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春祭夏》东东堂

22、第二十二话：陷阱

　　又是一天的英语课，耽雨发起了对话邀请，这一次又是只有朱雀一人举手。
　　耽雨只好请朱雀起来，不用说，这家伙又会特意用些复杂的词汇让朱雀听不懂。结果这一次却让朱雀意外，耽雨今天昨天才给他补习过的单词，问的是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这是故意让自己听懂的吗？难道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耽雨要邀请他吃饭？朱雀喜出望外，决定也一定要用英语回答来，可是晚上应邀吃什么好呢？有点想吃烤肉，可耽雨最爱吃的是海鲜。
　　朱雀的犹豫，让耽雨以为是回答不上来。他请朱雀坐下，然后又问有没有别的同学想要回答，这时正好罗浩举手了。
　　不过太沉溺与自己纠结的选择，朱雀还没意识到罗浩被请来对话。听到了罗浩那流利的口语后，他回过神来，看着他说：“喂！我还没说完呢，你他妈插什么嘴？”
　　看到朱雀要在课上搞事情，耽雨连忙替罗浩说：“是你自己不回答，我请他起来的。”
　　“你好好跟我说着，干嘛中途叫别人起来？”
　　“你不是不回答吗？”
　　“我不要想想怎么回答你吗？好吧好吧，都要吃都要吃，只要和你一起吃饭，什么菜我都要吃。”
　　原本精神都还不在课上的学生们，听到了这话后纷纷将视线转到了他身上。刚刚还播着短视频看着漫画的手机，也举到半空中用摄像头对准了他。这帮小子现在是想干嘛？
　　就在朱雀有些无措的时候，罗浩打断了寂静问：“If we should go on？”
　　耽雨连忙说：“就这样吧，两位辛苦了，请坐吧。”
　　本来还想怎么怼罗浩，可朱雀也不知道会被同学们后期剪辑成啥样子，所以他乖乖地先坐下来。耽雨让大家把书本翻到下一页，教室里恢复了平静，前面学生的手机里又响起了短视频的音乐声。
　　“你最近老是耍那老头，不觉得厌吗？”看风头过了后，马云杰问。
　　“我哪有耍那老头。”
　　“每节课对话都搞点事出来，可都没能让那老头出丑。说实话，反过头来你不觉得……总之，我们要不然就放弃了再想想别的花招吧。”
　　“我都说了我没耍那老头了。”
　　“那你干嘛老是这么纠缠他？不是喜欢上那老头了吧？”
　　“喜……喜欢？我……我疯啦？学校里这么多水水嫩嫩的大波小学妹我不喜欢，我会喜欢那老头？”
　　“也是，如果你不乱说话不乱做傻事的话，光凭这张脸还是能受小学妹喜欢的。”
　　“老子说啥话做啥事了？马云杰我是不是三天不打你，皮痒痒了？”
　　“好好好，雀哥雀哥，我不说了您专心学习吧。”
　　唉~连个马云杰的嘴都封不住，自己最近真是智商掉价了不少。
　　可又有什么办法？看着耽雨笑着讲课的脸，朱雀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今天上午只有三节课，小懂老师把耽雨举荐参加期末试卷的编写，可他并不想参加，就借口脱身来食堂了。
　　因为还早，食堂里还没什么人。耽雨选了个最短的队伍，刚排上就听到问好的声音，原来他前面排着的是罗浩。
　　“老师，你先买吧。”
　　“不用不用，你排在前面的。”
　　“这是教师优先窗口。”
　　耽雨跟着罗浩的手指看了看那块牌子，没想到当下这时代，还会有学生让这种牌子产生效用。

　　【真的吗？耽雨小受主动邀请你吃饭吗？】
　　【可是我想不好吃什么。】
　　朱雀刚给蓝迦发完这条信息，马上就回过来了很多餐厅的名片，还收到了蓝迦发来的红包。
　　【这些都是环境高档消费平平的餐厅，不用客气，帮帅哥找到男朋友是我们腐女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女人是不是太过热情了？朱雀正犹豫着要不要点开她的红包，就看到耽雨和罗浩在那儿有说有笑的。

