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惘然》山中的楠木

36、地冻心寒

　　刚走出屋子，姑姑就对她怒目而视：“御前失态，你不要命了吗？”

　　蓝茵吓得赶紧跪下去：“奴婢该死。”

　　“起来吧，大过年的，别叫人皇上和太后瞧见你哭。”

　　蓝茵忙抹去脸上的泪珠：“谢姑姑。”

　　“你可别仗着救过六阿哥一命就以为无后顾之忧了，”姑姑一边领着她走过长廊，一边说道，

　　“这紫禁城可不是个讲情份的地方。”

　　“姑姑教训的是，蓝茵一时糊涂，多亏了姑姑才没有冒犯圣颜。”

　　姑姑这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看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是个替你们福晋着想的人。往后少进宫，进宫了也少听少说。”

　　“奴婢记下了。”

　　蓝茵跟着姑姑进了御膳房，下人们都对她毕恭毕敬。

　　姑姑挑了好几样糕点，命蓝茵和另几个宫女端着进了慈宁宫。一进屋子，她就笑着对皇上说道：

　　“皇上，御膳房做了太后最爱吃的豌豆糕，您看是现在上还是？”

　　“上吧。”

　　“是。”

　　她从蓝茵手中接过盘子，依次给太后皇上如妃娘娘还有阿哥们端上。

　　太后吃了一口，笑道：“依我看，不如敏怡的手艺啊。”

　　“太后这可要折煞奴婢了，”敏怡姑姑笑着说，“御膳房的师傅听了这话怕是要几宿睡不着了。”

　　如妃娘娘说：“确是不如敏怡的厨艺，皇上您说呢？”

　　皇上只点点头，说：“皇额娘若是想吃，就让敏怡再去做一份。”

　　太后摇了摇头：“别折腾了，人老了就是不习惯吃新鲜玩意儿。”

　　敏怡此时回道：“回太后，奴婢倒是另外准备了一份糕点，只是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皇上笑了：“到底还是你心眼多。端上来吧。”

　　敏怡端上一小盘翠绿的糕点，说：“奴婢在六阿哥府上尝过一次，吃着不错，就向福晋讨了方子。太后您尝尝。”

　　太后用勺子挖了一小口，送入口中，含了一会：“清淡爽口，香甜中还带点苦，可不知放了些什么？”

　　敏怡笑道：“奴婢可不敢居功，还是六福晋说吧。”

　　一直沉默的大格格终于开口了：“回太后，加了一些莲子心。”

　　“难怪。”太后又吃了一口，都敏怡说，“这么好的东西给大家都上一点，别光我一人吃啊。”

　　皇上尝了一口说：“难得皇额娘这么喜欢，绵亦啊，你有功。”又对一旁的公公说，“赏六福晋。”

　　六阿哥和格格忙走出来谢赏。

　　一顿年夜饭吃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退席时，蓝茵见得金格格面若桃花，双目含情，望着六阿哥时豪不躲避，只浅浅地笑。再看大格格，面容惨白，弱柳扶风。

　　回府的路上，蓝茵和青儿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经过长安街的时候，蓝茵掀开帘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不绝于耳。多热闹啊！在这样的节日里，本不该有这些别样的情愫，可是，该怎么办呢？风灌进了车里，也灌进了蓝茵的心里，她忍不住开始咳嗽。

　　“姐姐，你没事吧？”青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蓝茵边咳边摇摇头。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冬梅抚着她的背，告诉她“这是命”。若是冬梅还在的话，她还是会这么说的吧。是命吗？

　　蓝茵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车停了，青儿先扶了她下来，两人到前面去搀着格格下车。

　　六阿哥见蓝茵过来，几欲开口，蓝茵却只低着头扶了格格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