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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她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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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星期四
今天的课程安排得挺松,上午两节连堂的语文,一节生物,连堂英语,一下午都是自习,因为老师要开会。但是小司心情却异常烦躁,他右眼皮一直跳,他知道准是又没好事,而且他现在的挂名女朋友程溪也很奇怪,今天她很安静,而怪就怪在她的安静,因为她平常就是一个很聒噪的女生,可是这一早上她好几次欲言又止,这太反常,很反常。
“怎么了?”小司小声问她。
女生只是愣愣的看着小司,然后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机上那个和小司一对的吊坠娃娃。
如此的场景反反复复了许多次,小司终于忍不住了,放了学就拉着程溪没让她走,程溪闷闷的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把小司带到女生寝室楼,然后自己上去了,过了一会儿拿着前天小司送给她的那个礼品盒子下来了。
程溪走到操场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面对着满操场的喧哗,她抱着盒子笑了一下,笑得温柔幸福,她扭头看着小司。
小司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坐下,就坐在她的左侧。
“司彗,那天……这个手环本来是要给你买的,和我原先的这个是一对的。”程溪说着把袖子往上拉了一些,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银环,差不多五毫米宽的环上绘的是波浪水纹,波峰浪谷间还镶嵌着一些细碎的小水钻。
小司只是看着她,还是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程溪本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说话虽然声音甜甜的但不知道控制音量,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而此时的她却说得异常轻柔,语速也很慢,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愿,特别是对于感情,我并不需要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的就好。”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那个礼盒上的蝴蝶结,礼盒是淡蓝色的,而那蝴蝶结是粉红色,她手轻轻的挽了一下蝴蝶结下面的飘带,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小司有些不习惯现在和程溪在坐在一起的压抑感,试图改变一下气氛,他微微一笑,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平平淡淡的很好啊。”
程溪听着小司这话的时候也笑了,她把盒子交到他手上,深吸了一口气,说,“司彗,我们分手吧。”
什么?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突然切断了小司的脑神经,小司瞬间脑中一片空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分……手?”
“其实我觉得我一开始就错了,也许我们做普通朋友还要好些,可是是我自己想要得太多,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你一定觉得我很烦是不是?但是又顾忌我是个女生,不好说出来是不是?你只是没有拒绝我,是我太惹人讨厌总缠着你……”
程溪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司一下子就慌了,连忙用指尖拭去她的眼泪,“程溪,别瞎想,我怎么会觉得你烦呢,别哭了,别哭。”
“司彗,其实我想要真的不多,我只是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只有这么点小小的心愿。”
小司还没来得及擦干她的眼泪,她居然又笑了,带着哭腔说,“司彗,抱我一下子好不好?”
她趴在小司的肩上,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他的脖颈间,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滚烫的眼泪顺着小司的肩窝流到他的胸口,灼烧着他的心脏,散发出一种名为愧疚的良知。
“司彗,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好,做朋友就做朋友……”小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知道顺着她的话说,甚至于顺着她的话说会是个什么后果都不暇顾及了。
而程溪今天的举动已经完全打乱了小司的计划,但此刻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程溪趴在肩上不停的哭泣,小司紧紧的抱着她,轻声的安慰她,然而当他几乎也要沉浸在这种忧伤的气氛中的时候,程溪的一句话几乎把他打进了地狱。
“司彗,你为什么要喜欢男生,为什么……”
司彗,你为什么要喜欢男生……
为什么?
小司刹那犹如置身冰窖,寒冷爬上了他的皮肤,渗入了他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淌直入心脏,冻结了他全身的神经,斩断了他所有思绪。
他已经不记得当时他是怎么推开面前哭泣的女孩,怎么转身,怎么上了台阶出了校门。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的号码,他到死都可以记得清楚的唯一的一个号码。
并没有多久的等待,那边就接通了。
“喂?小司啊,难得主动跟我打电话哦。”
“我要见你。”小司声音极冷,即使透过话筒也可以冻结那声音的振动。
但是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正在忙着什么,竟然没有听出来这边的不对劲,还是玩笑一般的语调,“见我?这么想我啊,才一天没见呢,呵,那好你说在哪儿见,还是在你学校去等你?”