　　耽雨打完了饭，刚要付钱一张饭卡就贴到了结算机上。他顺着手臂看去，又是朱雀。
　　耽雨反应过来后说：“我发你红包吧。”
　　“不用了，请你吃顿饭而已。”
　　“吃学生请的饭，你是想让我丢了工作吗？”
　　“少夸张了，就一顿六七块钱的食堂饭还开除呢。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的话，就当是朋友付的钱就好了。”
　　“朋友？我们有这么亲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打完了饭坐到了食堂的角落里。原本怕孩子们会不舒服想和孩子们坐开，可两个孩子却跟着自己坐在了自己的两边。
　　还没拿起筷子，朱雀就把自己盘里放着炸鸡腿的小碗放到了耽雨盘里。
　　“这鸡腿撒了砂糖，别的地方都没这种做法的，可好吃了。”
　　耽雨想了半天才找到借口说：“我不怎么喜欢油炸的。”
　　“骗什么鬼，昨天夜宵才吃了这么一大盘盐酥鸡。”
　　这家伙看了自己昨晚发的SNS吗？唉~不该用这理由的。该说自己今天开始减肥的。
　　耽雨还在想着这问题，朱雀已经提了下一个问题：“所以我们今天晚饭去吃什么？”
　　“我们今天要一起吃晚饭吗？”
　　“你刚刚不是在课上问我了吗？今天晚饭一起吃什么。”
　　“原来你听懂了啊，最近还是有进步的呢。”耽雨笑着说，“不过是对话练习吗？又不是真的要吃饭。”
　　“你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心里都觉得是真的。”
　　这是什么？土味情话还是什么作弄人的玩笑？自己还是先埋头吃饭吧，也不知道听他说话到最后会不会吃不下饭。
　　朱雀还不放弃，在耽雨耳边不断重复着一起吃晚饭的话。耽雨终于受不住了，只好说：“好好好，反正今天晚上也要补习吧？我请你吃饭，还有小浩，一起吃完了好好学习吧。别忘了下周一就要初试了。”

　　cappuccino？latte？唉~虽然在这店里上了一阵子班，可都是客人让点什么他就在收银机里点什么图片，什么名字是什么咖啡，从来都是工友的活。
　　咖啡在朱雀的概念里无非不过是那种冲泡的“味道好极了”而已，咖啡豆又有很多品种吗？虽然身上穿上了烘培店的工作服，但并不代表他已经有了咖啡的入门知识。重点是他以前对这种喝的也完全没有兴趣，这份工也单纯是为了钱而接受了圈内小哥的邀请而已。
　　“为什么忽然想学什么做咖啡了？我先提醒你，学会了只会让你帮忙搭班不会给你涨工资哦！”
　　“那哥你帮我保密不就行了？就算学会了也就只有你知道我会。”朱雀一边照着工友的指示做一边嘀咕，“唉~不就是一口喝进肚子里的东西么？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也没什么复杂的吧，把奶泡倒进去就好了。”
　　“就这样？好了？这样子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呢。”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朱雀掏出手机来，上面是蓝迦发来的卡布奇诺图片，上面的拉花都是些可爱的小狗小猫。
　　“这些都是专业咖啡店做的，我们的咖啡才卖多少钱一杯啊，我哪会拉花啊。”
　　啊~搞了半天最关键的没学会呢，蓝迦说这种可可爱爱的是耽雨小受最爱的，还说要用亲自做的咖啡拉拢耽雨小受的心呢。
　　“给我一杯拿铁吧。”
　　这声音，朱雀转过头来，的确是王耽雨呢！
　　耽雨看到朱雀后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特意克制住了身体，让别人看起来是镇定的模样，至少不至于是惊吓的程度。
　　“你今天这个时候不是不上班的吗？”
　　“今天心情好，所以加班。”
　　工友连忙操作起收银机说：“一杯拿铁是吧？”
　　耽雨点了点头，朱雀却把刚刚做好那杯咖啡放到了耽雨面前说：“拿铁什么拿铁，喝这个。”
　　“这个是什么？”
　　“卡布奇诺，我亲自做的。就喝这个吧。”朱雀一副得意地模样说。说实话，他也想过为耽雨重新做一杯拿铁，不过如果工友像刚刚那样在他身边指导他，那模样在耽雨面前难免有些糗。可如果没有工友的帮忙，他又没有自信做出像这样的成品。
　　“这样对客人不大好吧。”工友连忙出来调停。
　　不过没想到耽雨却说：“没关系，那就这个吧。”
　　小心地看着耽雨喝了口，虽然没有夸好喝，不过也没有皱半分眉头。朱雀松了口气，然后脱下了围裙跟上耽雨去。
　　“你不上班了吗？”
　　“不是还要一起吃饭然后补习吗？我本来就是趁着这空来帮会儿忙而已。”
　　耽雨应了声，然后拿着面包继续往外走。。
　　待走到大街上，朱雀又忍不住问了一声：“咖啡怎么样？”
　　“挺不错的，没想到你也会做咖啡呢。”
　　一句简单的评价在朱雀耳朵里成了莫大的夸奖。心里积攒了一天的烦躁，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畅快了。
　　不过这种畅快的感觉维持不了三分钟，因为才拐过街角，就发现了等在那儿的罗浩。
　　晚饭也不像朱雀坚持的那样，在装修精美的餐厅里吃的。在附近的快餐店里勉强对付了之后，三人就上楼开始补习。
　　都说人一旦有了知识就会变得感性起来，朱雀眼中的王耽雨也是。特别是最近，每每这样近距离看耽雨讲课的模样，朱雀就会觉得他性感了起来。这老头本来就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会喜欢上他的契机是这个吗？
　　“过完周末就要考试，你还不好好学吗？”
　　耽雨的话让朱雀回过神来，刚刚看着他的脸晃了神被发现了，朱雀没有狡辩。因为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词，最后一定会被他拿来当做把柄来反击自己的。不过，不说些什么就又显得自己太过弱势了吧？
　　正这么犹豫着，传来了门锁打开的提示音。陈义摇摇晃晃地进了客厅，脸孔通红，满身的酒气。
　　“亲爱的~我回来了~”
　　说着就扑到了耽雨的怀里，耽雨原本没想去扶他的。可见他倒下来只好去接，然后在朱雀的帮助下把他安排到了房间里。耽雨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才发现都已经是这个点了。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反正明天下午还可以见一面。”耽雨说，“罗浩，我先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可都这个点了，公交很难等的。”
　　“我打个车吧。”
　　“那……我送你上车吧。”
　　三人收拾了下东西，然后一起下了楼。耽雨看到罗浩上了出租车才放下心来。
　　“你不送我回去吗？”看罗浩走了，朱雀便问。
　　“你人高马大的自己回去就好了。”
　　“哇靠！王耽雨！你这个人真的是势利眼呢！你为什么就对罗浩这么好？就因为他是王校长的儿子吗？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罗浩作为学生的确比你讨老师的喜欢。”
　　“啊~这人真是……”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朱雀也找不出可以对付耽雨的词，一时间变得语塞。
　　思考了一阵，耽雨也打算转身回去，他只好说：“喂！就那边的公交站，就一点点路，送我到车站总要吧？”
　　大男人家家的，撒什么娇啊？这语调和这身材也太不配了吧。不过，在耽雨眼里也毕竟是孩子，他只好改变主意陪朱雀往公交站走。
　　看到自己的伎俩得逞了，朱雀的脸上也终于变得得意起来，原来这老头儿吃这套呢。
　　【偶尔的小撒娇会让交往富有情趣。】朱雀想起了蓝迦教给他的恋爱方法，还有一条是：【打赌记得要“爱”的奖励】
　　“老师，如果我这次初试成绩超过罗浩了，你要奖励我什么？”
　　“奖励什么奖励？学习有了成果，不应该是你奖励我吗？那可是多亏了我的义务劳动诶！”
　　“那好，我奖你！你要一点不犹豫地接受下我的奖励哦。”
　　“你先说就你一小破孩能给出什么奖励。”
　　“把我奖给你，周末陪你约会。”
　　哎呦我C~这是什么土味情话吗？耽雨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拉紧了外套的拉链才敢继续往前走。
　　好可爱，就连这样的小动作都好可爱，觉得自己越来越陷在这个男人里了。朱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对了，老师。跟你一起生活的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就朋友啊。”
　　“什么朋友会亲到赖在人家家里啊，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虽然不是事实，可如果这么说是不是就会让这孩子死心了？想到了这点，耽雨决定撒谎到：“是，怎么了？”
　　“真的吗？”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Gay了，我就不瞒着你了。”
　　“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成年人了找个男朋友错在哪儿了？”
　　“我C！你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找男朋友？！我C我C我C阿西吧！”朱雀不敢对耽雨发脾气，就拼命地踢起身边的那棵行道树来。本就是秋天，落叶像厚雪一样落了下来。
　　耽雨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发脾气，没多久后叫了他一声。
　　“干嘛！你个骚男人干嘛还来招惹我！”
　　“没别的，你的公交车来了。”
　　自己的气还没撒完，现在就这样走了真是不甘心~可这该是今天的末班车了。那天那顿饭花了自己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如果自己不坐这车回去，又没钱打车。
　　权衡之下，他还是上了那辆巴士，他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打开了车窗，对着耽雨喊道：“你等着！我考得肯定比罗浩好！你想好下周末去哪儿玩哦！”
　　刚刚还胡乱地发着脾气，这会儿又认真地说着这些话。该觉得这孩子幼稚好还是可爱好呢？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孩子。
　　耽雨摇了摇头，终于可以转身往家走了。

