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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奴才好难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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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到达墨染手中时,已是第三日清晨,孟子衿出嫁的日子。
任其完婚,任其完婚……
墨染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绢布,第无数次的叹气。她已经仔仔细细确认过了,那的确是自己姐姐的笔迹。所以,不会有什么人伪造了命令给她,让她犯错。
只是她不解,主子临行前对她可是下达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碰他一根寒毛,不许他受伤,不许他死。现在又为什么让她‘任其完婚’?毕竟,那孟子衿要是嫁给了马成书,新婚夜马成书肯定会碰他,这也算得上是碰了孟子衿的寒毛,而且还不止一根呢!况且,新婚夜的时候孟子衿肯定会落红,那这也算受伤咯?
墨染坐了起来,想了很久终于左手一握,内力将绢布化为灰烬。
丢了手中灰烬,以干净巾帕将左手擦干净,墨染笑脸盈盈的改了装束,前去找一个或许能解她之惑的人。当然,这只是她自以为的。
墨染赶到孟家的时候,孟子衿已经被大红花轿给接走了。墨染假装是左相派来道贺的宾客,又询问了弄儿的下落,这才知晓弄儿是作为陪嫁小奴一起去了马家。于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马成书要是敢碰弄儿一下,哼……
要找的人在马府,墨染自然而然便改道去马府。
很轻松的潜入马府,墨染拍了拍手,寻找着有喜气的新房。这回是皇上赐婚,马家也并不敢懈怠,是以娶正夫的仪式将孟子衿娶进门的,新房自然与别间不同。
待到寻至新房外,墨染便听见了弄儿的声音,心下一喜。
“公子,奴……奴要下去了……”弄儿心里很难过,却又无法安慰像木偶一般的公子,只好抹着泪道别。刚刚一个小厮已经过来通知了,马成书很快就会来新房,他这个陪嫁小奴得避开。
面对弄儿的道别,孟子衿只轻点了下头。他心中已是万念俱灰,连打量自己新房的心思都没有。从此以后,他就得被囚禁在这儿了。马成书已经挑明了,会让他生不如死,直到他求饶为止。想来,是之前许多事情让她怀恨在心了。
可惜,她想让他因此而投降,却是办不到的。这一辈子,再无什么奢求,就剩下点傲气了。
弄儿不忍再看,匆匆转身往房外奔去,却在带好房门之际,被人点了哑穴,拦腰抱走,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墨染将弄儿带到僻静之处,小心翼翼放下了他,很认真的对弄儿低语道:“弄儿,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也不会伤害你。”
弄儿睁大眼睛,明显有着害怕与愤怒。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掳他来这里,却又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对他说,不会伤害他?
“这个……”墨染觉得自己看懂了弄儿的意思,但一时之间又很难解释清楚,只好简明扼要的说道:“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很想来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只要你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就送你回去。说不定,我还会带你和你家公子离开马家。”
听完这一席话,弄儿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前些日子,他的确祈求过上苍,希望上苍派一位神仙下凡,解救公子出苦海。但是现在真的出现这样一个人,说她可以救他和公子离开马家,他又觉得不敢置信。
墨染见他的神情稍稍缓和,便伸指解开了他的穴道:“你不要叫喊,否则被马家的人抓住,你和你家公子都难逃责难。”
这么一说,原本准备叫喊的弄儿倒是安静下来了。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女人说得对,今天是马成书的大喜之日,要是被他搅了局,马成书肯定不会饶他,说不定还会连累公子。
“你说能救公子,是吹牛的吧?”弄儿想起她之前那番话,怀疑的上下打量她:“公子和马成书可是皇上赐婚的,你就算是带走了公子,公子也会成为钦犯,更会连累孟家。”
“这个……”墨染也是在想,但是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她心中的疑惑。她低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救你家公子呢,所以你先帮我分析一件事情再说。”
不等弄儿答应,墨染便把大致情形给弄儿描述了一遍。当然她避重就轻,隐瞒了真正的人物,只是举例说明。