“不必,我在学校车站等你,就现在。”小司说完就冷着脸挂了电话,他脸色从来没有阴冷过,浑身散发着似乎只有地狱才有的森冷气息。
眼神,那种阴寒的眼神……足以凉透整个热夏。
下午六点整
小司静静的站在车站,全身微微的有些颤抖,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等车,因为他并没有张望着进车道,只是垂着眼睛恨恨的盯着路边的窨井盖子,一动不动。从他旁边走过的人都好奇的往那窨井盖上瞅一眼,然后又像看神经病一样瞟了他一眼,赶紧走远。不多时,小司站的地方就特别醒目,因为那个广告牌下就只剩他一个人。
傅子彦远远的就看到他了,当然也注意到他的反常,傅子彦皱着眉朝他站的方向走过去。小司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回头,走动的行人时不时的切断他们两人交望的视线,傅子彦微微一笑,小跑了过去。但是小司并没有等傅子彦跑到他身边就转身上了一辆刚使进站的公汽,傅子彦虽不甚明白但也没停着脚步,直接跟了上去。
小司一窜上车就往后走,直走到快到后门了才停下,傅子彦因为晚他很久上车,而且车厢很挤,所以他也没有往里挤,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和小司一个站在车头一个站在车尾。
车进了下一站,又出了站。
傅子彦贴着玻璃看,并没有看到下车的人中有小司才继续站好,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傅子彦的脚被挤得抵上了椅子角上动弹不得,膝盖上传出的锥心之痛让他差点承受不住。
车上的人从后门下了又有人从前门上来,减了又增,增了又减,傅子彦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车灯亮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却更加透明,而且透着路旁的霓虹灯,光怪陆离。
终于,车进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直到公汽上只剩下三个人,傅子彦才恍然惊醒般揉揉自己的膝盖,苦笑一声,“早知道就该听溜溜的不搭公车。”
他一转身,看着小司也站在车厢内,才真正清醒了,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要是我自己,死也不搭公车。”
“到这儿来干什么?”傅子彦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地儿挺荒凉的,四周都是些破旧的高楼,一些小门面也都关着,上面还贴着出租转让的字样。这小地方连个明亮点的路灯都没有,还好今儿个晚上月亮圆,傅子彦趁着月光可以看到不远处还有个貌似建筑工地的地方,停放着几辆起吊车,周围还堆放着些钢精板。
些微几声犬吠声让这地儿更显得荒凉冷清。
“这是哪啊?”
“不知道。”
小司答得很简洁,差点没把傅子彦给噎着。
小司站在月光下,背着光,眼神清冷的看着傅子彦。
傅子彦笑了一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送给你的,是一条链子。”
小司冷笑着伸出手,但是并没有接着盒子,而是一挥手打掉了那个盒子,“你为什么要跟她说?”
盒子里紫水晶的吊坠掉到满是黄土湿砖的地上,打了个滚沾了点灰,但是并没埋没了它的光辉,仍是那么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如它躺在盒子里时那么安静。
傅子彦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小司冷冷的看着他,笑得阴寒,连他的影子都有点发抖,“我什么意思?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
“呵,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自己做的事还怕承认了是不是?揭人家伤疤在人家伤疤上洒盐这就是你的乐子是不是?我司彗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傅大少爷了你要这么整我?你他妈的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就是想把我往死里整让我哪里也待不下去是不是?我上一次没被你整死,你就不甘心了这次又来一次,你就是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他妈的就是一恶心的同性恋你才甘心是不是?”
