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伊衣

8、八

　　临近拂晓的时刻，正是万赖俱寂的时候，一阵玲声忽然打破了沉静，使得床上的两人都睁开了迷矇的睡眼。
　　“谁呀，这个时候？”苏苏转了个身，眼睛再度闭上。
　　“喂？”厉宁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强打起精神问。
　　“厉宁吗？我是伟强，红燕刚才自杀，现正在一医抢救，你快过来！”
　　“什么？好，我马上过去！”厉宁立刻清醒过来，迅速起床披上衣服。
　　“发生什么事了？”苏苏也被吵醒了，惊诧地看着他。
　　“红燕自杀了，现正在医院里抢救，我要赶去看她！”他匆匆走出房间。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苏苏也快速起床穿上衣服，紧随他走了出去。

　　医院走廊里，刘伟强一看见厉宁，一拳头就挥了过来，厉宁猝不及防，差点被打倒在地，他稳住身子，也一拳头向刘伟强挥去，两个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苏苏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拉开他们，拂了下被弄乱的发丝，开口就骂：
　　“你们在干什么呀？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打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硬要分手，红燕就不会自杀！要是红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刘伟强气喘吁吁地指着厉宁。
　　“那你呢？你不是说自己爱她？那么爱她为什么不陪着她？还让她发生这样的事？”厉宁马上反辱相讥，两个人眼见又要打起来了。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苏苏大叫，指着急救室问刘伟强：“她在里面到底怎样了？”
　　“正在抢救，还不知结果会怎么样！”说完又怒瞪向厉宁。
　　苏苏把厉宁拉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不让他与刘伟强接近，用力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了他的心焦和歉疚……
　　一会儿，医生出来了，刘伟强连忙迎上去：
　　“医生，她到底怎样了？要不要紧？”
　　“还好发现得早，只流了一点血，只是她的情绪极不稳定，我刚才给她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她正在睡觉，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但记着不要吵醒她，等她醒来后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三人谢过医生，马上向病房冲去。
　　病床上，丁红燕脸色苍白，闭着眼沉沉而睡。
　　“红燕，你这是何苦？”刘伟强挨坐着她身旁，伸手轻抚她的脸，怜惜万分。
　　苏苏和厉宁两人面面相覷，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丁红燕还没有醒来，苏苏早上还有一节课，先去上班了，留着厉宁和刘伟强守在那儿。
　　*** *** ***
　　上午十点的时候，苏苏上完课，惦记着病床上的丁红燕，又匆匆赶往医院。
　　“红燕，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想让我良心不安的话，那么你早就做到了。”苏苏到了病房门口，刚要进去，忽然听到了厉宁的声音，连忙煞住脚，探头往里面一看，发现丁红燕已经醒来了，此刻正躺着和厉宁说话，而刘伟强则不知去了哪里。
　　“我恨你！”她嘶哑着声音虚弱地说。
　　“你恨我恨到想要自杀吗？你怎么这么傻！”
　　“如果得不到你，我宁愿去死！”
　　“好吧，如你所愿，我们结婚吧，随便你什么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疲惫地说。
　　苏苏一颗心直往下掉，她作梦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昨晚还恩爱甜蜜的两个人，转眼却是咫尺天涯。回头无言地退了出去，欲哭却无泪……
　　*** *** ***
　　“哥，我先去学校住一段时间，我想这样对你我都好。不要担心我，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苏苏”
　　当初要搬到学校宿舍来，是匆促之间的决定，只给厉宁留了一张字条就走了。而今，住到这儿也已经一个星期了，厉宁却一个电话也没打来，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跟丁红燕结婚了吗？她很想回去问问他，但又怕听到令人难受的结果，不如不知道好了。
　　这几天她心情不太好，干什么事都不起劲，每天除了例行的上课备课外，就是坐在房间里发呆，想一些与厉宁之间有的没的事情。
　　“苏苏，你又在发愣了？”林初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直瞅着她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他。
　　“小姐，我站在你身后已经半天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以为我再不出声，你都要变成化石了！”他夸张地笑起来。
　　“胡说！”她也笑了起来，心里的愁闷驱散了不少。
　　“总算笑了，”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你刚才那忧郁的样子，让人以为是天要塌下来了！”
　　她脸又黯了下去。林初阳懊恼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看来我又说错话了，罚我请你吃午餐吧。走，我们到外面吃饭去！”他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
　　苏苏被动地跟着他，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跨出校门时，心里象有某种感应似的，眼睛不经意地向左边一瞥，果然，厉宁的车子停在那儿，而他，则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子旁边，看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恍恍惚惚地，每一步都象踩在太空里，然后在他面前站定，问：
　　“你找我有事？”
　　“我……下个星期三要跟红燕结婚了。”他深深凝视着她，似要把她烙印在心版里。
　　“好，恭喜你。”她觉得心象蓦然被抽离了身体似的，来不及感觉痛，只是一阵麻木。转身机械地往回走，连意识都没有了。
　　“苏苏，”厉宁又叫住她，对着她背影说：“你怪我吗？”
　　“我该怪你吗？”她回头，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他却觉得他们象隔了一个世界。“不，没有。”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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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病了，先是发低烧，接着慢性胃炎发作，缠缠绵绵的，一个星期下来，还不见和缓，人瘦了一大圈。
　　她怕会耽误教学工作，坚持不肯请假，每天拖着不适的身体去上课，备觉辛苦，下课一回宿舍，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林初阳似乎察觉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经常有意无意地来开导她，坚持拉她去散心，但大都被她拒绝了，她不想欠他太多，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情伤，觉得自己的痛苦，自己一个人舐舔就够了，没必要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参与其中。
　　但他似乎不死心，仍是一如既往地找机会接近她，为此她颇感烦恼，既不愿使他伤心，又不愿给他机会，那只有疏离他了。
　　好在这个学期离结束也没多长时间了，她决定教完就离开，不再留在这城市了。当初她抱着热情而来，是因为这儿有厉宁，有她未竟的希望，如今他已不属于她，她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今天下午，她还有一节美术课，是教学生画一幅简单的水彩画。最近她的身体稍有好转，但仍很虚弱，不时会感到头晕目眩，因此上完课后，她捧着大摞学生交上来的作品快步走回办公室，只想早点回宿舍休息。
　　意外地，竟发现丁红燕坐在她的位置上等她。
　　“苏苏，这位丁小姐是我刚才在校园里碰到的，她说是你的朋友，我就带她到这儿来了，你们好好聊聊！”林初阳自隔壁办公室里探出头，一脸的笑。
　　她皱了下眉头，既为他的多事，也为她的莫名到来——她来干什么？是来示威的吗？或是向她证明厉宁终于又属于她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她取下墨镜，表情平静地说。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今天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儿，又说不出来。
　　“你找我有事？”她抗拒地看着她。
　　“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学校附近有一间小咖啡馆，很清静，我们就去那儿坐坐吧。”她收拾东西与她相偕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