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春祭夏》东东堂

15、第十五话：课后辅导

　　一、学习一门学科，首先要明确我们学这门课的目的是什么。有明确的目的性，才会走好学习的路。

　　小懂打开了那封邮件的附件，长长的一串名字让他有些意外。
　　“一个学科竞赛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报名啊？这王老师没搞错吧？朱雀罗浩，这种英语考试从来没超过两位数的人也参加不是浪费学校资源吗？”
　　二瑞正好上完课回来，笑着说：“小懂，之前发你那个英语比赛报名名单我要改下，今天又有好多同学要参加。”
　　“我都已经汇总了要发给王校长了。”
　　“不是国庆前都能报的吗？你等等，我重新发一份给你。”他连忙坐下来打开了电脑说，“王老师真是厉害，这学校的学生参加学科竞赛的积极性从来没有这么高过。”
　　“这些学生是被王老师说服的吗？”
　　“王老师不是说动朱雀罗浩之类的参加比赛了吗？他们都是学生在SNS上选出的校草，他们一参加，好多女生就被带动起来了。本来学习好但不愿参加的那几个女生，现在都求着我让我帮忙报名呢。”
　　哦？这王老师果然是企业出身的，背后有点手段呢。
　　正巧这时候，耽雨也上完课回来。二瑞莫名其妙地夸赞了他一番，就拉着小懂去食堂吃午饭了。不过，自己为什么就被称赞了？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办公桌上响起了叩指的声音。耽雨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还好不是领导而是朱雀。这孩子又想干嘛？
　　“这给你。”
　　“什么？”
　　“就咖啡啊，刚刚去小卖部买可乐，看到了就买来了。”
　　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吗？这咖啡里不会有蟑螂什么的吧？好端端的给他买咖啡干嘛？
　　耽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的时候，朱雀说：“那个补习，什么时候？”
　　补习？是说补习英语吗？这几天有点忙都忘了这茬子事了。
　　“你不会瞒着我在帮罗浩补习了吧？你这个阴险小人，就因为他是校长儿子所以就讨好他吗？”
　　“我给他补习为什么要瞒着你？”
　　“那明天正好放假，就明天补习怎么样？”
　　这么说来初赛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补习就真的来不及了。“那我安排好时间地点联系你们。”
　　“就在我打工的面包店就好了，你不是也知道那儿吗？每天吃完午饭到下午两点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气氛安静正好拿来学习。”
　　明天正好没什么事，“那我和罗浩商量下，他也OK的话就这么定了。”
　　“和他商量什么，他没时间就只能缺课。”一提罗浩的名字，朱雀就有些不爽，“总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在那儿等你！再见！”
　　甩下这句话，他就一副酷酷的模样离开了办公室。
　　可才刚离开办公室，朱雀就撞见了马云杰。云杰有些担心地说：“雀哥？你被老师叫去谈话了吗？”
　　“没有啊，我又没犯事。老师为什么要找我谈话？”
　　“前两天才刚在食堂打人被这么多人拍视频传SNS了。”
　　“唉！别说那天的事了，说就来气。”
　　云杰识相的闭口不谈，转而说：“对了，你去英语教研室，不会真的要报名参加英语竞赛吧？”
　　“是，不行吗？”
　　“就你……我知道了，你是想在竞赛上搞王耽雨那老头子吧？你打算怎么搞他？”
　　“我为什么要搞他？”
　　“你不是一直看他不爽吗？唉~我也管不了你。总之这一次，你要懂得适可而止，别再吃处分了。唉~不行，罗浩和李晓明也报名参赛了，我也要报名，这样还能给你个照应。”
　　“照应什么照应，老子用不着你管。”
　　朱雀躲去厕所抽烟，待烟点燃，他也变得有些困惑。他这是想干嘛？仅仅只是听说罗浩那家伙要参加比赛自己就忍不住也报了名，真的是为了报复谁吗？可是一点计划都没有，不会反被那两人联合起来欺负吧？那两个人为什么总要联合起来？
　　烟并没有让他脑子清醒多少，相反在他的胸口凝成了一股闷气。

