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伊衣

6、六

　　一间装饰精巧的咖啡屋里，厉宁和丁红燕面对面地坐着交谈。
　　“红燕，我想过了，我们是错误的一对，我对你已没有感情，所以不能够跟你结婚，请你原谅。”他尽量放缓声音，希望不要给她太大的刺激。
　　“那么你是要跟我分手了？”她尖锐地问出声。
　　“是的，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他坦率地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隐瞒地说。
　　“为什么？难道都是为了苏苏？你真的爱上她了？”她失魂落魄地瞪着他，脑袋一片空白，连思想都不能了。
　　“跟苏苏无关，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就是没有她，我也会这么决定的。”他抱歉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和冲击了。
　　“我不明白，我们七年的时间都过来了，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发现我们不合适？你根本是在找借口！”她气愤地对他低吼，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红燕，你理智点！正是因为我们已浪费了七年的光阴，所以才不应该再这样过下去。”他坚定而清醒地看着她，接着说：“你仔细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哪一点象即将步入婚姻的恋爱男女之间的样子？我们不是互相讥嘲，就是吵嘴、冷战，难道你真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可我是爱你的，许多时候，只要你肯让我一下，那些争执就不会发生了。”她黯然地看着他，不知应该怎样才能改变他的决定。
　　“问题是我跟你一样都是好强又自以为是的人，希望别人将就自己，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不想让你，而是根本就做不到。”他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要你马上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你可以考虑几天，再给我一个答复，好吧？我希望你能够认清楚，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一到自己的车里，马上就给刘伟强拔了一个电话。

