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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鸟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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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文潇抱着一个文件袋来到学校,将它放到已经铺满了卡片的讲台上。
“你那是什么东西。”叶栗栗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慵懒的指着讲台,不怀好意的笑着。
“要你管。”文潇瞥了她一眼,然后45度抬头骄傲的走过。
“嗛。”叶栗栗扭头,一记白眼飘过。
班主任老师被几个女生拉进了教室,看着讲台上花花绿绿的卡片,她很是惊喜,“哎?送给我的吗?”
“节日快乐!”全班一起喊出口号。
“谢谢!”她激动的走上讲台,“好漂亮的卡片!”并随手拿起一张准备翻开,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文件袋,“这是……”
叶栗栗一脸期待的坏笑盯着讲台,没有卡纸和材料不知道那家伙做出了个什么样的奇怪东西。可是,就在班主任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后,叶栗栗傻眼了。
那是一沓很厚很厚的东西,而且无比巨大,随着班主任的翻阅叶栗栗看清楚了那个东西的构造,那是用橡皮筋困扎固定的娃娃形状的纯手工布艺节日卡,橡皮筋固定在娃娃的马尾辫上,这样就能将卡片一张张的翻起,娃娃的身体是用一般的水彩纸裁剪出来的,而每一张里的不同衣服则是手工缝制的布艺裙子,缝好后直接穿在模板身上。
“……那个混蛋。”叶栗栗的脸色变成铁青,她扭头向文潇看去,那家伙正春风得意的朝自己笑着,那表情分明就是“我赢你了”。
“喂文潇,叶栗栗好像在瞪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坐在文潇后面的女生用钢笔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没事,家常便饭了。”文潇回过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后面的女生无奈的叹气,“也是,从开学典礼就开始了。”
“不是不是,”文潇摆摆手,“那家伙从小就那样。”
“哎?从小?你们从小就认识?”
“是啊,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孽缘中的孽缘,躲都躲不开,而且不止在一个班,连家都住在一起。”
“那就是说她从小就欺负你?”女生格外诧异,可怜的文潇居然水深火热了这么多年。
文潇沉重的低下头,“谁说不是呢,不过——”她将脑袋抬了起来,“也不能任她摆布,打不过就让她生闷气,自己气死自己,就像今天这样。”
“你说她那个样子是在生气?”
“没错,黑青黑青的脸,死瞪着不放的眼睛,就差头顶冒烟了,真是的,谁叫她买光所有的材料想让我出丑,就做一个超级卡片吓死她。”
后面的女生像皮球泄气一样倒在桌上,“文潇你好可怕……”
“别在这里吐槽!”
“好,”女生换了一个瘫倒的方向,“叶栗栗才是比较倒霉的一个……”
新学年的第一个月里,各种节日纷至沓来,中秋的晚上,文潇和叶栗栗住的小区里,住户们都将桌子搬到花园凉亭,大家一起赏月喝茶。
叶栗栗捧着一个月饼盒子跑来,“知道这是什么?”她把盒子塞到文潇鼻子跟前。
“粽子。”文潇面无表情。
“你们家八月十五才吃粽子!”
“月饼盒子里面装的……难不成是月饼?”
这个时候可以看见叶栗栗已经在咬牙切齿了,她一把打开手里的盒子,“看!这是我捏的!”
盒子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冰皮。“照你的脸捏的,”叶栗栗勾起嘴角,“像不像。”这是多么邪恶的一种语气啊,而且不得不说的是,那个月饼真的捏的很丑。
文潇指着冰皮脸上的突起问道,“那上面撒的是黑芝麻碎?”
“不是,是你的草莓鼻。”很干脆的一个回答。然后她把冰皮倒出来拿在手上,活动了一下腮帮,一口下去,大半个月饼没有了,她边嚼边得意的笑。
“你把我的草莓鼻吃下去了。”文潇靠在凉亭的栏杆上,喝茶。
叶栗栗的脸有些扭曲,嘴部的运动应声停止,塞满的冰皮不上不下。
终于,在压制住有关“草莓鼻”的想法后,叶栗栗将冰皮吞了下去,“文潇!”她气势凌人的指着文潇,“来吧!月饼和手工算什么,以月考为战斗,拼个你死我活!”
“战斗就战斗,”文潇一口答应,“不过,是你死我活!”
叶栗栗从小就喜欢数学,把数字们加来减去乘乘除除什么的最有意思了,升入初中后她发现,以前学的那些运算真是简单到了极点,而如今老师讲的内容才算是真正步入了数字的天堂,她准备了一个很厚很厚的笔记本用来抄板书,一到数学课就开始兴奋。
“乘积是1的两个数互为倒数。”她埋着头奋笔疾书,“就像是我和那家伙,也是互为倒数,我是2,她就是1/2,”就连这种时候她都忘不了要和文潇比拼,“我比她多了1.5。”
“两个数相乘,交换因数的位置,积相……等等!”她突然停下笔,猛然抬头,“她才是2!”
