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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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霜盯着白花花的帐篷顶，怅然得很。生活在男人堆里的女人总是有诸多的不便。就比如，她不能随意地去附近的小溪洗澡；又好比现在，她来了葵水，也没人能递上一杯热水，说上几句暖人肺腑的好话。
腹部肿胀得难受，夹带着一阵一阵的绞痛，换做是其他类型的痛楚，她早就抱着被子满地打滚了。而现在，也就只好咬着棉被，直到牙龈开始发酸。
叶岚走进苏无霜的帐篷，就见她脸色发白，眼冒泪花地瞅着自己。他有些不安地摸摸她的额头，“你水土不服吗？”
苏无霜虚弱地摇摇头，但她不想告诉他自家许久未见面的亲戚正在造访中，于是就换了一种比较形象而又隐晦的说法，“我觉得我是中毒了。”
叶岚面色沉了沉，“仗还没打呢，你倒是先把自己捐献出去了。”然后他探了探苏无霜的脉象，并无大碍，“怎么中的毒？”
苏无霜没精力跟他废话下去，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来葵水。肚子疼得难受，你帮我倒杯热水吧。”
叶岚再次回来的时候，苏无霜已经疼得睡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把装着热水的牛皮带放在她的腹部，然后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地抚过她发白的脸颊与紧皱的眉宇。“真不知道让你过来是对是错？”
因为不放心，他索性就地找了个位子，趴在苏无霜的床沿闭目养神。
苏无霜睡得有些气短胸闷，她总感觉有什么压着自己的胸口，想睁开眼瞧瞧但就是没有那个力气。
等她醒来的时候，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苏无霜走出帐篷，边陲小镇的清晨总是宁静而安详，一轮红日挂在天空的一角，暗示着又将是晴朗的一天。
她随手拦下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士兵，问道“叶岚去哪里了？”
“将军去查看牛角镇的情况了。”
“哦。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曾。”
苏无霜躺在一片青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要不是她现在身体虚的厉害，也不会如此不务正业的。所以，她相当心安理得地躺到了大中午，然后去厨房找吃的。
一揭开正在冒着热气的锅盖，苏无霜原本充满希冀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为什么又是白菜炖豆腐？”前天是，昨天是，今天也是。自从来了这里，天天都是。
煮菜的士兵有些腼腆地笑着跟她解释，“豆腐是牛角镇的豆腐西施刚送来的，新鲜着呢。至于白菜，是另一位刘大娘拿过来的。”
苏无霜想起那个体态臃肿的豆腐西施，以及那个满口粗话的刘大娘，咽了咽口水，“让她们不要再送过来了，就说我们这里有人吃了这东西，拉了大半夜的肚子。”
“可是……”
苏无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硬是把人家剩余的话给瞪了回去，“你不觉得天天煮白菜豆腐太缺乏技术含量了吗？年轻人，你要有所创新，不能只是原地踏步！”
叶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无霜踏进他的帐篷，就见他旁边站着一位蒙着面纱，体态婀娜的姑娘。
苏无霜觉得被亲戚造访的这几天，情绪总是容易受到波动。她语气不善地质问叶岚，“叶岚，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军营里带啊？”
叶岚听了苏无霜的话也不恼，反而语带笑意，“你介意？”
“当然不是。我只是为我们严谨的军风担忧。”苏无霜本来还打算再说些什么，那位呆站许久的姑娘到是先开了口，“无霜？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无霜想，你蒙着面纱，我怎么认得出来啊。但她还是从头到脚地把对面那姑娘又打量了一番。
“我是琳琅啊。”姑娘的声音带了些惋惜，“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苏无霜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去掀她的面纱，但被叶岚及时制止了，“是湘江六钗的琳琅姑娘，不用验证了。”
苏无霜见叶岚这么说，讪讪地缩回了手。对着琳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边陲之地龙神混杂，刚才真的是无心之举。琳琅姐姐千万不要跟我计较才是，不然，我可要寝食难安了。”
琳琅的温柔贤惠在南风是广为人知的，她轻摇了下头，“我真是害怕无霜不记得我了！”
苏无霜跟叶岚告了别，热情地拉着琳琅去她的帐篷，一路上嘘寒问暖。琳琅一进门，就坐在矮凳上，拿下了面纱。苏无霜好奇地偷望过去，白嫩的肌肤上赫然是两个鲜红的巴掌印，下手的人估计是狠了心，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泛起青色。
苏无霜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几次欲言又止。琳琅看着她，苦涩地一笑，淡淡地说起了往事，“是家里人做的，但他也遭到了报应。北秦的汉子一来，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要与他们拼上一拼。他哪是他们的对手啊，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几年夫妻了，我也不好让他死不瞑目，寻思着为他做个衣冠冢。但我一个弱女子也做不来这些事，碰巧遇到叶将军，在他的帮助下才完成了那些繁琐的仪式。后来，他说你也在这里，少个人照顾，就把我带了回来。”
话一说完，琳琅就哽咽着抽泣。苏无霜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心中暗附：这年头，到底是没几个人能做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什么家族观念，什么财产纠纷，什么家庭暴力，层出不穷。生活，终究是靠着自己才能妥当一些。
叶岚驻扎在牛角镇的第七天，便筹划与北秦打上一仗。这一仗要是赢了，立马班师回朝，毕竟只是来给个教训，不宜一棍子打死。到时候，两国如果准备和解，也比较好处理。
苏无霜这个军师，纯属是来打酱油的。一帮大老爷们谈军事，哪来她插嘴的机会啊。于是，她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发现自己原本的苏氏选人箴言很值得商榷。
根据她目前的观察，这两句话应该被改成：
大前提：有一定官职的
第一句话：才能与胡子长短成正比。
第二句话：才能与身材大小成正比。
叶岚计划在北秦三个亦攻难防的小城池中选定一个作为本次战争的牺牲品，每一座城池他都定好了一种战争策略。商讨结束后，他把各种军事资料塞进苏无霜的怀里，“放你那去吧。”
苏无霜乖乖地应承下来，然后又觉得有些惶恐不安，“不会有人来偷吧。那样，我的人身安全谁来保护？”
叶岚半蹲身子，与她视线平齐，一字一顿地说，“在我没出事之前，你一定是安全的。”然后，乘着苏无霜还处在呆愣中，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她的嘴角。
苏无霜回过神，想着要去追究清白损失费，可眼前早没了叶岚的身影。她自认倒霉地跺了跺脚，却把脸给跺红了。
回到帐篷，才得知琳琅去了伙食部帮忙。苏无霜走过去，琳琅正挽起袖子，一手拿着水饺，一手握着勺子，准备下锅。琳琅忙完后，发现苏无霜正盯着她右手臂上的刀疤瞧，她尴尬地拉了拉袖子，想去遮掩但被苏无霜握住了手。
“是在湘江的时候留下的吧。”
“那件事，终归是年少气盛了点。”
“琳琅姐姐，你那样做也真是勇气可嘉。至今，茶馆里的老头谈到那些事，还是大为称叹呢！”
“饺子好了，帮忙端出去吧。”苏无霜端着饺子盆，故意落在了琳琅的身后，看着她略带蹒跚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