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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雾中独行 ...

  •   “莫凡,你好烦!”站在湖边的小人儿叉着腰,抬头瞪着高她好几倍的男子。

      年轻的男子倒吸一口气,左手捂住心口,右手颤颤地指着面前的小不点儿。

      “你……你竟敢直呼你师父的名讳!”年轻男子面色潮红,一副怒急攻心的样子,“实在太……太好玩啦!”

      凤儿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嘟着嘴道:“师父,不要那么罗嗦啦!开始练功吧。”

      “好好好!”莫凡走上前去,高兴地伸出左手用力拍了几下凤儿的后背。怎料他用力过猛,小人儿脚下一滑就往湖面扑过去。

      “扑通”一声,平静的湖面漾起了涟漪。

      ―――――――――+n+―――――――――
      瑞王府的清晏郡主,玉书斋的大小姐,现在还多个冥夜宫的妖女。她的身份还真多。身困密室的凤书冷笑,坐在椅子上斜睨着送饭的婢女。那婢女含恨瞪了她一眼,往凤书的饭菜上唾了一口,再轻蔑地哼一声才匆匆忙离去,好像害怕凤书会向她报复似的。

      虎落平阳遭犬戏。在一连串事情的打击下,凤书有些麻木了。对这个婢女恶毒的行为,竟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连她也为自己的平静感到吃惊,若是昨天有人这么对待她,她不把这个人打死才怪。回想一下上午发生的事,凤书觉得这婢女的小动作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先是被人当成神一样辟一个幽静的大院供养起来,又在下一刻被当成魔宫妖女关起来当要挟魔头的人质。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感受云泥之间的差距,这种机会不是其他人可以拥有的。凤书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上午那群追着邢问天的人都露出“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想当场杀了她。不过,没杀成。因为冯玉麟及时阻止,坚持说她不是杀人的妖女,更发誓证明她在事发前就离开山庄。可是就他一个人证明又有何用?

      他们十多个人都亲眼看见“凤书”施展妖术屠庄。就在十多把雪亮的刀剑差点要把她捅成马蜂窝时,颜皓岀剑制止了众人。他说,把她杀掉不如用她引出赫连紫夜。当时她真想笑,她还以为他会为她辩护呢。她连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被人决定了命运,关在这个只有一桌一椅的密室里。

      他们把她抓回山庄时是怎么说的?用妖术迷惑了颜皓,借用未婚妻之名混入山庄,再用月圆之夜救人化解大家的防心,第二天才开始屠庄,然后发现自己大势已去就骑马离开,半路上所骑的马匹被紫大当家所伤,就毒害邢问天抢了他的马匹继续逃跑。真精彩的想象,不是么?

      她问,为什么她要在邢问天堕马后下马,不继续逃亡?

      他们说,因为她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所以想出诡计脱身。

      她问,为什么她要在昨晚晕倒?

      他们说,因为她想用苦肉计。

      她问,为什么她在紫城寨时坚持不去麓湖山庄。

      紫渊说,那是她以退为进。

      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说邢问天是个咒术师,用咒术冒充她去屠庄,他们会相信吗?他们眼见为实,有着最好的证据证明她是屠庄妖女,那其他的没有实质证据的疑点都不是问题了。多可笑的一群人。

      凤书推开那些饭菜,趴在桌子上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麻木是绝望的开始。她要认命了吗?如果认命就不能揪岀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永远不能与爹爹见面了。

      她的双手蓦然握成拳。她要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把她关在这个安静的密室,不就是给她一个绝佳的思考环境吗?她觉得自她离开阳曦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有一条她看不见的丝紧紧把它们联系着。先说这次月圆屠庄的事,那些尸偶看似冲着屠庄而来,却只有十几个人死于这次事件,反而是早上影狼杀的人多,在短短一刻钟内就死去二百多人。

      这样一看,她昨晚用咒术救人就真的好像是为了除去各人防心而做的。随后邢问天又化身为她去屠庄。而邢问天则是从海村出现那天就一直跟着他们。

      是从一开始就针对她,还是她破坏了他的屠庄计划,所以他才将计就计,嫁祸于她?