语文课正好在学《浮生六记》里面的一段内容,文潇咬着笔淡疼的盯着课文,“什么叫给蚊子喷烟它们就鹤唳云端,还怡然称快,蚊子也是动物,嫌它咬人就直接拍死,干什么要玩弄人家,这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文潇就不明白了,折腾蚊子就算是“一个富有情趣”的人?
这一个月过的很快,学习的乐趣覆盖了所有,考试之前的晚上,两人擦出斗之火花,来决胜负吧!
熬夜?
开玩笑,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熬夜呢,当然是——
洗洗睡觉!
说的一点没错!
积极备考才不是体现在一个晚上的功夫!
9月底,周一,两人无精打采的来到学校,考完试的感觉还真是无聊啊。
“哈——”文潇打了一个哈欠。
“嗯……”叶栗栗伸了一个懒腰。
接着两人互看一眼,抿嘴一笑,“来吧!”同一句话同时脱口而出,“抱一下!”
什么?文潇和叶栗栗居然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看呆了的同学们赶忙托住惊掉的下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文潇对围观的同学抱歉的笑着。
叶栗栗一手搭上文潇的肩膀,“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朋友,深知对方的优点、缺点、弱点、笑点等等。”
“不过,是朋友也是对手。”
“当然会因为一些‘大摩擦’啦,‘二摩擦’啦,还有什么‘小摩擦’啦的就互相发飙。”
“也会因为考试而暂时冷战。”文潇做最后的补充。
“哎,潇潇啊,你说明天那个‘在全班同学面前介绍自己’的稿子该怎么写呢,你给我指导指导。”
“这个包在我身上,不过栗栗呦,有一道直升机在天上飞上去又掉下来的那道数学题给我讲讲,我就搞不明白了,飞得好好的捣什么乱呀。”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关心着走出同学们的包围圈……
“啊!”文潇突然拉着叶栗栗回头,向呆若木鸡的大家深深鞠躬,“这些天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请原谅我们吧。”
“对不起了!”叶栗栗狠狠一弯腰,脑后的冰激凌马尾被翻了过来,发丝兴奋的弹来弹去。
明天就要放假了,是黄金周的大长假喂,没有不为之荡漾的人。文潇和叶栗栗缩在教室角落里谈的是热火朝天。
“你真好啊,可以全家出去玩,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两个人都要加班。”说起不能去旅游这件事,文潇立马愁眉苦脸起来,呆在家里只能荒废假期啊。
“怕什么,回来我给你带礼物,你就在家里每天期待吧!”真是饱妹纸不知饿妹纸饥。
假期的第二天,文潇就因太过无聊而郁闷的团团转,跑进厨房拿饮料的时候看见冰箱里有不少蔬菜,于是决定做午饭给在医院工作的父母送去。
母亲是妇产科的医生,当文潇提着饭盒来到科室的时候,她刚好去查房了,文潇放下其中一份午餐,带着另外一份去外科病室找父亲,不过父亲也不在。
外科病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文潇无聊的转来转去,转到病历车跟前,她好奇的抽出一份。病历夹里面夹着很多化验单,满篇的英文符号和各种各样的数值,文潇看的直觉得头晕。
“请问文医生在吗?”一个穿着病号衣服、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走了进来,他一头棕色的短发,发丝带着些许的自来卷,脖子上贴着棉纱,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他不在,可能查房去了。”文潇合上病历,把它放回原地。
男生点点头,转身要走。
“你要不坐着等他一会儿?”文潇指指病室里的沙发。
“谢谢。”他低着头走向沙发,拿起身边一本图谱翻看起来,病室里安静极了,文潇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我先走了,这个饭盒是给文医生的,他回来麻烦告诉他。”文潇指着放在父亲办公桌上的饭盒。
男生抬起头,“好的。”
走出外科病室,文潇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又向妇产科走去。
透过玻璃窗看见母亲正在吃着自己做的午餐。
“好不好吃?”文潇搂住母亲的脖子。
“有进步,值得夸奖,”母亲满意的点头,“你干什么去了?”
“去外科送饭。”
“爸爸怎么说的,也受到表扬了吧。”
“他不在。”文潇坐到病历车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车顶放着的一个病历准备翻看。
“别动!”母亲突然大声喝止,“不许偷看病历,那是病人的隐私!”