　　丁红燕呆呆地坐在咖啡座里，脸色苍白。天啊，他还是提出分手了，不要跟我结婚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这么爱他，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地说分手就分手？
　　不，我不甘心，我不答应，我不会让他如愿地与别人在一起的！我所受的痛苦，也要他一模一样地去承受！她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冷掉的咖啡，转身冲了出去。
　　刘伟强赶来的时候，丁红燕已经走了，他怕她会想不开，又忙着四处寻找她。
　　*** *** ***
　　苏苏与厉宁相识这么久以来，现在才开始了真正的恋爱，他们每天朝夕相处，享受着每一刻耳鬓厮磨的时光。
　　明天厉宁就要去广州出差了，今天是他的生日，苏苏决定好好帮他庆祝一下，但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先不告诉他，只在电话里嘱他早点回家，有要事要跟他讲。
　　下午她上完课，飞奔回家，先上西饼屋买了蛋糕，然后上超市菜场购买材料，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厉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客厅中央放着铺有桔红和白色桌布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他喜欢的菜，桌子中央还有一个精致的蛋糕，蛋糕上插着三支稍大的蓝色蜡烛，两支黄色的小蜡烛；苏苏着一袭绯色的纱质吊带长裙，薄施脂粉，笑靥如花地站在门边迎接他。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禁惊讶地叫出声：“天啊，今天是我生日，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生日快乐！”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他感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他都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久得使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出生，可苏苏这个小女人，却将它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为他准备了这一切……
　　“快去吹蜡烛，再迟点火就要灭了。”她推他到桌旁坐下，为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红酒，再在桌旁的银色烛架上点上几只白色蜡烛，两人的烛光晚餐开始了。
　　“谢谢你，苏苏！”他无限深情地凝视着她。
　　“不客气。”她向他举了举杯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他浅啜一口红酒，眼睛始终不离她身上，“你今晚真美。”
　　“是吗？”她娇羞地对他笑了笑。
　　厉宁觉得自己醉了，醉倒在她一颦一笑里，心，柔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饭后，苏苏放了舞曲，在厉宁的建议下，他们又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一曲又一曲，从快舞到慢。最后，苏苏双手改搂着他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两人相拥着慢慢踱步子。
　　走着走着，厉宁忽然停下来，伸手轻扶起她后脑勺，低头深深的吻住她。
　　“我爱你！”他看着她眼睛说，声音因激情而喑哑着。
　　“我也是。”她踮起脚尖，再度送上自己的唇。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吻越来越狂野，气息越来越急促，体温越来越热。她知道，他们之间，将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抗拒，紧紧地攀附着他，只觉得既期待，又担忧；既甜蜜，又惘然……
　　*** *** ***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的时候，苏苏才由酣睡中醒来，挪动一下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疼。她伸手摸摸旁边的枕头，那里冷冰冰的，显然厉宁已走了好一会儿了。
　　“哥哥走的时候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本来我还想送他到机场的。”她嘟哝着起身下床，满心都是惆怅。随手整理了下被褥，发现厉宁的枕头边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苏苏，看你睡得那么深，不忍心吵醒你，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我爱你，厉宁。”
　　她忍不住甜蜜的笑了，掐指算算日子，他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家。天，还要十五天！她觉得自己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跟他厮守在一起。
　　“叮咚——”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不可能有访客的，即使今天是周末。她疑惑地边走边想着打开门。
　　“你——”她震惊地看着站在门口着一身宽松孕妇装的丁红燕，她来做什么？
　　“苏苏，我可以进来吗？”她似乎不胜娇弱地斜倚在门框上，一只手还故意来回轻抚着小腹。
　　“当然，你找我有事？”她侧身让她进来，只见她小心冀冀地在沙发上坐下，并拿了一个抱枕放在背后轻轻靠着，才长吁了一口气。
　　“我怀孕了。”她说。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孩子是厉宁的，但他不知道。”她得意地看着她，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策划很久了，今天是打听到厉宁出差了，才故意找上门的。
　　“你的意思是——”她该不会要她离开厉宁吧？她啼笑皆非地想，她有必要装得那么戏剧性吗？
　　“我本来已经跟厉宁分手了，但为了孩子，我想跟他结婚。”她抓了一把面巾纸擦擦鼻子和眼睛，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她皱着眉问，尽量压下心底的波动，尽管不知道她怀孕到底是真是假，但听到这消息总归是令人不开心的。
　　“厉宁非常爱你，为了你不惜结束我们七年的感情，所以我请你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份上，离开他，成全我们，好吗？”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象在演一出苦情戏。
　　“你认为他离开你是因为我吗？”她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很清楚他这个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放弃一样东西，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答应的。”
　　“那么你是不肯帮我了？”
　　“我怎么帮你？我并没有成日缠着他要他非娶我不可，他有他选择的自由，没错，我是爱他，但我从来都是尊重他的，如果他选择与你在一起，我就是心里再难过，也决计不会死赖在他身边不走！”
　　“你你你……看来我是白来了！”她恼羞成怒地站起身，脚步重重地往门口走去。“等着瞧，我不会让你们如愿在一起的！”说完使劲把门一摔，走了。
　　苏苏瞠目看着阖上的门，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爱一个人，怎么可以变成这样？不，这不是爱，这只是一种占有欲！她说她怀孕了，可她的神情明明象在撒谎！难道说，为了得到一个人，就可以这样的不择手段？她摇了摇头，如果是她，她绝对做不到。
　　看来她与厉宁之间是不可能一帆风顺了！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让她给破坏了。
　　晚上厉宁打电话来的时候，苏苏无意中讲起了丁红燕怀孕的事，厉宁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她说孩子是你的。”她好笑地接口，心想要是丁红燕知道了他会是这种反应，可能要气得咬牙切齿了。
　　“我跟她半年时间没有上床了，哪来的孩子？就是有，也不会是我的！”他气愤地低吼，觉得丁红燕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胡乱抛一个莫须有的包袱让他背，到底意欲何为？
　　“她大概想让我们互生嫌隙吧！你不要生气，她的奸计并没有得逞，对于结果她自己也失望得很。”听了厉宁的话，她的心花在节节开放，苦恼了一整天的心，现在总算变轻松了。
　　“苏苏，不管她讲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会找她好好再谈一次。”他显然颇为紧张她的反应——可怜的恋爱中的男人！
　　“好，我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她温柔地答应，心里充塞着的是对他满满的爱恋和将要溢出来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