      假设尸偶在月圆屠庄是为了逼她在众人面前使出咒术,所以才用攻击力不强,但较难消灭的尸偶群。不对,屠村是为准备尸偶而行的,但这是她到山庄之前发生的事,那就应该是咒术师原本预定用来屠庄的工具。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一开始就用影狼呢?使用影狼比用尸偶要迅速快捷多了。从这点看来,对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嫁祸她而做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追杀他们的咒术师和嫁祸她的咒术师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问题无解。

      邢问天叫她小心转魂咒,可是转魂咒是什么东东?

      这个问题又是无解。

      凤书头痛地摇摇头,想另一个困扰她的问题。

      这件事是与魔宫有关,邢问天这个咒术师也应该是魔宫的人。传言魔宫的人会妖术,那魔宫妖人很可能一群懂得武功的咒术师。撇开这次她想不通的嫁祸事件不看,魔宫爪牙已经延伸到朝政上面了。颜皓出事,九皇子就会把矛头指向爹爹,那样以来,在九皇子会失去一个大将的同时也能除去爹爹。朝廷的那个人与魔宫合作,是想一次过除掉颜皓和她爹爹?那么魔宫的野心真的不容小觑,他们不甘心统一江湖,还想统一天下。

      如果九皇子和瑞王府两股势力都消失了,那谁获益最大?瑞王府的势力遭到皇上忌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皇上不可能勾结江湖人的,更不可能伤他极为赏识的景延侯。

      那九皇子的势力又得罪了谁?太子吗?凭九皇子的声望,的确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她若站在太子这角度,她一定会除去九皇子。可是太子只是个九岁孩童能做些什么?太子她见过,她可不相信这太子有这般复杂的心计。

      近来皇上的龙体欠安,或者会提早退位。假如太子登上皇位,那谁会是辅政大臣,谁最得势?颜皓、九皇子、灼华哥哥和左右中丞也有可能。除去那两股势力,最后得势的是左右中丞吧?
      她记得左中丞与太子的母妃是有亲戚关系的。那个背后的人莫非是左中丞?杜祈哲一事会是寻找答案的关键。上次她叫冯玉麟帮她查这件事不知查岀什么结果呢?若她有机会与冯玉麟见面就好了。

      可是冯玉麟因为坚持她不是凶手,早就被正派人士列为可疑人物,他哪能够接近这间密室?唉……凤书无力一叹,稍微理清一下思路后,却什么也不能做。光想能改变些什么?要逃出去吗?咬破手指头,用自己的血在衣服上写咒文?她怕痛,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逃生的。

      如果那魔头不来救人那怎么办?等死?颜皓的咒印解开了吧?不然他怎么用冷静的眼神看着她,平淡地说出那句话?他肯定也看见“她”杀人了……这个世界上毕竟是证据说话才有说服力的。凤书盯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唉……还是要牺牲她的手指头?

      这时,厚重的铁门突然打开,她立即坐直了身子瞪视着来人。

      贺竣?

      “书姐,快换上这套衣服!”他焦急地把衣服递给她又关上了门,“换好就出来。”

      那是一套丫鬟的衣服。

      不用牺牲她的手指头了?看这架势,看来是要助她逃离这密室了。凤书换上丫鬟服后,立刻拉开铁门。她看见在门口旁边有两个晕倒在地上的守卫,还有站在门前等候的贺竣。他脸上着急沉重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走吧。冯公子在后门等着你。”

      “为什么救我?”凤书拉住他的衣袖,让他停下脚步。邢问天都可以幻化为她,难道其他人不能幻化成贺竣?贺竣一向正直,私自放走这个证据确凿的罪人,不是他的所为。

      贺竣回头深深地看着她,说:“我不相信一个为海老伯流泪的人,会用咒术杀人。”他转过身去快步离开阴暗的密室,“我不知道冯公子是否可靠,但是跟他离开也总比留在这里好。我听他们的语气,他们似乎打算‘杀一儆百’。”

      颜皓平静的神情突然从她脑海中冒出,冰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四肢。他也要杀她?凤书不自觉咬着下唇,低下头加快了脚步。穿过人少的小径,贺竣停下了脚步,对她说:“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这是迷香和解毒丸,或许你会有用。”他把两个小瓷瓶交给她。

