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春祭夏》东东堂

20、第二十话：尝试

　　因为补习小测的成绩发了一通脾气，没想到却没人上来劝自己。有些尴尬的朱雀又不能回头，只好硬着头皮走出了店里。可他本就没有要甩手走人的意思，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悔。
　　走到自认为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后，朱雀就回过头来偷看店里。那两家伙竟然还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真是要气死人，碍于面子朱雀又只能等在原地。还好一根烟的功夫，他们两人的辅导就结束了。罗浩先理好东西走出来，耽雨还坐在原地看着PAD。
　　“你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朱雀叫住了罗浩。
　　“什么想干什么？”
　　“你小子上课也就睡睡觉的家伙，怎么忽然想起学习来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朱雀看了他一眼，只是说：“我一个学生学习很奇怪吗？”
　　“装什么学习呢，你到底想对王耽雨做什么？”
　　倒是你小子想无中生有些什么啊？不想和朱雀纠缠，罗浩加快了脚步。
　　“喂！罗浩！别以为你是校长的儿子你就嘚瑟！老子警告你！王耽雨现在是老子罩着的人，你以后少给我招惹。”
　　罗浩一点想理会的意思都没有，这让朱雀的怒气又涨了一分。不过好歹也是在大街上，他的大叫已经让路人把视线都引过来了。追上去也不知道能拿这小子怎么样，更尴尬之前朱雀还是选择收手。

　　好在他转过身的时候耽雨正好从店里出来。两人一度尴尬地对视，近半分钟后耽雨转身走上了路口的横道线。
　　朱雀连忙跑了上去跟在了他身后。
　　耽雨沉默着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嘛？”
　　“就……送你回家啊。”
　　“今天太阳这么大，总没台风了吧？我一个大男人要你送？”
　　“就……”朱雀无言以对，干脆说，“你等等有空吗？帮我补习。”
　　“没时间，刚刚有时间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刚刚不是那混小子在吗？我要你对我一对一的单独补习，就像你对那小子一样。”
　　见耽雨不搭话，朱雀又说：“不肯是吧？为什么？就因为他是校长的儿子是吧？还是因为你喜欢那小子？嗯？你这个基佬！”
　　耽雨停下了脚步，瞪着他说：“喂！你给我适可而止！”
　　朱雀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可收回泼出去的水可不是他的风格。只是第一次看到耽雨这样发脾气，他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
　　看这孩子终于被唬住了，耽雨继续向家里走去。
　　说实话，耽雨之后也没啥安排。朱雀无意的激将加有意的紧跟不舍，耽雨只好在家里给这孩子补上了他刚刚翘课的内容。
　　“就这些，这些词组回去都背出就够了。还不走吗？”
　　“去哪儿？”
　　“年纪轻轻的，大好的时光不好好玩耗在我这儿干嘛？”
　　“我就想在这儿，罗浩也总是在这儿补习的吧？”
　　耽雨一边喝水一边说：“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罗浩比？”
　　就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什么都要和罗浩比了呢？去年刚开学发生的一些事，让他和罗浩成了SNS上同学们口中的死对头，渐渐他就真的把罗浩当成自己的死对头了。不过，在对王耽雨补课这事上，他的嫉妒心尤甚。
　　“明天抽时间给我单独补课，就你和我两个人。”
　　“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
　　“一个两个的不都一样吗？就我和你难道你就会用功些吗？”
　　“会的！我会很用功的！你说的每句话都能在老子脑袋里转很久忘不了的！”
　　耽雨冷笑了下说：“为什么？”
　　“能为什么？老子喜欢你！”
　　刚刚还有些不在意的冷笑，听到这句话后，耽雨呆住了。这话从朱雀口中说出来，比他听的任何话都觉得可怕。
　　就在耽雨不知所措的时候，门传来了打开的提示音。陈义也在门边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视线在两人间尴尬地来回了一阵，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呢。”

　　啊~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自己都是莫名其妙地就说了那番话，而且还被第三个人听到了。莫名的羞耻感忽然从心底里袭来，他感觉面子有些过不去，连忙逃出了耽雨家里。还好，这时耽雨的室友已经搭着上一部电梯下楼了。
　　他拼命地按着电梯按钮，好不容易等来了电梯，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那门合上的一刻，他的胸口终于变通畅了。原来，前几日困扰着自己的就是这事，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破老头。刚刚脱口而出的告白，也是对自己完成了交代。回过头来看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是，就是喜欢，自己对这破老头的感情，就是止不住的喜欢。

