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春祭夏》东东堂

12、第十二话：温暖

　　天气这么快就开始凉下来了，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自己的脸上，竟然开始让人有幸福的感觉了。季节这么快就变化了吗？
　　朱雀在这份阳光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教室里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知道上什么课的老师在讲台上扯着猪肉涨价的事，教室里的学生大多数当他是空气，有吃零食的，有玩手机的。
　　朱雀拿出那只屏幕碎了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显示下课还早。他正想重新趴下睡，耳边传来了马云杰“咯咯咯”的笑声。
　　“吃屎了啊？这么乐呵。”
　　“不是不是，你看这个。”
　　马云杰正在看一段视频，视频里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在打一个老师。那老师虽然没露脸，但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这不是王耽雨吗？”
　　“像吧？这老头子这么拽，终于有人教训他了。”
　　“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一年级的刚发到SNS上。看起来像是食堂，那老头应该是得罪到他们了吧。”
　　“我C！”朱雀大叫了一声，然后跑出了教室。
　　在上课的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视线都盯着他的背影，就连碎碎念的老师也住了嘴。

　　到了食堂里，果然有一群人围着圈。里面传来痛苦的吟d叫声，这帮臭小子，还在打老师吗？
　　朱雀扒开了围观的人群，什么都不管对着那些打人的一脚踹去。看到了朱雀，原本还在打架的学生都吓得停了手。朱雀才不管，正好趁着这空档把这些小子都打趴在地上。
　　他四处张望了下，连忙去扶那刚刚就被打趴在地上的老师。只是转过头来，那并不是王耽雨。
　　“雀……雀哥！”
　　一个人叫了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来是个一年级的小弟，这时正举着个手机在拍视频。他再看了看自己扶起来的那个人，只是穿着教师衬衫的学生，脸上的伤很明显是化妆画上去的。
　　“哥你这是……干嘛？”
　　“我还问你们干嘛呢，大白天的干嘛在食堂打架啊？”
　　“我们没打架，我们只是在假装打架拍视频想发快X。”
　　这么说来……朱雀一下子明白过来，不过看到被自己打趴在地上的那些师弟，又觉得害羞又觉得对不住他们。还有原本就在围观的人，这时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自己的脸颊都像是被这些人的能量给点燃了。
　　“要演打架就演得像点，看我这样……我是来给你们指导的……呃……你们继续吧。”
　　不管了，他再度拨开人群想要逃跑。
　　只是刚钻出人群，就看到了打完饭的耽雨。两人的视线正好这么巧就交集在一起了。
　　我c，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都怪马云杰那家伙。朱雀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跑出了食堂。
　　这小子，今天又没吃药吗？耽雨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瞟了一眼那边在拍视频的学生，选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坐下没多久，罗浩也来食堂了。因为拍视频那边实在聚了太多人，不喜欢热闹的他也到了这个角落。看到了王耽雨的招呼后，他更是没法拒绝和他拼了桌。
　　来吃饭之前，平主任刚好催过他英语竞赛的事，就快要初赛了，现在就营销班的名单还没交上来。
　　“那个……”正巧小浩在这里，耽雨便问，“英语竞赛的事，你能帮我跟小明再说说吗？我们班实在没人主动报名，都是有自己主意的大人了，我也不好给你们随便写名字。”
　　“可是，他不感兴趣的事一般不会答应的。”
　　“所以才求你帮忙嘛，我去说的话因为是师长可能会有逆反心理。你们朋友间就好劝了，想办法说些他能感兴趣的条件。比如赢了比赛了的话，就会被很多女生看到崇拜，就会有那种Idol的感觉不是吗？毕竟是学科竞赛，长辈也会认可他，老师也会认可他，他以后会得到很多好处的。”
　　耽雨说的是，毕竟是学科竞赛，如果自己参加的话，父亲也会看到自己的努力吗？
　　“老师……我也可以报名参加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要参加吗？我等等回办公室就把你名字报上去。”
　　小浩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耽雨就说就这么定了。他害怕给小浩考虑的机会他就会反悔。不过，对这孩子的水平是怎样，耽雨心里还没数。
　　还好，上学期的英语成绩他存在云存储里，他连忙拿出手机来翻看了下那个表格。16分？这分数参加英语竞赛就有些……
　　“你对自己参加比赛有几分把握？”
　　“就……参与下，肯定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吧。”
　　“话是说重在参与，可参与了就认真参与吧。你有没有想过补习英语？”
　　“补习英语？”虽然高中时，身边也有很多同学参加各种课外补习、可他却没有参加过任何的补习班或请家教。毕竟都是要花钱花资源的事，父亲不提这些事，他也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别看我现在一副糟老头的模样，我以前可是教辅机构的明星老师。完全0基础的学生都被我教出国了。信我一回？”
　　信是当然信，老师的话他会不信吗？
　　“那你加一下我的IM，凑下时间我给你补习。”
　　罗浩只好拿出了手机，在班级群里找到了老师的名字。

