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蔓延》其音

2、二

　　晚上李静妈妈硬是留下叶漓和小麦吃晚饭。饭桌上，李静妈妈说：“明个我到医院给你开个小麦受伤证明，你好好放着，以防万一。”
　　叶漓一怔，很快明白了李静妈妈的意思，点头。吃完饭后，又忍着眼泪给小麦拍照。李静妈妈在旁直说：“小漓啊，你将来会很有出息的。现在多吃点苦不算什么，有什么困难，和阿姨说一声，我和小静爸爸会帮你的。”
　　叶漓拉好小麦的衣服抱着他坐着，又想了想道：“阿姨，你能不能帮我和班主任老师一起说一下，让小麦还是上我们学校那个校办托儿所？”
　　“哦，是呀，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小麦虽说也可以上幼儿园小小班，但你毕竟是高三学生，就算不上晚自习，下课恐怕也过了六七点了吧。让小麦一个人孤零零等对他的身心健康成长都不好。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原先你妈妈在的时候也把小麦托那儿过，我明天就打电话和你班主任说去，一块找校长商量这事，争取星期一就能让小麦做上插班生。”
　　“谢谢阿姨。小麦的事要多麻烦你了。”
　　“别再和阿姨客气了，你和小静做了这么多年同学下来，咱两家离得又近，你妈妈在的时候我们就经常来往。现在她不在了，我自然要都帮着点。小漓，你直管念好你的书，小麦的事我和你班主任都会尽力的。还有啊，以后你要常来我这儿吃饭，唉，你小小年纪能这么坚强真不容易。”
　　“嗯，阿姨，我知道了。”叶漓真心喜欢和感激这位同学的妈妈，总觉得她身上有和自己母亲相似的味道。
　　快夜深了，叶漓抱着又沉沉睡去的小麦回家。李静坚持要送她，她父母也说要送，叶漓推不掉，就随她了。好在两家距离真得很近，也就对过楼。叶漓轻轻把小麦放到床上，李静瞧了小麦一会说：“你以后还考大学不？”
　　叶漓摇摇头：“现在看来不行了。没有这么多钱，还有小麦还要我照看，只好放弃了。”算算两人的日常开销，小麦即将要上的托儿所费用，自己的学费，恐怕以后要紧点过日子。上大学，如今看来是太奢侈了。
　　李静咬着嘴唇道：“那太可惜了，你成绩这么好，先别下结论，再想想，我和我妈商量看看，总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来的。”
　　“别，现在我还没想好，你先别和你妈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先把小麦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这样啊……”
　　“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吧。今天真谢谢你和你妈妈了。”
　　“你看你又来了，我妈不是说了吗，把你也当女儿看，你就甭跟我客气。瞧，我这儿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和你说了，我走了。”李静轻轻推了叶漓一把，一甩头走了。
　　叶漓关上大门，又转回身打了盆热水，帮小麦轻轻擦拭身体。一再看到伤痕累累的小身子，又瞧着睡梦中紧紧抿着的小嘴，从来不知道小家伙这么懂事过。以为姐姐也很累，不敢和姐姐诉苦，小小的身体一个人承受着，小麦你好傻！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算算今天一天流得泪，恐怕比她十七年加起来还要多。
　　早上醒来，叶漓出门去买小麦的牛奶和两人的早餐，要好好帮小麦补补营养了。她走到卖牛奶的摊位前，买了袋牛奶，发现边上黑板上写着招收送牛奶工。她想了想就问老板她可不可以来应聘。牛奶摊的老板是位五十几岁的大妈，看看小姑娘，说：“大清早就要爬起来送牛奶很吃苦的，小姑娘能行吗？”
　　“能行，只要老板不会拖发工资，我肯定能坚持下去。”叶漓用坚定的声音说。
　　“我看小姑娘还在念书吧？你父母会同意你做这个吗？”大妈左瞧右瞧都觉得这小女孩还小着呢，城里的小孩都是父母的宝贝疙瘩，又在念书，让她来打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吧？
　　“我，我父母都不在了，现在生活困难。大妈，你就让我做吧，我会做的很好的。”叶漓咬着嘴唇，不得不说实话，怕大妈瞧她年纪小不让她做。
　　大妈又瞧了瞧叶漓，看着她眼里含着丝泪水，可怜的心思一起，就点头答应明一早来先试一个月吧。叶漓欢喜地答应了。这是她的第一份打工，算了算这份工作做的好的话家里的水电煤气费有着落了。这样能省着花那些遗产。
　　叶漓走到自家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小麦的哭声。心一急，抖着手拿钥匙差点对不准钥匙孔。好不容易开了门，就瞧见小麦赤着脚蹲在客厅中央满脸泪水，呜呜哭个不停。她大步跨过去一把抱起小麦道：“小麦，怎么了，哪里疼吗？”
　　小麦一看见姐姐回来马上用两只瘦小的胳膊紧紧圈住她的脖子，边抽噎着边道：“姐姐，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了……”
　　叶漓叹了口气，弟弟心里受了伤，可能非常怕一个人呆着。她摸摸小麦的头道：“小麦，怎么会呢，你记着，姐姐再也不会离开你。以后你一辈子跟着姐姐，知道吗？”
　　“呜呜，我知道了，我不要离开姐姐，嗯，我会很乖很乖的，我会做很多事了，会用拖把拖地，会洗衣服，姐姐你不要不要小麦啊……”小麦好似放心了，哭声渐渐小了，用很软的童音说着。
　　叶漓心里发酸，但她不敢再流眼泪，怕让小麦更伤心，于是转开话题说：“姐姐怎么会不要小麦呢。不哭了小麦，都变成小花猫了。来，我们去洗脸。洗完脸再擦点药。姐姐去买了牛奶和包子，小肚子饿了吧？”
　　“嗯！”小麦抬起脸看见姐姐一脸的笑容，用力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