　　秋夜的街头，圆圆的月亮散放着懒散的光。这个季节的杭州街头，满是桂花香味。刺激的花香，对花粉过敏的耽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就在这个夜里，他想放慢一次脚步。
　　路上有车子警示性地切了下远光灯，不加注意让人恍惚地以为是相机的闪光灯。耽雨抬起头来，那个幻影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那人拿着相机，像是刚对着自己拍完照，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耽雨也跟着笑了，问他：“亲爱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可爱嘛！我眼里我家雨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这嘴甜的家伙，耽雨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是APP的推送。他赶紧再抬起头，果然那幻影已经消失了。
　　【大叔，你还没睡吗？】是Jk软件上之前加他好友的人。
　　【睡着了。】、
　　【骗子！睡着了是谁回我信息的？】
　　【大概是鬼吧。】
　　【大叔，我心情不大好，安慰下我吧。】
　　【怎么了？】
　　【我失恋了。】
　　【对不起，我没失恋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耽雨刚打完这话，又怕这话伤了他。犹豫了下后把这些字都删了。不过，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失恋的人，因为自己不也像是一直在失恋之中吗？
　　“这么冷的天还走这么慢，想被冻死吗？”一个声音让耽雨回过了神，是海滔。
　　“哦，你练习结束了啊。”耽雨想帮海滔背吉他，可是被海滔拒绝了。
　　海滔加快了脚步，那背影像是催促着他赶紧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