　　被忽然告白的耽雨本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朱雀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家里，这让他不用面对什么更棘手的情景。坐在凳子上思考了一会儿，找回了头绪的耽雨觉得，朱雀是在耍自己也说不定。这家伙本来就爱恶作剧，知道了自己柜子里的身份后肯定会这样捉弄自己。
　　自以为想通了就不去在意，他很快忙起了家务来。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他比往常早了些到教研室，刚走进门，整个办公室的视线就都放在了他身上。他在二瑞眼神的提示下看了眼自己的桌子，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还有一杯热咖啡。
　　【今晚空出时间来等我】
　　不用说也知道谁是这恶作剧的始作俑者，他看了眼花束上的卡片后立马把那花束丢得远一些。
　　“这么贵的花，就算不喜欢那姑娘丢了多可惜啊？”
　　“我花粉过敏。”一开口，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哦~看这女孩子，连追的对象都不了解就买这么不实用的东西，我帮你分给办公室的女老师吧？”
　　“拜托你了。”
　　耽雨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然后理了书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的营销班教室里，学生们懒懒散散地坐着。有的聊着天有的玩着游戏，倒是每日最吵的教室角落，今天格外的安静。
　　云杰正在玩游戏，朱雀的视线则一直盯着窗外。这个点，王耽雨应该收到自己的玫瑰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反应，早知道就该找个借口去办公室偷看的。可那同人女又在IM上叫自己不要去，要在耽雨小受面前维持酷酷的形象。酷真的有用吗？~要是耽雨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多钱不是白花了？
　　正胡思乱想着，他终于看到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了。那红光满面的模样，应该是有效果了！
　　耽雨站到讲台上打开书本后，露出了一贯的职业微笑。教室里一小撮女生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学生则依旧我行我素。朱雀清了清嗓子，刚刚还大声放着短视频的那学生害怕地按小了音量，其他学生也安静了下来。
　　他教的英语课，教室里很少像今天这么安静。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马上开始了讲课。
　　“Who wanna have a conversation with me”
　　“我！我！我！”
　　朱雀举着手大声叫起来，一整堂课都在逃避他视线的耽雨看了教室一周。实在没见到别的学生有要发言的意思，他只好给了个眼神让朱雀起立发言。
　　“So in your thought，What would happen if the Brexit Act comes effective”
　　这老头儿又在说什么鸟语啊？不是说只要背出他给的那些单词就能听懂大部分的外国话吗？他现在说的，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这是在考验他还是故意在耍他啊？
　　【无论何时，都要保持霸道攻的姿态，越是高冷小受就越爱】
　　同人女的IM消息推送到了手机屏幕上，刚刚有些畏缩的朱雀重新挺直了腰杆。他冷酷地说了一句：“They will fall in love。”
　　他说的话比王耽雨说的简单多了，其实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没有听懂耽雨问了什么问题，倒是不少学生听懂了朱雀文不对题的答案。唏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
　　趁着场面还来得及收拾，耽雨连忙让大家翻到下一页，用下一篇课文打断了学生们的猜想。
　　【如果小受开始惊慌失措，就说明他的心里防线已经被打破了。】
　　看到耽雨手忙脚乱的模样，朱雀的心里不禁得意起来。那个叫蓝迦的同人女，不愧是耽雨的前妻，对耽雨如此了解。有了她的帮助，估计他拿下这小受是轻而易举的事。

　　玫瑰花，上课莫名其妙的视线，中午吃饭时还被他抢先给自己付了午饭钱。这些都让耽雨有些心慌，所以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抓紧时间离开办公室。
　　没想到到了学校门口还是撞见了他，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可朱雀主动堵了上来。
　　“有事吗？”几次尝试突破无果后，他只好说。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下班后等我，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让开，我还要赶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不用了，你儿子已经被他妈妈接去了。”
　　“你怎么知道？”
　　朱雀把手机里蓝迦给他发的IM消息亮了亮。就知道今天这孩子哪根筋搭上了，没想到是他搭上了蓝迦。
　　“这是你前妻吧？”
　　“不是，这是她的秘书。你不要一副好像对我很了解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就想他追耽雨这事，她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大方。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了，不然耽雨就要趁着这机会逃跑了。
　　逃跑失败，耽雨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干嘛啊？”
　　“请你吃饭，我订好餐厅了。”
　　“不想吃。”
　　“去吃！你不想被别人拍到你在校门口和男学生拉拉扯扯的然后被发到SNS上吧？”
　　会惹事的朱雀在学校里实在是太有名了，就他们对峙的这一会儿已经引来很多学生的视线了。耽雨看看周围，没法子，只好上了他的车。