　　二、爱情这学科，对人生来说是工具学科。爱情学科的基础在于人与人之间的连接，人们把这种连接称作姻缘。

　　为了方便联系，耽雨给三人拉了个群。对于朱雀定的时间，罗浩没有一点异议。不过耽雨则躲在了家里。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怂，也不知道朱雀那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报名这种比赛，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参加什么补习。
　　通过IM收到了罗浩说他快到了的信息后，耽雨才敢从家里出来。去公交站上和罗浩汇合，然后在他的陪伴下走进那家店里。
　　午后的店里果然没什么客人，里面的休息区就更安静了。最里面的位置上，朱雀已经坐在那里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饮料，一杯自己喝的果汁，一杯为耽雨准备的冰美式。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老子都等了半小时了。”
　　耽雨假装看了眼手机，然后说：“我比约好的时间还早了五分钟啊。”
　　“就不能早点准备吗？每次学校里上课也迟到，你这老师太没责任心了。”
　　不就迟到了那一次嘛？不过当老师的和学生狡辩也太说不过去了。耽雨干脆不再解释，打开了包说：“我们开始吧。”
　　他从包里拿出了两叠卡片说：“这些单词卡先送给你们。”
　　朱雀接过来看了眼，忍不住说：“这不是小学生玩的吗？怪幼稚的。”
　　“你的英语水平比得过小学生吗？你面前那本书，你读得完随便一篇课文吗？”
　　朱雀说不出话来，想扔了那本书，可偷偷看了看王耽雨又怂了。
　　“本来预计报名人数不多，所以这次初赛的题目非常简单。出线大概只要初中水平就可以了。而且为了阅卷方便，题目都是客观题，没有一道主观题。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们只要被动理解考卷就可以了，不需要半点自我创造力。理解，再说简单就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们背会这300个单词，再用我等等教你们的常用前后缀，再加猜测，就能理解两千个左右的词汇，这词汇量完全可以应付初赛的笔试了。”
　　接着，他开始介绍一些“In/un/ly”之类的单词常见的前后缀。
　　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好好学英语，可一旦听到上课老师说的天书，这决心就只能在三分钟后完全瓦解。这一次听王耽雨的讲解，竟觉得第一次能听懂。耽雨还考了自己几个问题，他竟然也都答对了。
　　一定是以前的老师教法不对，老子就觉得老子的智商上个一般的本科没问题，都是被以前的老师耽误了青春。这王耽雨就不一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一节课还没结束，朱雀的心态就开始有点膨胀。他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英语原来不是天书。
　　“喂！你在发呆吗？”
　　朱雀从恍惚中回过神说：“没有。”
　　“这个-ist的变化记得了吗？”
　　“啊？嗯。”
　　“economist什么意思？”
　　总之是加个家嘛，下面写着economy是经济，那就是经济家。
　　这意思也差不多，耽雨算他过了。过了？又答对了？他就说他能学好英语的，以前是别的老师问题。
　　以前玩游戏刷SNS都没有尽头的最难熬的英语课，今天却过得异常的快。
　　耽雨嘱咐两人一定要背出那些单词卡上的单词，然后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喂！等等！”见耽雨要起身，朱雀连忙拉住了他说，“下次补习是什么时候？”
　　“一周左右再约吧，等你们先背出这三百个单词再说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这……难得有个国庆长假，趁着放假多学点不好吗？”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们先背出这些单词吧。具体时间我们群上再约。”
　　容不得朱雀再说什么，耽雨赶紧逃开了那里。可他的逃跑并没有意义，没走上几步，就发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虽然那人一路上都是默不作声。
　　“你想干嘛？”待过了红绿灯，耽雨终于忍不住问。
　　“送你回家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是大白天的，你送我回家？”
　　“不行吗？听说台风马上就要登陆了，这风大雨大的多危险啊？”
　　“那你现在又跟着我进小区干嘛？”
　　“这还不是没到家吗？”
　　朱雀跟着耽雨上了电梯，耽雨不知道朱雀到底在想什么鬼主意。缩回了要按密码的手，找了好久从包里找到了钥匙卡打开了门。趁着朱雀进门前，耽雨连忙要关门。
　　只不过门还没能合上，就被朱雀用力挡住了。耽雨想硬推可无奈力气没有这小子的大。
　　“你想干嘛？”
　　“我都到门口了，不让我进去坐会儿吗？”
　　“你来我家坐什么啊？”
　　“我离打工上班还有1个小时，回家太短了，也没别的地方去。台风马上要来呢，收留我一会儿嘛~我会好好背单词的。”
　　“只背单词，不许做别的，也不能废话！”
　　“成交，就让我待一会儿嘛~又不会少你家什么的，这么小气。”
　　朱雀得势后立马就脱了鞋子窜到了沙发上躺了下来，好像这样就算是在战争中占领了一块高地一样得意。耽雨则为了不再与他有任何的对白，连忙拿出电脑假装工作起来。

　　三、阶段性测试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审视自己在学习过程中的掌握情况。在对自己有了一个较全面的掌握之后，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下一阶段的学习。

