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轻辞

3、第三章 交错

　　“秦筝，我上次请你帮忙的事，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薛远手插在口袋里，悠悠闲闲地问。
　　秦筝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狡黠地笑：“你薛远什么时候有空请我喝咖啡，我就什么时候可以给你。”
　　薛远一愣，随即爽朗地笑：“小丫头，竟然敲诈本少爷！好吧，姑念你这可怜巴巴又非常想喝咖啡的份上，晚上我请你吃饭，顺便喝咖啡。让你的好朋友也一起来吧。”
　　“你是说青瓷？”秦筝指着李青瓷问，神情有些诡异。
　　薛远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他当然感觉得出来秦筝对他的好感，但他却没有让她能进一步遐想。秦筝的这幅模样，让他不禁质疑女生之间友情的牢靠程度。但他当然不会这么表现出来，只是笑笑道：“你不一直是她的护花使者吗？那么就一起来吧。你总是这么爱照顾她。”
　　“哎呀，你怎么这样说人家？”秦筝嗔怪道，“是李叔叔李阿姨不放心，才拜托我好好照顾青瓷的。怎么能说人家是护花使者呢？”
　　“拜托，她都这么大了，还需要别人照顾？她爸妈也太不信任她了，李青瓷本身又不是个白痴。”薛远真受不了还有这样的父母。
　　感觉到有目光盯在他身上，他终于看向那个他一直不敢明目张胆看向的方向。是李青瓷在看他。目光中有点感激，有点无奈。
　　她终于开口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比较习惯吃家里的菜。”接着又向秦筝道：“筝，你去好了，我自己会回去。”
　　“青瓷……”
　　“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李青瓷不等秦筝说完，就把头别开了过去。

　　“李青瓷。”钟少华打发走吴天磊，在校门口叫住了正准备骑车离开的李青瓷。
　　“钟少华。”李青瓷扶着车把，礼尚往来地叫回去。
　　两人在校门口扶着车对峙，谁都不再开口，只是互相打量。在放学后的车流中，犹如两块顽石，固执地挺立在溪流中。
　　“噗嗤。”一声娇笑，两人动作一致地把头转向声音来源处。钟少华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脸上有一两秒的呆愣。
　　“幽兰。”倒是李青瓷叫出了来人，“怎么一个人回家？”
　　“唉。”田幽兰幽幽地叹了一声，“每天都要想办法甩掉那群跟屁虫，烦都烦死了。不过青瓷，我今天倒是有幸，看到你与别人对峙的情景。这位大侠是出自哪门哪派呀？”
　　李青瓷转头看到钟少华的神色，笑了一下，道：“夫子说得对：‘食色，性也。’可怜哪，即使冷淡如钟二少，也未能免俗。”
　　田幽兰脸上染上淡淡的红彩：“钟少华？”
　　李青瓷点点头，又问：“幽兰，你今天没骑车？”
　　“早上大哥送我来的，他大概忘了。怎么今天不见筝呢？”
　　“真不巧，筝她今天有约会，而我又不会载你。”李青瓷看向一边推着车想走的钟少华，道：“钟同学，麻烦你送幽兰回家，好吗？”
　　“什么？”两个当事者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接着又都看向那个发话者。
　　“这个，不太好吧？”田幽兰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钟少华耸耸肩，做了个“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李青瓷一手扶着车，一手抓住田幽兰肩膀，连哄带骗：“那么幽兰，难道你想走回去不成？A区离学校，如果走的话，可不算近呢。而且，钟少华这个人，与一群衣冠禽兽相比，还是比较可靠的。你说是不是，钟同学？”
　　钟少华很有咬牙切齿的冲动。他故作风度地重重地拍击着后坐，把心中的怒意都排解到这样的动作中，接着淡淡道：“夫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极是。尤其这人既是女子又是小人，就更加难养。田同学，请跟我来，我送你。”
　　李青瓷挥舞着手，夸张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叫道：“一路顺风哟！”接着自己也骑上自行车，心中默默想道：“祝你好运，幽兰。”

　　田幽兰跳上自行车，抱紧了钟少华的腰。
　　钟少华皱着眉，转过头，有些不悦地问：“你干吗？”
　　田幽兰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甜甜道：“我害怕呀。这样，我才不会掉下去呀。哎，小心，前面有车！”
　　钟少华险险地避过危险，也没心情跟她计较，赶快把她送到家才是当务之急。
　　田幽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脸颊贴上了钟少华后背，感受着那一份急速之旅。
　　直到钟少华哑着嗓子道：“到了。”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四周的景致，她摇摇头道：“这里是A区入口，我家还在前面。”
　　钟少华掰开她环绕着他腰的手，冷冷道：“我只送你到这。田同学，请你下车。”
　　田幽兰嘴一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钟二少，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见钟少华不搭理，田幽兰乖觉地下了车，对钟少华露出奇诡的笑容：“承蒙钟少侠仗义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钟少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着高远的天空，忽然淡淡笑道：“李青瓷是我女朋友。”
　　“啊？呃！”田幽兰被口水呛了一下，等她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只见到钟少华骑车离去的背影。
　　刚回到家的李青瓷，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今天一个人回来的？”眺窗远望的李父没有在马路上看到秦筝骑车的身影，对着刚进家门的李青瓷道。
　　李青瓷换了鞋，放下书包，，道：“秦筝有事。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在家了？”
　　李父皱了一下眉，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下次如果秦筝再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到学校来接你。”
　　李青瓷痛苦地闭上眼睛，挣扎着说：“爸，我已经长大了。”
　　“可是在我们这为人父母的眼里，你始终是个小孩子。”李妈妈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李青瓷不再发言，走进厨房自己盛饭吃。
　　李家家境虽不富裕，却也不至于清贫。李父李母爱女之心，并不亚于世间任何父母。他们尽量给李青瓷创造他们所能给予的最良好的学习环境，在营养上也不吝惜，餐餐都准备得很丰盛，就怕女儿吃得不好哪一天忽然支持不下去。
　　李青瓷食不知味地吃着东西，感觉空空落落的肚子总算有了充实的感觉了，快速大扒完碗里的最后几粒米，她放下碗筷，道：“我吃完了。”就往书房走去。
　　“孩子她爸，你有没有觉得卿慈变了？”李母的眼里有一点担忧。
　　李父自斟自酌地，道：“肯定是功课太累了。孩子都高二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孩子一直很上进。”
　　“也许是吧。”

