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再续前缘》恋砂

13、脚伤

　　小司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还有些惶惶不安，昨个晚上也没跟方泳说程溪的那个事儿，更是没提傅子彦的事，不过方泳很识相的什么都没问。
　　程溪还是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跟小司说说笑笑的，而且似乎从程溪死党嘴里听来也不知道小司和程溪分手了。
　　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小司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看着程溪，虽然两个人是同座，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好遥远，也或许是昨天之前程溪还什么都不知道，而从昨天之后她什么都知道了，是这样吗？他们之间真的就只有这个距离？
　　小司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很抱歉。
　　程溪捏着手机，看了小司一眼，笑得很灿烂，回答说，该说抱歉的是我，不过放心吧，我谁也没说，连我死党也不知道。
　　谢谢。
　　谢什么？这个星期六有空吗？我一个表哥过生日，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那……好吧。
　　对了，今天你们球赛是八进四了吧？你们是下午第一场对不对？我去给你加油。

　　小司在药店里买了两瓶云南白药才到傅子彦那儿去的，上了六楼才知道傅子彦连中午饭都没吃，顿时又是一阵气恼。
　　“你没吃你就不会跟我打个电话吗？混蛋，你以为爬六楼容易吗你。”
　　“我脚疼啊，怎么下楼啊，你自己想不到还怪我不说。”傅子彦一撒起娇来就像个小孩子，连语调子都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娃娃，小司看着他那个样子，气得只想把他从沙发上拉下来。
　　“那你就先饿着吧，我可没力气一次上十二楼。”小司冷哼了一声，走到傅子彦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傅子彦正在玩的游戏——跑跑卡丁车。
　　“这么幼稚的游戏也玩，方泳就比你有追求多了。”小司挖苦道。
　　“喂，我两天就升到黑手套了，真是……要不你来试试？”
　　“这么弱质的游戏，我才不玩。”
　　“你根本就是不会吧。”
　　小司就是激不得，被傅子彦这么一激火又冒起来，把茶几上的电脑转向自己这一边，按了开始。
　　“喂，前进是这个键，你按错了……又撞了你以为你开碰碰车啊……喂，你开反方向了……”
　　小司面子上过不去，傅子彦就在旁边絮絮叨叨，“烦死了烦死了，少吵啊你。”
　　“你说话不凭良心，我是在教你啊，你看你看，又撞了……”
　　“你这混蛋，就是因为你在旁边吵，我才最后的。”
　　“是你技术问题好不好，少怪我……”
　　“你自己下去买吃的吧。”
　　“喂，你怎么这样啊……”

　　小司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玩个俄罗斯方块也死掉好几次，实在是气愤。要知道小司本来就是不会玩游戏，不管什么游戏给他玩，一定是出不了十分钟就挂掉的那种游戏白痴。
　　“喂，你洗澡快点不行吗？我还要赶着回去呢，晚了没车搭。”小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十三。
　　“没车搭就不搭呗。”傅子彦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又放了点热水进来，两条腿勾在浴缸的边上没让热水沾上他的脚踝，小声着说，“再说我也没求着你跟我擦药，靠，你自己想留下来还扯理由。”
　　话说客厅里的小司可听不到他这话，拿着手机给方泳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今天会晚点回去，小彦他脚受伤了。
　　那边回过来，我给你留着灯。
　　过了一会儿又加了句，他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我给他擦点药就回来，我要放着他不管，他肯定不记得擦药的……
　　没事就好，这边路灯好象坏了，回来的时候小心点。
　　小司和方泳正聊得欢快，突然傅子彦的手机响了，是we will rock you的铃声，手机正是放在沙发上的，铃声音量并不大，浴室里的傅子彦根本就没听到。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是毫不死心的，铃声一遍一遍的响。
　　“喂？你好，傅子彦现在不方便接听，你再过半小时打来吧。”
　　“你……是小司？”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孩，声音有点低，但没有小司那么沙，听起来很柔和，和小司没变声以前的声音有点像。
　　小司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我听阿彦说过……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何臻，请问，阿彦现在在做什么？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找他有事。”
　　小司愣愣的应了一声，走到浴室门口去敲门，哪知傅子彦根本就没关浴室门，小司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傅子彦仍是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洒，他双腿还是分开着搭在浴缸的边缘。
　　雾气中的傅子彦看起来慵懒闲适，享受着热蒸汽的包饶，嘴角还是微微的翘起，他略长的头发打湿了沾在颈子上，栗色反衬着他微显苍白的肤色，还有因为闷热而微微张开的薄唇。他享受般的伸直了双手，水哗啦啦的洒落在他红润的面颊上，弹跳起来又落到他栗色的湿发上，融为一体，缓缓的下淌，而他手心里剩下的水沿着他的修长的手臂往下爬……
　　小司呼吸一紧，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往脑袋上涌，而此时傅子彦正好睁开眼睛，看到小司站在门口也丝毫不惊讶，反而指了指架子上的浴巾，“来的正好，帮我拿过来。”
　　小司脸红透了，嘭的一声关了门。
　　浴室里的傅子彦气恼的大叫，“没良心，叫你帮我拿个东西也不拿。”
　　小司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了里面唯一的东西——啤酒，傅子彦这里别的东西少，但啤酒这东西的数量加起来比他放这里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多。
　　小司没有停顿的连灌了三罐子，呼吸才算正常了一点点。
　　过了好半天，傅子彦出来了问起时间，小司才记起来有一个叫何臻的人给傅子彦打了个电话，而那边竟然还没挂电话。
　　这边傅子彦接何臻的电话，那边小司往盆里放了几小块冰，端了过来。
　　傅子彦一看小司走了过来就把通话音量调小了一点。

