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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踏出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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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情守在房外,并未进屋,不过里头的动静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再想起主子之前的交代,她便了然一笑。
难怪主子嘱咐她不可将真正的圣旨内容告诉墨染,恐怕主子是早已猜到墨染如今一颗心都在弄儿身上,因此有可能说漏嘴、让孟公子知晓吧?如此说来,主子对孟公子也真真的是呵护备至了。
只希望,孟公子快些生下主子的嫡女,那么丞相与正君就无话可说了。
屋里头便传来薛凝似解释似掩饰的话:“圣旨只说赐婚,并没确定婚期,此事还须得我母亲与父亲同意。所以暂时,子衿还是呆在迷迭阁为好。”
“什么?明明已经是将军正夫了,怎么还能住在这种地方?”弄儿惊叫,原以为他家公子可以苦尽甘来的喜悦化为乌有,只剩下满满的郁闷。
薛凝前边一句话是说给似乎有些为难的孟子衿听的,至于弄儿后边的疑问,她就充耳不闻了。毕竟,是孟子衿自己选择的呆在迷迭阁,她自认没有一点不尊重他的行为。
至于她罔顾他意愿请求皇上下旨赐婚的事情……并非她不尊重他,而是因为他那三不嫁,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可以只有他一个男人,也可以尊重他与他平起平坐,更有青灵玉为媒,所以他不能违反承诺。
“弄儿,是我要求的。”孟子衿见弄儿怒瞪着薛凝,有些担心惹怒薛凝,便忙开口澄清。
弄儿愣了一下,随即在他所熟悉的公子脸上看出了什么。他又转身,对着薛凝郑重说道:“薛小姐,我家公子很好,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别人怕这薛凝,他弄儿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但为了公子他什么都能做,就如同那马成书敢欺负公子,他就杀了马成书一样!须知,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薛凝却没理会弄儿,只看了一眼墨染道:“带出去。”而后冲门外唤了声:“墨情。”如非孟子衿,她是不可能任这一个放肆无礼一个愚笨如牛的家伙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的。
墨情闪身进来,见墨染拼命捂住弄儿的嘴往外退、而弄儿却还在挣扎不已,便在心中暗笑。忍着笑,她低头待命:“主子。”
“磨墨。”薛凝已走至案边,略微的挽起了左手衣袖,冲墨情吩咐道。
“孟公子,请。”墨情在走向案边之时,也没忘了先将孟子衿请去自家主子身边。做奴才最重要是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她知道,主子喜欢身边有孟公子挨着。
孟子衿默默走到薛凝身边,心中便猜测着她提笔的用意。不知是要作诗?还是作画?
但见她用左手执笔,眼中便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将军是左撇子?”语毕就觉得自己情绪又波动了,实属不该,于是低下了头去。
“嗯?”薛凝正细细回想着当年所见之人的相貌,突听孟子衿讶然之语便抬起头来看他,却再等不到孟子衿一句下文。
墨情见两人一个等待一个躲避,赶紧就打破了这僵局:“主子,属下曾听闻,孟公子也是左撇子。倒是人们常说,左撇子的人聪明。”
孟子衿微微抬头看了墨情一眼,眼里就有了不赞同之色。他若是聪明,今日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而她若是聪明,就不会主动来结识他这样的男人。
墨情颇有深意的一笑:“孟公子,这‘情’一字,可是与‘聪明’‘愚笨’毫无瓜葛的呢。”
情?薛凝心中一动,看了看孟子衿闪烁的眼神便转过头去开始作画。孟子衿确是第一个她想亲近的人,但她却认为这种亲近无关情爱。或许,是因为一岁时被他那般温柔的抱过,所以便将对父亲的依赖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问题她曾想过,确定无关情爱后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以女皇的圣旨对于她来说没多大影响,毕竟她只要——孟子衿待在她身边就行了。
不一会儿,薛凝作出了两副画,均为人物画像。
墨情和孟子衿均看得出神,单看这二人的身形,倒是十分般配的,只不过却都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只得一双眼睛。
“找出这二人,勿伤其性命。”薛凝以手指敲了敲画面,抬头看墨情道。
“是,主子。”墨情赶紧应了声,又以内力催干了墨迹,而后小心翼翼卷起两幅画藏在了袖中。
不等墨情发问,薛凝便说道:“我幼时曾遭人掳劫,差点丧命,这二人便是掳我之人。不过事隔多年,这二人想必容貌大改,只是这眼睛,却是骗不了人。若遇着可疑的相似之人,便让我去认。”
幼时?那岂非是主子一岁那年的大事?当时主子突然从府里失踪,可惊动了不少人,也让左相勃然大怒的。墨情暗自心惊,只觉得主子的记忆力未免也太好了些,一岁的事情竟记得这般清楚,还能将那二人画下来。
墨情以为薛凝是想翻旧帐,抓出那二人身后指使之人泄愤,但除此之外薛凝却是为了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以薛凝的性子,不可能紧抓着那无聊的事情不放手。毕竟,这二人当年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让她那母亲变脸变脸再变脸,而后对她放手,让她清清静静过日子。
薛凝想着日后的惬意,再次弯起了嘴角,却在不经意的侧头一瞥间,看见了孟子衿锁眉思索的模样。
“子衿,在想什么?”