文潇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合上了病历夹。
“说了多少次了,怎么改不掉坏习惯。”母亲走过来拿走文潇手上的病历,把它塞进自己办公桌的抽屉。
“好了,下次不敢了。”文潇捡起掉在自己脚边的一张化验单,“这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我也不认识啊,何……什么来着?”她把单子递给母亲,“刚才掉出来的。”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医院里面空气也不好。”母亲接过化验单,“给,把饭盒也带回去。”
“晚上煮稀饭记得回来喝啊。”
“知道了。”母亲擦了擦桌子又准备工作了。
黄金周最后一天的晚上,旅游归来的叶栗栗给文潇打来了电话,“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礼物呗。”
“去,是在问你什么礼物。”叶栗栗的情绪相当高涨。
“别又是把人家当地的小吃‘毫不处理’的给带回来了。”文潇至今忘不了那个经典的被放了七天而变质的蛋糕,旅游的第一天叶栗栗发现了一家好吃的蛋糕店于是打包一份要带给文潇,结果她提着那份蛋糕游玩了七天回来后,把它送给了文潇。
“别老是旧事重提好不好,我这回买了去旅游的那个省份的各地区的地图,N厚一沓子送给你,这回满意不?”
“真的?!”听到地图俩字,文潇瞬间来了精神,“我爱死你了栗栗,我现在就去你家!”
“别着急,我还在外面吃饭呢,明天我给你带到学校,好了挂了拜拜了。”
“MUA你一口,拜拜!”
为了感谢叶栗栗对自己这个地图控做出的贡献,文潇决定给她做一个超级早餐。第二天一大早,她捧着超级早餐在小区门口等待,并从叶栗栗手里接过了那厚厚一沓的地图。
两人结伴来到学校,刚走到校门口,一股医院特有的药水味道钻入鼻腔,留着棕色短发、发丝自然成卷的男生与两人擦肩而过,他脖子上贴着厚厚的棉纱。
“是他。”文潇放慢脚步。
“你认识他?”
“见过一周的……朋友,他是我们学校的啊。”
“他怎么了?”
“刚刚做完心脏的手术,是我父亲的病人。”
“那脖子怎么回事,怎么贴了那么厚的棉纱。”
“好像是手术时必要的步骤什么的。”
“心脏手术啊,听起来挺害怕的。”
“是啊。”文潇点点头,有的时候生命很脆弱。
两人慢悠悠向教室走去。
上课前班主任带来了一个男生,“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何辄,因为心脏手术而推迟一个月入学,他的身体不太好,大家以后要多帮助,好了现在准备上课,何辄你的座位是那个。”班主任老师指着文潇身后空着的座位。
他始终低着头,和在医院见到时一样,睫毛低垂、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
早上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同学们整理好书包后都去了操场,何辄因为身体原因在体育室旁边的休息区旁观。
在课前400米慢跑中,叶栗栗不慎扭了脚踝,她被扶到了休息区。
“那家伙……命真好……都不用……蛙跳了……”文潇一边跳一边发着牢骚,“我也想崴脚……”她扭头看向休息区,叶栗栗正在跟何辄聊天,不过基本上都是叶栗栗手舞足蹈的在说,何辄默默在听,他偶尔会抬头交流一下。“聊得可真开心。”文潇有些赌气。
下午的理科实验何辄也和叶栗栗分到了一组,对于本就擅长理科的叶栗栗来说,实验神马的那就是小菜一碟,两人分工合作配合的相当默契,而且他们是唯一一个达到了实验结果的小组,看的文潇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由于两人的出色表现,他们得到了一个全班授予的光荣称号——居里夫妇。看着被同学包围的两人,文潇觉得有些难受,好像是酸酸的。
从此后的一连三天,叶栗栗都跟何辄在一起,完全忽视文潇的存在,文潇气不过要找她理论,却被叶栗栗华丽丽的放了鸽子。
一个人披着月光走在回家的路上,文潇生气的诅咒,“可恶的家伙,买方便面只有调料!”
不过俗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校园报的编纂,叶栗栗那个文科废柴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文潇与何辄共同完成了所在班级的版面,不安分的同学又给这两人一个闪耀的名字——才子佳人。在文潇一扫阴霾高兴万分的时候,叶栗栗将她拉出教室。
“我是来下战书的!”叶栗栗气势满满。
“什么意思?”
“我喜欢何辄,如果你也喜欢他,我们来争,如果不喜欢,就离他远一点!”
“争就争!”文潇的气势也出来了。
于是夺爱战打响,友情之旗破裂。
夺爱第一战,文潇被叶栗栗成功算计,“不能让你们单独在一起!”叶栗栗拐走了何辄。
夺爱第二战,叶栗栗惨败,“先下手为强!”放学后的邀约,何辄被文潇带走。
夺爱混战中……
“诗歌朗诵他是我的!”
“老师,我们要去选购实验材料,就不能朗诵了。”叶栗栗成功的从文潇手中抢走了何辄。
何辄看出端倪,“你们在竞争,赌注是我。”
晚上,叶栗栗和文潇通了电话,“不能再比了,决胜负吧,明天一起表白,输者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