      “放走我,你怎么办呢?”她不愿意看到他为她牺牲。

      “我会回去密室装成晕倒的样子,你不用担心我。”贺竣微笑着安慰她,俊秀的脸容显得很有男子气慨。

      “谢谢,后会有期。”凤书有些感动地看着这个她以为很懦弱的男子,转身离开这里,前去与冯玉麟会合。

      ―――――――――+n+―――――――――
      “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席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重重叹了一口气,用手抚着花白的长须,“妖女逃走了,你教我们如何向天下人交待?”此话一出,在场各人又是一番交头接耳。

      “不如选一个武林盟主,让他发出武林令,发动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缉拿妖女?”有人提议道。
      “这个方法不错。”其他人附会着。

      “大家稍安毋躁。事关重大,此事我们须从长计议。”紫渊扬手示意大家安静,“就通知各大门派……”

      颜皓俊颜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对眼前发生的事充耳不闻,无声的离开了大堂。他迈着不缓不急的步伐来到走廊,然后骤然止住了脚步。

      “白兄为何跟着颜某。”

      被发现的白轻寒也不觉尴尬,摇着折扇,落落大方地踱步走到颜皓面前,问道:
      “颜大侠可知道凤姑娘的去向?”

      “白兄何以认为颜某会知晓?”他转身负手询问,语气如常,但黑眸里多了几分阴沉。

      “凤姑娘是阁下的未婚妻,”白轻寒微笑着,收起了折扇,“颜兄当初提议用她引出赫连紫夜,怕是为了保住凤姑娘的性命才这样说吧。早上众人都被怒火烧红了眼睛,必然听不进任何人的辩解。阁下提议的这个方法,虽认定了凤姑娘为凶手,却是一个把她救出刀口的最快的方法。”

      “随你怎么说,但这件事我确实毫不知情。”颜皓撇下他往前走,这次白轻寒没有再跟着他。
      高大的身影来到一间客房前,他形式上敲了一下房门,未等房中人回应就自径走进房间内。房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上前睨着床上酣睡的少年,道:
      “起来吧。准备起程去西南。”

      少年蓦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不去找书姐?”贺竣坐了起来。

      “西南之行耽搁已久,还不起来准备?”颜皓跳过他的问题催促道。

      看见颜皓似乎不愿提及此事,贺竣就立即从床上起来准备起程的事宜,不敢再有半点疑问。贺竣忙碌地收拾行囊,没有看到他眼内的不愉之色。

      她是如此不信任他,要从这里逃离,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他还为什么找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事。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他相信他们会有相遇的一天。

      ―――――――――+n+―――――――――
      月华如练,夜色朦胧。

      一艘雕饰华丽灯火通明的型画舫在夕河上静静的停着,河面上弥漫着的薄雾宛若轻纱,轻轻地披在画舫之上,为画舫添上若隐若现、似真似假的迷幻色彩。

      薄雾之中隐约可见一艘小船正静悄悄地接近那艘画舫,船头伫立着一个人。他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画舫,一抹浅浅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小船中间坐着一个白裳少女,她的双手牢牢地扶着船的边缘,小船每一次的晃动,都似乎让她那让神人为之倾倒的绝美容颜白上几分。

      “大叔,您可以摇轻一点吗?”少女没有回头,眼睛盯着水面上波动的纹路。

      “姑娘啊,快到了。你就忍耐一下吧。”船夫苦笑,再轻一点,他的船就不会动了。

      “凤书,你晕船了?”船头的青衣男子撤下微笑,看着面色发白的少女,眉头因担忧而拢了起来。

      “没有。”她只是有点怕水而已,童年阴影。

      “我们到了。”冯玉麟微笑着扶起凤书。

      ―――――――――+n+―――――――――
      一登上画舫,凤书就发现有两名相貌相同的玄衣女子在画舫上恭敬地等候着他们。两名女子带领他们来到第三层。守在楼梯口的两个守卫,他们的神情都是严肃冰冷的,纹丝不动地守在那里如两座雕像。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武功绝对不差。

      其中一个玄衣女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类似令牌的物体,侍卫们就没有多问,点头让他们进去了。在第三层凤书看见了画舫的主人—— 一名长相极为妖冶的红衣女子。

      她说她叫邀红。

      邀红说话时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凝视着她,若她是男人她必定很难逃离那勾人心魂的目光,成为她裙下之臣。可是,邀红的双眼没有停留在冯玉麟身上,仅是瞄了他一眼。那不是女子见到心仪男子的羞怯,倒像是有些畏惧。

