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惘然》山中的楠木

78、同类相怜

　　因为我你才成了庶福晋？

　　蓝茵跌跌撞撞地从院子里走出来，她想问为什么，去始终没有问出口。大概是碧玉的眼神让她太害怕了！

　　“听说了吗？”身旁走过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

　　“恩，我都看见了。血肉模糊的。”

　　“真是活该！谁让她给福晋下毒的。”

　　“嘘，小点声。我听说那碗粥本是给小格格喝的……”

　　她们忽然噤若寒蝉。

　　蓝茵跟在她们身后，一抬头，看到两个下人架着披头散发的青儿朝门口走去。

　　青儿挨了不少板子，下身一片殷红。她始终垂着头，像被割了喉的鸡一般连挣扎都不会了，双脚软软地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蓝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前忽然浮现出嫣红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她的手脚不禁颤抖起来。不要死！不要再死了！她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可是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青儿走去。

　　青儿被扔在后门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府本就僻静，后门更是鲜有人来往。青儿这副样子，别说走，便是站起来也不能，躺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蓝茵蹲在她身边，死死地盯着她惨白的脸，半天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她终于放下心来，沉思了片刻，走回府里。

　　不一会儿，看门的人看到蓝茵抱着一个大包裹要出去，拦下问道：“手里什么东西？”

　　蓝茵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老家的表哥来了，我让他给我妹妹捎几件衣服去。”

　　看门人打开包袱翻了翻，见不过是几件寻常衣服，便让她出去了。

　　蓝茵到了墙角，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遮住那一片刺眼的红。然后吃力地将她扶上自己的肩，朝远处趔趄走去。

　　走走歇歇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到一家客栈。蓝茵要了一个客房，请伙计帮着一起把青儿扶进屋里。然后，她打来一盆热水，开始替青儿清洗。

　　一掀开青儿的衣服，蓝茵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只见青儿身上自腰以下已经全都皮开肉绽了。蓝茵自己也曾经挨过二十板子，却远没有这么血腥，不知道青儿到底挨了多少下，想来能留一条命已是不易。

　　温热的毛巾刚碰上青儿的身体，她就发出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夹杂着几句呢喃。蓝茵凑近了一听，才发现她在叫“娘，疼”，腮边还挂着两滴热泪。纵然她装得再镇定无惧，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若是在寻常人家，正是在爹娘面前撒娇卖乖的年纪。

　　蓝茵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地替她擦着身子，洗了两遍才掏出身上藏的药水，一点点地给她抹上，一边轻轻地吹着气。末了，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做完这些，天已快黑了。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着的青儿，蓝茵离了客栈，急急地回了王府。

　　一晚上蓝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悄悄出了府去看青儿。

　　青儿还是她走时的样子，趴在床上毫无声息。

　　蓝茵给她换了一遍药后，下楼付了房钱，又让伙计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她连扶带拉地把青儿从床上弄下来，再搬上了车。

　　马车出发时，她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靠在车上长舒了一口气。

　　身边的青儿还是紧闭着双眼，面容惨白，不过眉宇间的痛苦比起昨日来减轻不少。青儿，经此一劫，只盼来日你能过上平安的日子。

　　一路颠簸，到冬梅的豆腐坊时已快晌午。

　　蓝茵来不及多说，只交待冬梅好生照顾青儿，留了两瓶药。像冬梅这般的姐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蓝茵不会开口求她，自是二话不说便扶了青儿进门去。

　　蓝茵掏出二两银子，冬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要。

　　“冬梅，就当是给青儿买点好吃的。”

　　冬梅笑道：“行了，如今你不比往日，月钱也少了许多。我既然答应照顾青儿，你便信我，我绝不会亏待了她。”

　　蓝茵没有再说，却趁她进屋的时候把钱给了铺子里的冬梅的男人。

　　可是，那个壮实的男人笑着推开她的钱：“妹子，你可别害我。”

　　看到他透彻的眼神，蓝茵收回了手，心下也替冬梅高兴起来，她果真嫁了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