　　“爸，妈，我回来了。”田幽兰一到家，就一改那个语声细细的可人儿形象，大声嚷嚷着道。
　　“噢，幽兰啊，你可回来了。”田妈妈赶忙拉着女儿，为她除下书包。
　　田幽兰笑嘻嘻地搂着母亲的颈项，油然道：“你还知道担心我啊？我差一点回不来呢。这么远的路程，难道还要我走回来不成？”
　　田靖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笑嘻嘻地道：“还说呢，小妹，我问你，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帅帅的男生是谁呀？虽然围着你的小男生一大堆，但你哥我还真没见过像今天这个这样帅气的呢！”
　　田幽兰扁扁嘴，道：“男人都一个样，以为自己帅就装冷耍酷。哼！本小姐才没兴趣呢！”
　　“呵呵，看来我们家兰兰遇到对手啰！”田父端出热腾腾的饭菜，解下围裙示意大家开始吃饭。
　　田靖君捏着田幽兰的鼻子，调笑道：“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看得清楚得很。人家是真冷，可我们家这个，可是热得很！小妹，要小心，哥哥会心疼你。”
　　田幽兰一把推开前一刻还刻薄地很、下一刻就无比肉麻的哥哥，啐了一口道：“去去去！你还是心疼你的青瓷比较实际些。他今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不是他不得不说的话是：‘李青瓷是我女朋友。’哥，青瓷都给人家抢去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田靖君眼里收起了戏谑的神色，很凝重地问：“那么兰兰，你觉得青瓷像是他的女朋友吗？”
　　“有很大的潜质。”田幽兰一点都不同情自己老哥，凉凉地丢了句。
　　田母出来解围：“好了，你们都别瞎猜了。我看青瓷那么老实，又那么懂事，你们肯定猜测有误。兰兰，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许多现阶段不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先放一下。至于你，靖君，不要一进了大学，就视学业为副业，更不能因此而耽误青瓷的前途。”
　　“好了，老妈，知道你疼青瓷。我答应你，等她考完高考，填完志愿，甚至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告诉她好不好？同时也告诉她我们一家四口都非常非常地满意她好不好？”田靖君装作信誓旦旦地说。
　　田幽兰看着哥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神色，迟疑着道：“哥，其实我一直不怎么清楚为什么是青瓷。我本来一直以为会是秦筝的。毕竟青瓷长得……呃，比较平庸。”
　　田靖君深沉地一笑：“若喜欢是为了容貌，那未免也太浅薄了些。容颜老去，美貌终会逝去。色衰爱弛，对于曾经美丽过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悲剧。”
　　田父拍拍他的头，赞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好样的！”

　　“你竟然比我还晚回来？”钟少华一进门，薛远就劈面问道。
　　“拜李青瓷所赐，我不得不送田幽兰回家。”钟少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田幽兰？”薛远一下来了兴致，问，“那么你跟她进展如何？”
　　钟少华盯着薛远，嘴角溢出一丝笑：“田幽兰确实是个美女，而且大胆率真；不过一切已成定局。”
　　薛远搂着钟少华肩头在沙发上坐下，笑道：“真想不到，你的动作这么快，一下子就搞定了。枉我还心怀愧疚地利用了秦筝，现在不用了，我也安心多了。说实话，秦筝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只可惜不是我心中的人。”
　　“阿远，你错了。”钟少华拨开他的手，还是微笑着道，“我说的已成定局是，我清楚地告诉田幽兰我们之间不可能。因为我告诉她，李青瓷会是我女朋友。”
　　“什么？”薛远浑身一僵，“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钟少华反问道。
　　薛远霍地从沙发中站起，愤然道：“你明知道我对李青瓷的感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少华却依然淡定：“阿远，我记得我问过你，而你没有回答，所以我就以为不是的。现在我的感情已经付出，你却告诉我她就是你想要的，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我……我不知道……少华，别逼我……”薛远双拳握得死紧，狠狠得甩上了卧室的门。
　　钟少华看着合上的门，喃喃地自语：“别怪我，阿远，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