      据冯玉麟来这里之前跟她说的情况,邀红是为了报答冯玉麟的救命之恩才前来助他们回到阳曦,凤书实在找不到邀红畏惧他的理由。

      凤书看了一下身边的冯玉麟,他还是笑得那样潇洒,一副和邀红谈得很畅快的样子。

      “凤书,你也了吧。你先行休息一下,师兄与邀红姑娘谈完再来找你。”冯玉麟谈着谈着,忽然对凤书说道。

      “无颜,带凤姑娘到房间休息吧。”邀红笑着道,好像从一开始她的笑容就不曾自她的脸上消失过。

      “是的。”其中一名玄衣女子上前拱手领命。

      下命令的虽则是邀红,但听冯玉麟说话的语气,凤书觉得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太奇怪了,这两名玄衣女子是玉书斋的人?她忍不住猜测。

      碍于有外人在,凤书压下心底的疑惑,无语地跟着无颜离开邀红的房间。他们下了楼梯,来到第二层。整艘画舫都是那么的精致,第二层的走廊上都会有细致的漆画,房门以及门牌都雕刻得极为精美,画舫本身都就是一间令人赞绝的工艺品。

      凤书又多了一个疑问,邀红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有一艘这样华丽的画舫?

      “这是为姑娘准备的房间。”无颜说道,冷艳的脸容上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待客人的恭敬。

      较刚上船时其他女子看凤书的那种嫉恨的眼神,她甚至感觉到无颜的双眼瞄向她时还带着隐约的杀意。凤书冷淡地回望着她一眼,走进了房间。

      一身雪白衣裳的凤书如在风雪中傲然盛开的梅花,不屑与他人争艳,自有一番高洁的气质。无颜带着恨意地瞪着她的背影,迅速关上房门,再朝守在走廊尽头的守卫打了个眼色,让他留意这间房的情况。她虽然憎恨这个主人费尽心思接近的女子,但为了主人,她是不会给机会这女人逃离这里。

      ―――――――――+n+―――――――――
      无色负手立于冯玉麟身后。邀红则半跪着,红色的轻纱拢着她的裸肩垂落在地上,妖冶的风情不减半分。

      “怎么只有你一个负责屠庄?另外两个楼主呢?”那慵懒惑人的声线并不属于冯玉麟的。

      “回宫主,她们都死了。”邀红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死了?”他笑道,好像听见什么笑话,“我倒没听过死人会死。”

      『死人会死?』那是只有赫连紫夜才听得见的声音。

      “她们的咒印损坏了。” 她抬眸偷瞄了一眼坐在面前的男人。她一不小心与他那看似清澈的双眸对上了,眼睛就急急紧盯着他的脚边,不敢逾规。现在他哪里是冯玉麟的相貌,才一个瞬间,眼前人的相貌就变成了赫连紫夜俊美妖魅的容颜。

      “哦?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赫连紫夜凤眸含着冷狠神色,邀红就是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心生寒意。

      邀红蓦地打了个寒颤。明明不该有感觉,她怎么会觉得寒冷呢?斟酌了一下言辞,她才开口回答道:
      “她们报完仇,想……求去。”

      『魔宫害人,谁不想离开?』

      “冥夜宫是说来说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他冷冷地轻声问道。

      “不是。”

      “谁叫你回答?鬼楼的‘人’是为复仇而重生的鬼。你们的命是都属于我赫连紫夜的,没有我允许绝不能求死,”凤眸睥睨着她,眼中透着森寒,“以为毁掉咒印就可以解脱了吗?本座自有办法让她们回来尝一尝这比死更难受的痛苦。”

      邀红不能再跳动的心,仿佛因为这番话而紧缩了一下。

      这个人是恶魔。

      果然不选自毁咒印的决定是正确的。

      “邀红,告知各殿、楼、阁,冥夜宫暂时不必与柏善的联系。”

      “宫主,现在瑞王府失势,若再对九皇子加以打击,相信柏大人不会令宫主失望。”

      『左中丞和魔宫勾结?赫连紫夜,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赫连紫夜黑冷的眸子睨她一眼,道:“多话。”