　　阿彦，都半年了你还不回来吗？这边你妈妈找你都快急疯了……
　　“爸爸呢？”
　　最近公司事多，阿彦，别让你爸爸操心了……
　　“有我没我有什么两样？”
　　说什么傻话呢你，还有……你那个什么球队里好象说是你私自离队，要开除你，你现在回来或许还有办法。
　　“我现在回去有什么用？我……回去也没用了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能跟你说太长时间，万一被发现就糟了，那就这样了，还有……你最近最好不要去找那个小司，好像你妈妈又怀疑到他了。
　　“是吗？那……算了，就这样了，谢谢你。”

　　傅子彦挂了电话就直直看着小司发愣，小司根本没听到电话谈话内容，所以也就不知道傅子彦这么盯着他是什么意思。
　　小司拉起傅子彦的长裤，打湿了毛巾敷在傅子彦左脚上，但是过长的裤脚时不时搭下来搭在湿毛巾上，小司嘴里抱怨着，“洗完了澡干嘛还穿这么长的裤子，也不嫌热啊。”
　　“那是为了防你啊，谁叫你刚才偷窥来着。”
　　小司早知道傅子彦这混蛋没个正经，但也很轻易的被这句话勾起了些短暂的回忆，脸一热，咬着唇横了傅子彦一眼。
　　小司的手专心致至的揉着傅子彦的脚踝，视线却往上瞅，留恋的徘徊在傅子彦完美的流线型小腿曲线上，心里寻思着，方泳的腿就没有这么好看。

　　“这个……何臻……他，他是……”
　　“哦，阿臻啊，他是我爸爸公司里外务部的经理，我爸爸总夸他，不过他也确实很厉害，比我还小些，进公司也只有一年半……对了，他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跟他提我却没跟我提他？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
　　“哦……”傅子彦故意拖长了尾音，“难不成你……是在吃醋？”
　　“你他妈的少臭美。”小司有点动气，可是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却只为傅子彦的胡说八道。
　　小司拧了毛巾换了水，为了解气，拿起云南白药也不管红的白的，对着紫的地方就是一阵猛喷，看得傅子彦直叹浪费。
　　“喂，小司啊，其实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小司听着这话，手下一个狠劲，傅子彦惨叫一声差点连眼泪都冒出来。　　傅子彦又疼又痒，疼的是刚刚被小司拧的地方，痒的是小司现在正摸的地方，傅子彦一把扯开小司的手，小司被他猛力一扯差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两人的唇意外的擦了一下，温热的呼吸互相扫了一下对方的嘴角。仅仅那么一下，两人的眼神就胶住了，粘住了转动的针盘，停止了时间的摆动。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忘乎所以，只愿沉沦其中。
　　一切偶然顺其自然。
　　当两人正准备延续这种悸动的时候，一首不合适宜的猪八戒娶媳妇的小调蓦然响起，消退了正在蠢蠢欲动的情愫，泯灭了冉冉加温的激情。
　　靠，方泳那混蛋。
　　两个人脑海里同时闪出这么一句话而又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似乎都很明白对方的想法，既而一笑而过。
　　而笑过之后才意识到多么的尴尬，傅子彦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小司的手机。
　　愕然发现，这拨电话是小司他姑姑打来的。
　　小司尴尬的低着头，一把抢过手机，按了接听。