　　【雀哥，晚上出来喝酒吗？】
　　【我要九点下班。】
　　【那不刚好是下班的时候？老地方，凡客酒吧见】
　　【不想去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
　　【我请客。】
　　【好，等会儿见。】
　　经不起免费酒的诱惑，朱雀下班后还是去了和马云杰常去的那家酒吧。
　　“真是想不通，你竟然会找王耽雨补习英语。你们没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
　　“雀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
　　“你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耍王耽雨吗？你打算在英语竞赛上怎么搞他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嘛，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好给你个照应。”
　　朱雀喝了口酒，呢喃着说：“就是呢，该怎么搞搞他呢？”
　　说实在的，他也没什么计划。当初只是因为听说罗浩那死对头要参加，就觉得自己不能放任那两个人在一起。别的也实在没有什么想法。
　　“雀哥，你慢慢想，我先离开下。”
　　云杰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朱雀看着他站起来走向的方向，原来又是去搭讪女生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聊天的对象，只好拿出手机来玩。这么说来，还没看过王耽雨的SNS。他之前因为英语补习的事通过班级群加了耽雨好友，正好这时点进去看看他的朋友圈。这家伙设置的虽然是半年可见，可这半年里除了转发些新闻和补教机构的广告就没什么自己的信息。
　　“哦~是你啊，好久不见。”
　　一个声音在朱雀耳边响起来。他见到那娘娘腔大叔后眼神有些慌张，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这大叔在Gay圈里被大家称作叶少，是君Plus酒吧的老板。对，就是那家开了十多年的杭州最老牌的Gay吧。他喝了口酒保刚给他上的艳色鸡尾酒，然后笑着说：“都是一条街上的同行，有空时就串串门咯。”说着，他朝酒保抛了个媚眼。
　　“最近功课很忙吗？都很久没见你来我们那儿玩啦。”
　　“功课倒还好，找了两份工，所以时间少了。”
　　叶少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也是做人太实诚，干嘛偏要受这苦吗？我前两天碰到他来酒吧了，他已经和那个孩子分手了。”
　　“别说了，我和他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好羡慕哦，年纪轻就是可以这么潇洒呦。”叶少喝了口酒。
　　正巧这时朱雀终于翻到了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耽雨以前工作的集体照，他特意放大了耽雨的头像。
　　“这不是雨儿吗？对这个人感兴趣吗？”叶少无意间看到那照片便问。
　　“不是，只是他是我们英语老师。”
　　“哦~这么巧哦~”
　　“叶阿姨你认识他吗？”
　　“十多年前圈子里的年轻人，也十多年没见了。”他说，“听说他娶妻生子做直男了哦，你这小子可别再去祸害人家了。”
　　“祸害什么，我们只是师生关系。”
　　“师生关系就要去翻人家的朋友圈吗？还要翻到这么下面，一条条仔细看吗？”
　　“就……没事看看咯。”
　　“那没事看看就好，别越过那条线了知道吗？有些事不像是读书写作业，犯错简单，犯了错想订正就没那么简单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是懂，可为什么就是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呢？这样隐晦的说法，让嘴拙的自己都没个反驳的机会。
　　他又往下划了几下，已经到底了，依然没有什么照片或是动态。也是，王耽雨那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干嘛要花时间去了解他？

　　四、有些工具学科伴随着我们的生活，不学语文也要交流，不学数学也要算账。爱情这门课也不例外。并不是以为自己逃课放弃学分了，就可以与他完全脱离干系了。

　　“今天你的班不是两点才开始吗？”
　　“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早点出来了，也可以帮帮你，有什么要帮的吗？”
　　“这个点生意都没有，我自己都没事做。”
　　这两天天也不热，难道是因为阴雨的关系吗朱雀的心总有些烦躁静不下来。在家里呆不住的他，提前了一个小时就来上班了。不过上班也没能让他的心静下来，相反愈加的烦躁了。
　　坐在椅子上看着工友检查面包保质期，这时门口传来了有客人进门的音乐。朱雀正想说欢迎的词，发现来者是王耽雨。
　　“要热拿铁吗？”工友问。
　　耽雨点了点头，工友便进柜台为他煮咖啡了。
　　“他不是喜欢冰美式吗？”
　　“他一个人都喝拿铁啊，偶尔给朋友带咖啡买两份的时候才会点美式。”虽然才回来一个月，可耽雨已经是这儿的老顾客了。和自己比，工友都比自己要了解这位顾客。亏他还以为耽雨喜欢美式，昨天补习的时候特意给他准备了美式。
　　这么说起来，自己对这个人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十年前见面的酒吧老板，烘培店的服务员，这些人都比自己更了解王耽雨这个人。
　　“你已经结婚生子了吗？”耽雨选了两个面包来结账的时候，朱雀忍不住问。
　　工友连忙拍了拍他说：“你怎么这么跟客户说话啊。”
　　朱雀这才回过神来，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问出了什么。
　　“不然呢？我都这把岁数了。”
　　“你……真的喜欢你老婆吗？”
　　“我都离婚十年了。”
　　“真的吗？啊~原来是这样。”朱雀这才注意到自己烦躁是因为不知何时心里有了个结，这会儿终于找到这个结的头绪了。
　　“我离婚是什么开心的事吗？值得你这样笑？”
　　诶？我哪儿笑了。“我只是解了疑惑，你又不喜欢女人，怎么就会结婚生子了呢。果然，离婚了啊。”
　　这孩子，真的是缺心眼啊。耽雨什么话都没说，接过了咖啡匆匆离开了店里。
　　朱雀依然坐在柜台里，看着他直到消失在街角。他的心里，又是为了什么忽然就开心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