      ―――――――――+n+―――――――――
      『你到底想怎么样?』冯玉麟怒吼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凤书被诬陷的事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却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着伤天害理的事,这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冯玉麟,你最好安静一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穆凤晴能毫发无损。”此时冯玉麟正跟着无颜前去凤书所在的房间。

      『凤儿会发现你不是我的!凤儿她……』

      “凤儿发现了又怎么样?她逃得了吗?所以本座劝你安静一点,免得本座一个不顺心伤了你的凤儿就不好了。”

      终有一天,他会让这把声音永远消失。只要这次的事办好了,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就不梦了。
      “到了。”无色当自己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认为完成带路的任务就可以了。她比无颜聪明,知道在宫主面前只有安守本分才能活得长久。

      “退下。”他低声命令无色,敲了一下房门,朗声道,“凤儿,是我。”

      凤儿?房内凤书听到这样的呼唤,不禁蹙起了眉头。

      “进来。”她回答道,从窗边走回桌子前坐下。

      “凤儿,到了阳曦我们就到步府暂住吧。”

      步府?他平时不是唤灼华家的吗?而且到了外面,她名为凤书。以凤为姓,他怎么唤她凤儿了?真奇怪。疑窦一下子冒了出来,凤书望着他关门坐下的动作。

      “凤儿,你怎么了?”冯玉麟担忧地睇着她。

      “哦,没什么,”她倒了一杯茶给他,“我在想到了步府,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觉得你不必太过担心。”他小啄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自信,“我回过头来,再把这件事想了一遍,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这样说?”

      “我觉得这是王爷与九皇子联合布的局。目的是为了引岀左中丞。”

      “你也认为是左中丞?”凤书惊讶地放下茶杯,“杜祈哲的事查岀结果了?”

      他点头,神情有一丝凝重,道:“杜祈哲所做的事其实都是左中丞指使的,可是杜祈哲人已死,所有证据都被毁掉。”

      听到这里,凤书低下头,看着茶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陷入沉思当中。如果是柏善是背后操纵一切、勾结魔宫的人,为什么在月圆之夜,咒术师没有趁机解决颜皓和贺竣呢?由此可以看出魔宫似乎不甘愿按柏善的意思行事。

      对她,咒术师的目的是要她的咒术,那么他诬陷她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吗?邢问天叫她小心转魂咒。凤书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件的关键就在转魂咒上面。

      “师兄,你有没有听过转魂咒?”

      他的眼神深沉下来,单手抚着下巴想了一下,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邢问天死前还叫我‘小心转魂咒’。但我只听过换魂咒,从来没有听过有转魂咒这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好像看见一丝寒光在冯玉麟眼中一闪而过。凤书见他一副在回想的模样,以为他想不起来就问:“玉麟,你替颜皓解咒时的血墨还在吧?我想用连梦咒问一下师父有关转魂咒的事。”

      “没有,都用完了。”冯玉麟的表情是也很是烦恼。

      他不喜欢用咒术,如果不是因为她开口请他来解咒,他也不会带着血墨去山庄吧。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不喜欢用咒术。

      “对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帮颜皓解咒的。”凤书很有求学精神地问道,想看看自己败在哪个地方。

      “这……”他迟疑了,为难地看着她,“我怎么告诉你?”

      “不如就用茶水写岀你解咒的咒文吧。”

      “好吧。”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长指沾了些茶水在,木桌上写了起来。写完后,他抬眸就看见凤书专注地盯着桌面上渐渐消失的水痕。

      他站起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凤儿,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她的视线还是粘在桌面上没有离开过,好像听不见他说的话。

      “凤儿?你怎么了?”

      凤书好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身体颤了一下,茫然地抬头望着冯玉麟。

      “什么事?”

      “我说,你好好休息吧,师兄要走了。你怎么了?”他忧心问道,伸出手来拍拍她的左肩。

      凤书望着他那满是关心的黑眸,微笑着说:“没有啦,只是为师兄的咒术如此精进感到惊讶。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背着我偷偷练习咒术?”

      “乱说,”他看见凤书笑,也放下了担忧,“我走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到隔壁找我。”

      “嗯,明天见。”凤书又笑了。

      ―――――――――+n+―――――――――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他写的咒文和她之前写的咒文是相同的。为什么他能解开咒印,而她不能?

