在这里等你,你却从不主动和我说话……我多么喜欢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喜欢上了你……你叫仪君,就是王宫中的那个少主,对吧?若不是我让大哥帮我去问,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
      女孩泣不成声道:“我今天是有要紧事的……我爹爹霁成……爹爹和摄政王,他们今晚要谋反!你……”
      仪君微惊,旋又恢复平静,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们想……他们想……那个老兔子是不是觊觎你很久了?”仪君似云淡风清般道:“是又怎样?”
      女孩含泪轻声道:“我偷了爹爹的左齐军令符,给你……”这一句话,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拿出红色的玉牌,伸向仪君,脸上交织着欢喜与绝望的神色。
      仪君不禁动容。他站在原地不动,低低叹息道:“傻瓜。”
      女孩忽然冲上来,把玉牌硬塞进仪君的手中,抱紧他道:“求求你……带我走,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求求你……”
      仪君掰开女孩的双手,冰凉的指尖宛如利刃,在少女的心中划过。仪君塞回女孩手中,头也不会地离开。
      女孩顿时软倒在地,泪如雨下。她忽然怔住。
      风中,那一句承诺轻如叹息:
      “云椤,等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十九,前世*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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