　　彗彗啊，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啊，在干嘛呢？我刚刚打电话给方泳他说你不在家里，你说你这么晚了在外面游荡什么啊？
　　“我……我在寝室里啊，今天晚上……补了课的，”小司扯起慌来丝毫不含糊，反应快速，临危不乱，“时间太晚了我就没回去，我跟方泳说了的啊，他没跟姑姑讲吗……”
　　哦，那你五一回不回啊？我问了方泳的，学校没活动吧。
　　“是啊是啊，这个五一……要回的。”小司答着，看了傅子彦一眼。
　　那就好，五一的时候，我一个老同学的姑娘结婚，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我带着你去，还有……
　　小司也不急着答话，等着那边姑姑的‘还有’，结果他姑姑‘还有’一丢，就说了句‘算了算了，你回来再讲。’
　　对了，彗彗啊，钱够不够用啊？天气转热了，记得减衣服哦，还有啊，你们食堂的饭要是不好吃就到外面去吃……呃，外面的东西好象不怎么卫生，你还是到学校食堂去吃，就算不好吃也比外面干净些……而且睡觉的时候要记得把手机关掉，别开着机放枕头下面知道吗？那样对身体不好……
　　小司一系列的单音回应，一连说了四五个恩，哦，好。

　　四月二十二星期六
　　下午没课，小司中午一放学就跑到超市去买了一个冰袋准备给傅子彦送过去，经过面包店的时候又进去买了一袋长方包和一罐子牛奶。拿了满手的东西连车都拦了，刚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车上的时候竟接到了程溪的电话，他这才记起来自己答应了程溪要和她一起去她那个所谓的表哥的生日聚会，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可是早就答应了的现在又不好不去，再说是自己忘记了。
　　小司连忙叫司机调转车头，弄得的士司机心里不爽，他下车的时候还被那个可恶的司机骂了几声。
　　小司拧着满手的东西又给邹军打了个电话，找到了他们足球队训练的地方，说明了原因就把一大袋子东西交给邹军。
　　邹军就觉着奇怪， “这些东西小彦他自己不会买吗？你这么大老远的拿一大袋子也不嫌累啊。”
　　“小彦他脚摔了，不方便。”小司一放下塑料袋就急急忙忙的转身要走，程溪说一点半在校门口等他的，现在已经一点二十八了。
　　哪知邹军听说傅子彦脚摔了，脸色一变，拉住小司就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哦，没多大问题，就前天晚上摔了一跤。”
　　“什么叫没什么问题？妈的。”邹军口气恶劣的低咒，直到看到小司皱着眉头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抿着唇，过了好一会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舒出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那现在他在哪间病房？”
　　“他说不用去医院，而且……有那么严重吗？还不至于摔一跤就要住院吧？他现在在家……”
　　小司一句话还没说完，邹军不知怎么的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口气挺冲的截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什么？他住院的时候也没见你去看他一眼……”
　　邹军气冲冲的一把推开小司，什么都没有拿。小司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邹军就走得没影了，连个招呼都没有，留下了训练中的全体队员。

　　邹军一点半从学校出发，一点四十五就到了傅子彦那儿，因为邹军原就有傅子彦这里的钥匙，所以直接开了门然后甩上，只可怜了这门，受到邹军怒气的波及，连着闷哼了好几声。
　　“你是不是找死啊？脚受伤了也不去医院在家窝着，要是骨裂了怎么办？妈的你想一辈子一跛一跛的就他妈的滚远点别让我看见别让我知道，要你去复诊你也不去，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整天就知道跟着小司跟进跟出，整个儿就一跟屁虫，妈的他到底哪点好就值得你们一个个的为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到底……”
　　邹军一进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得傅子彦愣头愣脑的。
　　“你他妈的今个儿吃火药了？莫名其妙。”
　　傅子彦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来美美的一觉被人这么惊醒，任谁都没有那个好脾气和和气气的说话，即使眼前这个人是他十几年的死党。
　　“我莫名其妙？你他妈的当初怎么不被撞死了干净。”邹军气得一把掀开傅子彦身上的薄毯，露出了他青紫的右脚踝和伤痕累累的左腿。
　　一道道丑陋的疤痕交错扭曲着盘旋在傅子彦左脚及膝以下部分，乳白色的愈合伤口像小河一样弯弯绕绕，被束缚在周身两道略微暗红的堤岸中，而那堤岸却也像被狂风暴雨冲刷过一般泥泞不堪。特别是膝盖部分，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白森森的伤处像魔鬼的獠牙般，狞猎。虽然那些痕迹已经很浅淡，但在深色的床单映衬下仍就看得人触目惊心。
　　邹军完全无视傅子彦青紫的右脚，眼睛只盯着他的左脚，“到底伤哪儿啦？”
　　傅子彦一把抢过自己的毯子，不耐烦的说，“没伤着左脚，我省了一下力，伤右脚了……虽然我给你钥匙也不是让你来吵我睡觉的……”
　　傅子彦拉着毯子往身上一盖，倒下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是他连姿势都没完全摆好就被邹军一把给拽了起来，“喂，干嘛啊，让我再睡会儿……”
　　“干嘛？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他妈的给我立即去医院，要不然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