弄儿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奴觉得,还是要遵守那位小姐之前的命令。”
“但她后来又下了一道命令?”墨染不敢在弄儿面前称‘主子’,便以‘她’代替。
“你方才说那笔迹是她亲信之人写下的,并非她亲笔所书,所以便不能完全相信。更何况,这第二道命令只是说让那二人完婚,那位小姐并没说罢手放弃之类的话。比起第一道严厉的命令来,还是遵守第一道命令比较好。”
墨染一听,乐了。对啊,主子飞鸽传书只说‘任其完婚’,而并没有说放弃孟子衿。这说明什么?说明主子还留了一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毕竟没有第一道命令那般严厉。两相比较之下,的确是应该遵守主子第一道命令的。
“不过等这两人完婚之后,再想做手脚就难了。除非这位公子的妻主死了,否则那位小姐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弄儿苦笑,故事里的那位公子跟他家公子可是同病相怜呢。
弄儿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然而单凭对故事的感慨,他这般认为也是没有错的。现实里,似乎除了这样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墨染皱了皱眉,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忙揽了弄儿离开,又将弄儿送回孟子衿房外,才心事重重的藏身在房梁上想法子。
弄儿说得没错,除非马成书死了,不然主子可是一辈子也别想得到孟子衿了。倘若只像上回那般掳走马成书,那孟子衿也还是马成书的男人,不得不留在马家等马成书回来。
更何况还有一点:以孟子衿的年纪来说,主子要娶孟子衿,已经是非常难之事了。倘若孟子衿失了清白,那左相和正君怕是怎么也不会答应孟子衿入府的。
想了又想之下,墨染的脑袋开始打结,最终浑浑噩噩的想了一个办法:杀了马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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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衿坐在床前,听着逐渐近了的脚步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跄跄踉踉的步子,一听便是醉醺醺之人所有。他知道这样的日子,马成书必然喝了不少酒。马成书醉酒之后向来有打人的习惯,今日……微叹了声,他知道噩梦已经开始。
‘啪’!
孟子衿倒在床头,火辣辣的脸颊提醒着他所猜属实。
“小贱人,逃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嫁给我了?”马成书恶狠狠的抓住孟子衿的头发,看着他红肿的脸便觉得一阵快意:“敢嫌弃马家无权无势?敢骂老娘是流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流氓,哈哈哈……”
衣衫撕裂的声音传来,孟子衿心里一阵厌恶。突然就觉得很悲凉,所谓的傲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他若是真的傲气,此刻便不会任她侮辱。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他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她,逃到了梳妆台前。
马成书愣了一下,而后笑的更加张狂:“哈哈哈……老娘就喜欢烈性子的,这样才有意思!”说着便身形一晃扑了过去。
孟子衿白了脸,这一反抗,怕是要得到更多惩罚了。胸口越来越闷,莫名其妙的便想起七年前在林子里对那未曾谋面之女子所说的三个条件,还有那信誓旦旦的一句——若达不到这三个条件,我孟子衿便终身不嫁!
她并没对自己做出什么承诺,反倒是他自己,违约了。
一把抓起剪刀,对着马成书,孟子衿喃喃道:“别过来……”
马成书冷哼:“贱人,想谋杀妻主?倒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这婚可是皇上赐的,想想孟家的孟青希和顾容锦,你还敢么?”一点也无所畏惧的,上前去了。
孟子衿惨白了脸,握着剪刀的手在剧烈颤抖。是啊,皇上赐婚,新婚夜便闹出血腥事,怕是会龙颜大怒,降罪娘与爹的。
马成书正待一巴掌煽过去,却突觉浑身一麻,顿时全身像棉花一般没了力气。她惊恐的睁大眼,四面张望,不知是何方神圣藏在了她这新房之内。
“你不能死,那就我死吧。”孟子衿突地怪笑一声,不由分说将剪刀塞入了马成书之手,攸地一下刺入自己的胸膛之内。
“你……”马成书压根没有反抗的机会,也压根没有反抗的力气,只瞪着那汩汩鲜血染红了自己的手,连将手抽回来都变得那么困难。好不容易抽出手,却被孟子衿顺势塞进鲜血淋淋的剪刀,又被他下面的话给惊了惊。
孟子衿笑的很得意:“皇上赐的婚……你却……杀了自己的……正夫……你说……会、会怎样……”
疼得厉害,倒不要紧,只是,伤了娘与爹的心了……
在马成书不敢置信的神情下,孟子衿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