　　出了食堂门的朱雀，看到大堆的人往食堂走，才知道已经下课了。就算回教室也没有用了，也不知道他这么高调地离开教室会不会被记旷课，反正那些老师都用有色眼镜看自己，巴不得在自己身上抓到些小辫子。
　　可是，食堂里那些臭小子们还没拍完视频。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在，自己回去吃饭也太尴尬了吧。
　　正这么犹豫着，他已经绕着食堂走了一圈。从食堂另一侧的玻璃门里，看到耽雨和罗浩正坐在一起，还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这两个都是自己在学校里的死对头，看他们相处得这么好，总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
　　虽然知道不会提自己，可还是挺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的。
　　不知不觉中，罗浩已经吃完饭先告别了耽雨出来。回过神来的朱雀想要躲一下，可那时他已经从这玻璃门里出来，再躲好像显得太过刻意了。
　　罗浩斜眼瞟了自己，如往常那样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想要走。
　　“喂！别走！”朱雀喊出这话后，自己都有些惊讶。明明就该避着这冤家才是，自己想干嘛？
　　罗浩停下了脚步，问他有什么事。他只好说：“你刚刚和王耽雨在那儿说了什么？”
　　“关你事吗？”
　　“当然啦，我警告你，王耽雨现在我罩着，你不许欺负他。”
　　这小子在说什么呢？全班都知道就他最看不惯王耽雨。不过，罗浩不想和他起矛盾，于是说：“我就和他说英语比赛的事，我打算报名。”
　　“啊？你？报名英语比赛~哈哈哈哈哈~你他d妈在搞笑吧？”
　　“关你什么事？”罗浩又说了这句话，不去理会他回了教室。
　　这小子拽得要命，看哪天不给我找到机会好好教训你。
　　正这么想着，有人搭了自己的肩。他转过头来，这个人让他吓了一跳，竟然是王耽雨。
　　“你在这干嘛呢？”
　　“罗浩那小子真要参加英语比赛吗？”
　　“嗯，怎么了？”
　　“你要给他报名吗？就他那ABCD都读不清楚的英语水平？这不开玩笑吗？”
　　“这比赛也没规定报名门槛啊，而且我会给他补习的。”
　　“补习？就你们两个人？”
　　“嗯，怎么了？”
　　“你们两个……你就不怕……”
　　“老师教学生，有哪里不合适。”
　　“不合适，当然不合适，你是Gay啊！孤男寡男的在一起补习合适吗？”
　　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又没吃药啊？耽雨心里默默嘘了一声，然后顾自己回办公室去了。

　　【听冰说你报名参加英语竞赛了？】难得到图书馆看书的罗浩，才刚坐下就收到了小明发来的IM消息。
　　【嗯，怎么了？】
　　【你没搞错吧？怎么感觉挺有趣的，你们两个都报名的话我也要报名参赛。】
　　【你不是说没兴趣吗？】
　　【对英语没兴趣，可你们两个有兴趣。你们两个连ABCD都说不清楚的人参加这比赛，想想就搞笑。】
　　唉~够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我也有点……就是看着老师的脸，怎么就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这句话来？听到他说会为自己补习时，还觉得有个靠山，不过一出食堂门他整个人就瘪气了。就凭他，参加鸟语大赛还差不多。
　　就在罗浩害羞地把脸捂到胳膊里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班级群的消息，是朱雀发的：【@王耽雨老师我也要参加英语比赛，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去。】
　　唉~这家伙又是什么情况？因为看不惯自己所以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也要和自己竞争？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活力，可也算各有其道的生活，怎么就在这一天里忽然纠缠成了一堆乱麻？

　　这么想的，还有耽雨。耽雨思前想后的，在下班后还是忍不住翻了翻朱雀的成绩，三分？这么多选择题随便乱选也不至于三分吧？罗浩都有两位数，这位简直就是无可救药啊。这样的名单交上去，不会被小懂打回来吧？
　　就在这时候，电子锁打开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头来，小义正搬着一个和他人差不多的纸箱子进来。
　　看到他又回出去，耽雨才发现还有别的箱子，连忙帮他去搬。
　　“你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那边搬来的，都是我买的，可不能便宜那洋鬼子和他的小jian人了。”小义一边骂一边说，“这才搬了一半呢，明天等他上班了我再去搬一趟。”
　　刚刚还气势十足，说了这句话后语气焉了一半。真是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明明出轨的就是那洋鬼子，结果自己却搞得像个贼人一样硬不起来。
　　不过小义这小身子骨，怎么把这些搬过来的？来回搬了几趟后，半个客厅都是这些纸箱子了。
　　“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而且……这些东西好像你这儿都有。”
　　“不都挺好的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呢。”
　　搬得有些热了，小义翻了翻冰箱。可什么都没翻到，就问耽雨要喝什么饮料，他打算去楼下买。
　　“还是我去吧，我正好想去面包店买点面包明天当早饭。你先在这里把这些理理吧，不用的就先放我衣橱，应该放得下。”