孟子衿兀自想的出神,薛凝一问才回了神。他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却在听说她幼时被那二人掳劫、差点丧命之事后,不由自主说了出来:“那蒙面女子,我似乎……见过。”
“是谁?”薛凝一把将他拉了下来,让他坐在她腿上,而后便细细观察他神情,判断他有无说谎。而她这又才微诧的发现,这么鸾凤颠倒的抱着他,似乎心中也并无不快。
“太医。”身处尴尬之境,孟子衿犹自镇定,脑海里的眼睛却越来越清晰,是以能如此笃定,“那曾经救治过我的太医,有着一双与画中女子一模一样的眼睛。”
太医?薛凝放在孟子衿腰上的手不知不觉用力,弄疼了人却不自知。
原来如此,因她不哭不笑不闹,母亲与父亲甚是担心,太医便经常出入薛府之中。难怪当年能轻而易举从薛府中掳走她,却是披着一身太医的皮。只可惜,算漏了她薛凝竟是与众不同,一岁便如大人般懂得世事,这才露了底。
看来,这件事情还与右相史太雷脱不了干系。说起来,史太雷可真是与她有缘呐……
“子衿,你是我的福星。”薛凝笑赞,手抚过他冰冷却细致的肌肤。区区一名太医,呆在右相府里不轻易出门,墨情要找出来怕是要费上一些劲儿的。现在,倒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孟子衿僵直了背,任她一遍遍轻抚,心里开始懊恼自己的多言。就算他不说,墨情也可以查得出,他又何必弄得似乎在她面前邀功一般?
“还是喜欢你牙尖嘴利的样子。”薛凝语气中有些遗憾,见他时常沉默便又回想起那个夜晚。她太沉默,若有他在一旁叽叽喳喳,想必日子会有趣许多。不过可惜……
于是眼里又有些冷意,墨染办砸了差事,却是人财两得。她从不是大度之人,看来得设个圈套让墨染‘背叛’一次,才能一消她心头之气。
正在孟子衿暗道‘他何时牙尖嘴利过’时,薛凝已经起身顺便将他带起,说了句‘我们出去走走’,便往外而去了。至于他,只能从善如流跟着她,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还跳得厉害。
出迷迭阁大门之际,薛凝若有所思的盯着心不在焉的孟子衿瞧。当然不是没瞧出他的紧张,只不过要让他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还得下一番功夫。不过万幸,她自认是个固执的人。凡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不达到之前她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将军……”孟子衿以为只是在迷迭阁走走,心已经跳的无比快速了,却没想到她所说的‘出去走走’,竟是指逛街!于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从眼里泄露——他怕给孟家丢人。
“叫我‘薛凝’吧,弄儿不也叫的‘墨染’?再说,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薛凝鼓励他,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是她平淡生活中的唯一乐趣,所以万万不能颠倒了位置,一直让她这么辛苦的哄着他。
“薛、薛凝,我、我不想……”不想出去。孟子衿声音在发抖,敏感的发觉已经有人瞧见了他、而在一旁指指点点了。
轻柔的挑起他的下巴,免得他越垂头越低,薛凝假意不懂他的真实意思:“无妨的,你以为你不出门,就没人笑我蠢了?还不如随我一同走走,将讨厌你的人,抛在脑后。”
又道:“你是我点名要了的人,是岳父大人十月怀胎生下的骄傲,亦是岳母大人念念不忘的孟家宝贝。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们是不会嘲笑你的。你又何必因无关紧要之人的嘲笑,放弃去正视最宝贝你的三个人?”
孟子衿心尖儿一颤,不由自主的在心底补充:还有弄儿,从小眼里就只崇拜他一个人的弄儿……
“好,你牵着我。”颤颤的伸出手,却语气肯定。
仿佛把这一生的快乐,都交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