      冯玉麟一离开房间,凤书的笑容就褪下了,沉下脸看着桌面。

      那水痕早就消失不见,但她刚才看得清楚,那咒文的确和她之前写的是一样的。如果他没有写错,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用的血墨是以婴儿血作引。冯玉麟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这种奇怪的血墨师父是不允许使用的。

      她又看不出冯玉麟是易容的……怎么会这样的?凤书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袖口,眉头深拢着。他是那个咒术师?可是他身上的气息怎么可能与冯玉麟完全一样?

      换魂咒?她听师父讲过,换魂咒是能够交换灵魂的远古咒文,很久以前就被禁用了。如果冯玉麟被人交换了灵魂,那么自他出现以来冒出的疑问就可以解释了。

      诬陷的事件是为了孤立她,他再用冯玉麟的身份接近她。就算被发现她,他不是真正的冯玉麟,她却已经无从逃脱。他可以在囚禁她的时间内,逼问得他想得到的咒术。这艘画舫一定是属于他的,是他专程唤来囚禁她的。

      师父说过咒术也跟武术一样,分了许多门派。咒术师之间抢夺咒文的事时常发生。可是现在咒术师越来越少,抢夺咒文有何用?

      可是邢问天说的是转魂咒,搭上个“魂”字,大概都是属于远古禁咒吧。

      更麻烦的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相信这个“冯玉麟”说的话,爹爹应该是没事的。爹爹其实比她厉害多了,有怎么会轻易落入敌人的陷阱?“冯玉麟”应该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他在山庄时只说了一半,是为让我离开颜皓的庇护,现在上了画舫在说出剩下的一半,则是为了拖延时间,在他得到咒文前不能让她回到父亲的身边。

      不管是换魂咒还是转魂咒,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他的身体的确是冯玉麟的。如果她能看到他身上的咒印,她就有可能把冯玉麟救回来。但是,既然对方是咒术师,必定刻意把身上的咒印藏起来,她又怎能看得到咒印?

      或者她先留在这里,想办法解开“冯玉麟”的咒印。用驭鸟术窥看他身体上的咒印?她身上没有血墨,她是不可能在使用咒术的同时不去惊动“冯玉麟”。从身上划一刀,用自己的血来写咒文?咒术师对于血的味道特别敏感,她受伤了更会令他起疑心。

      既然他正在使用这个身体,就不会伤害这个身体吧。她还有机会解咒把冯玉麟救回来。

      她要逃!她要离开这里,去找师父和爹爹。凤书站起来,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房门,窥视外面的情况。走廊两端都有守卫站岗,若硬闯惊动了“冯玉麟”,逃走的希望就更渺茫了。看来为防她逃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凤书轻轻关上房门,无声地在房间里踱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滚滚的河水发呆。

      凭她的轻功,要在水上行走不是问题。可她惧水的毛病……她能坚持走多远?不可能走到岸边吧。而且她的相貌太容易人了,又只有她一个人独行。他们人多势众,逃不远啊。

      想来想去,还是要动用到她的咒术。思考了半晌,凤书才从里裙撕岀一大块白布平放在桌面上。她用力咬破手指头,忍着痛在白布上写下一连串咒文。这个咒文她是第一次写的,也算是她临时创出的新咒文吧。

      懂得用远古禁咒,他应该是古老派系的咒术师,那就只有新式的咒文才能避过他的耳目。是成是败就看这次的咒文了。

      凤书拿起写着咒文的布,念着咒语,紫红色的火焰立即燃烧着布料。她把紫红火焰往自己的胸口按去,火焰和布料就同时消失了。

      火焰消失的瞬间,一种诡异的痛楚自胸口蔓延至全身,更有加剧的趋势。

      不对劲。怎么会痛的?

      如果因为使用这种咒文岀了什么事,“冯玉麟”会怎么对她?

      凤书不等咒文完全生效,忍着全身的疼痛从大开的窗口中跳出去。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凤书对水恐惧被意料之外的疼痛烧得一干二净,她轻而易举地跃到水面,在薄雾的笼罩下在河上疾走着。雾气朦胧之中她看到了一艘很大的渔船。

      上船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意识却在疼痛中模糊了,身体一下子沉入了粼粼的河水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雾中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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