　　说着，他就转身下了楼，去了常去的那家面包店。
　　“麻烦再给我做两杯冰美式。”
　　“Ameilicano”
　　不标准的中式发音让耽雨忍不住抬头，进门一直没仔细看，站在柜台里的竟是朱雀。他正穿着这家店的制服对自己得意地笑着。
　　可单都点了，又不好取消，只好点了点头。
　　另一位店员转身给他做咖啡去了，这下柜台上只剩下朱雀一个人。外加上不是什么热闹的时段，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大晚上的还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
　　“睡觉还早呢。”
　　“睡觉还早？这么还要出去找男人吗？”
　　“年级轻轻的脑袋装的都是什么颜色？”
　　朱雀嘘了一声说：“我看你不是挺寂寞的么？还去夜场钓男人。”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也不是学校，要不要回敬他一句？耽雨的话没出口，不过看到耽雨脸色变了，朱雀连忙转换话题说：“对了，我要报名参加英语竞赛，你怎么不回复我？”
　　“不用回复了吧，我会帮你报上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学生既然主动要参加，自己也没有阻拦他的资格。
　　“那也得回复我一下，我才好做准备。”
　　就你，还准备什么？准不准备不是一样吗？
　　没想到耽雨心里说的话像是被朱雀听到了，他说：“我也会好好准备考个好成绩的好吗？老子聪明得很，什么东西不是一学就会。”
　　“嗯，好，那你加油哦。”眼看咖啡快要做好了，耽雨随时准备走。
　　可没想到，刚接过打包袋，朱雀就叫住了自己说：“喂，你说要给罗浩补习对吧？”
　　“嗯，怎么了？”
　　“我也要补习，你也要给我补习。”
　　“我为什么要给你补习？”
　　“我也是你学生，我也要参加英语比赛，你为什么给罗浩补习了就不给我补习？”
　　从来都没点逻辑的朱雀，这次倒是说的有理有据的。照这么说，耽雨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说：“我安排下时间，到时候把补习的时间发你。我挺忙的，抽不出别的时间给你单独补习。”
　　“我也很忙的！”朱雀说，“不过你先发来，我有时间的话会去的。”
　　耽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看到耽雨离开店里，自动门关上后，朱雀强板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难得在这人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工友便问。
　　“没什么，我也要参加英语比赛了哦。”
　　“不就参加个英语比赛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当然，我肯定会得个第一名的，到时候学校的老师特别是这个老头儿，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工友不是很了解朱雀在学校的成绩，不过，他既然这么开心，自己也挺为他高兴的。

　　耽雨回到家，小义已经把那些东西都理好了。多半是些没用的东西，他直接连着纸箱塞到了空荡的衣帽间里。
　　耽雨把冰咖啡递给他后也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电视里正在播的是小义投屏的《山茶花开时》。正播到黄勇识喜欢上东柏的情节，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耽雨懒散地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是JK上发来的消息推送，是上次那个说自己头像奇怪的人。
　　【大叔，我们离得挺近的呢。】
　　的确挺近的，显示他们之间只有82米。这么说来也有次在下沙，耽雨见到他离自己只有50米。【你在跟踪我吗？】
　　【神经病，这软件只能显示距离又不能显示位置。】
　　说的也是。【你在这附近干嘛？约会吗？】
　　【打工，朋友介绍来的，今天第一天。你呢？】
　　【我在家里】
　　【哦~这附近都是高档小区呢。我们要见一面吗？我也傍傍大款。】
　　这……是个傻子还是想和他约呢？耽雨考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拒绝，干脆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一边看着电视，小义也一边在刷手机。不过，他看到了SNS上的消息后说：“哦，海滔他们乐队要演出呢！”
　　“海滔他们乐队？”
　　“你不知道海滔和小伙伴们组了个乐队吗？唉~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你看，从来不发朋友圈的海滔竟然破天荒地发了朋友圈。”
　　耽雨接过手机来看了眼，真的呢，海滔发的是一张冷色调海报，Precious就是他那个乐队的名字吗？挺酷的呢。
　　他连忙保存了那张图片要转发，不过想了想又怕海滔嫌自己多管闲事。不管了，还是忍不住要发，他先在要屏蔽的人里选上了海滔的账号。
　　就这样，那张海报又在好几个人的手机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