　　不用说，这车一定是蓝迦借给他的。
　　朱雀带着他进了一家高档日料店的小包间，看来之前已经点好了餐，各种鱼生，寿司很快就上到了餐桌上，装盘一个比一个精致。
　　耽雨犹豫着看了看那些菜，然后抬起头看了朱雀说：“你还挺有钱的哦。”
　　“平时攒了点小钱。”朱雀得意地说。
　　耽雨还是拿起了包说：“父母赚钱都不容易，下次不要花这么大价钱玩这种了。”
　　“都是我自己打工赚的钱。”朱雀连忙拉住了要走的耽雨说，“我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不吃浪费了多可惜啊？”
　　耽雨的眼珠在食物和他之间转了转，最后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次看起来像是坐定了，朱雀松了口气，然后给耽雨夹了个北极贝。听蓝迦说，这是他爱吃的菜。
　　可耽雨却没动筷，他只是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我喜欢你啊，我想追你。”
　　“追什么追，小屁孩一个。”
　　“什么小屁孩啊，我已经二十岁了。只有你是大人吗？法律认定我是成年人了，你还想不承认法律吗？”
　　耽雨摸了摸脑袋又说：“有这么多长得又帅又有钱，干嘛非得找我一老头玩啊？”
　　“我就喜欢你了怎么办？”
　　“那你一个人好好玩吧。”
　　朱雀忽然抓住了耽雨说：“我们交往吧？请和我交往！”
　　朱雀忽然而来的举动吓到了耽雨，他手上的筷子也掉在了桌上。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说：“交往什么交往，孩子一个……”
　　“别再当我孩子了，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还能照顾你。我只是年纪比你轻了点，你都不在乎对象的性别了，干嘛还在乎这点年纪啊？”
　　“那你懂怎么负责吗？今天你一时兴起喜欢我，过段时间日子感情就淡了呢？”
　　“现在不还没淡吗？现在我不正喜欢着你吗？老是在意以后以后的，我们不就没法活在现在了吗？因为我们总有一天要死所以我们就一直什么都不做吗？”
　　这差等生，竟能说出这么有逻辑的话来。一直玩世不恭的人，眼神之中竟能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耽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分明地看到朱雀眼角那因为激动而流露出的一滴泪光，在自己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的耀眼。
　　耽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过，这不对劲，总之这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他摇了摇头后从那家饭店逃跑了。这一次，朱雀终于没能来得及抓住他，终于让他的逃跑计划得逞了。

　　这样的高端饭店，隐藏在闹市之中。出了餐厅，耽雨才发现，原来这里是湖滨路步行街。十多年了，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改变了，唯独西湖没有太大的改变。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一个少年向他跑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那男孩带着抱歉的笑，衣冠不整的身上还挂着个数码相机。
　　“都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了，现在夜宵的点都过了！”和少年对话的不再是耽雨，而是另一个长得像他的少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板忽然让我去跑突发新闻，我也没法拒绝。”
　　“有什么不好拒绝的？你昨天才刚说了我比工作重要，今天就抛下我去工作了。你说你哪句话值得信？”
　　少年没有狡辩，只是继续一边赔笑一边道歉。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对吧？”
　　“真的对不起，你不要无理取闹嘛。”
　　“今天没心情了，我先回家了。”
　　“雨儿！雨儿！你等等我！”

　　一阵手机铃声把耽雨从恍惚中拉回神来，他连忙看了看手机，是罗浩发来的IM消息：“【老师现在有空吗？我刚走到老师家楼下的公园里。】
　　【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回来。】
　　耽雨连忙上大路拦了辆出租车赶回家里给小浩补习，只是补习没过五分钟，家里的门忽然打开了。
　　耽雨看到是朱雀后吓呆了，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家密码的？
　　朱雀在耽雨走的一分钟后就后悔了。失意的他本想回家一个人待会儿，可又担心起没吃晚饭的耽雨会肚子饿，所以又在街边买了披萨折回了耽雨的家。只是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耽雨和罗浩坐在一起的场景。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单独和这家伙在一起，你就是故意的对吧？！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朱雀生气把手上的披萨扔到了地上，转身甩门而去。
　　“老师，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教训下那小子？”
　　罗浩的话让耽雨回过了神，他连忙说：“没关系，那小子不经常发这种神经吗？今天要教你的就这些，早点回家吧。”
　　小浩有些担心，不过他更怕自己做什么事反而让老师的心绪更乱。他收拾了书包，好快些把一个安静的家还给他，
　　送走了罗浩，耽雨转身打扫地板。他刚拾起装着披萨的纸盒，一张纸条从纸盒里漏了出来。
　　【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可不要饿着肚子】
　　字歪歪扭扭的，不过一笔一划看得出他是用心在写。
　　耽雨拿了块披萨坐到了地上，他一边发呆一边吃了一块。这披萨不是他曾尝试过的口味，不过吃起来好像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