小司咬牙切齿的瞪着傅子彦,拳头捏得死紧,眼眶有点红,但是背着光,除了影子什么也瞧不清。
傅子彦呆愣住,喃喃的问,“我又做错了什么了?”
“做错?呵,你有什么事是错的?你做的什么都是对的,错的那个人是我,像我这种人被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活该受罪活该被人鄙视活该被你整,我他妈的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你了。”
我他妈的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你了——
傅子彦被他这么一吼也来了气,“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妈的,我就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鬼东西,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我整你了?我什么时候又整过你了?我他妈的一直被你耍着玩,一直顺着你的意,你想怎么样我就陪你怎么样,我他妈的对谁有这么耐心过,你还不满意什么?我以为你一直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情,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和我家里人对抗,为你差点气死了我老爸,我他妈的做这一切跑回来却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你要我怎么想?你说啊,你把我摆在什么地方?”
小司气极了口不择言,“我管你怎么想?你他妈的少把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套,少说得你自个儿多么委屈,我跟谁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了?我想把你往哪儿摆那是我的事,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早说过了,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来没要你做过什么,你也不用一口一个‘为我’怎么样怎么样的,我实话告诉你吧,在我心里头,你连方泳他一点边儿都沾不到,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上了两次床就得跟你一辈子就得为你立个贞洁牌坊?你他妈的想都别想,我爱跟谁在一块就跟谁在一块,你要什么都如你的愿就趁早滚回去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傅家大少爷!”
傅子彦气得浑身发冷,嘴唇泛白,指关节捏得噼里啪啦的响。
清清的月光下,两个浑身都有些抖的人冷冷的对望着,两个人眼里似乎都可以喷出火来,微凉的夜风却也丝毫消减不了升腾的怒气。
司彗的身影就在傅子彦的脚边,随着他的抖动他挥舞的手臂,那影子却仍然够不到傅子彦,而傅子彦的身影离司彗更远,也更模糊,更冷清,也更孤独。
“好,如你所愿,我回去……”过了好半晌,傅子彦笑了,淡淡的笑了,小司别过头去,没有看那笑容,却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紫水晶。
“你不要的话,扔了它也好,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傅子彦看了一眼淡黄的月亮,垂下头,然后转身。
小司在他转过身去了之后才蹲到地上捡起了那条坠子,一个紫水晶的坠子,小司说不出它是什么怪形状,一个半圆再加上一个小勾。
小司静静的看着它,不知不觉的,眼前的饰品变得有些模糊,然后滚烫的液体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你不跟她说,我将来也会告诉她的,为什么……你非要绝掉我最后的路,你到底想逼我成什么样子……”
傅子彦并没有走远,他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他们莫名其妙吵架的原因,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们俩是为什么吵起来的,或许他还没得及想清楚原因就因为小司那张刻薄的嘴气得失去理智,现在他走得远了,没见着小司了,脑子就清醒了那么一点儿。
傅子彦转头过来找小司的时候,他还是那样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那条链子,压抑着没有哭出声音,也没察觉傅子彦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傅子彦在他旁边蹲下来。
小司吓了一跳,倏的抬头,小小的瓜子脸上泪痕都没干,在月光下更显得清澈透亮,泪滴晶莹,小司手里紧紧的抓着那条坠子,湿漉漉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傅子彦,像是生怕谁跟他抢了去一样。
傅子彦别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没人要侵犯你,用得着这副表情吗?”
当然,这句话小司是没有听见的。
“喂,我倒是问你,什么叫我跟他说,你这个他又是指的谁?”
小司整个人缩成一团,丝毫没有了刚刚发怒时的气势,小司头低着看着那条坠子,吸了一口气才说,“程溪她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了,如了你的意了是不是?”
傅子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双手抓住小司单薄的肩膀,强迫小司面对着他,“所以……你以为是我跟她说的?”
除了你还有谁?方泳吗?他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根本不会插手管我的事。
小司低着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但是显然傅子彦很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发誓,我没有跟她说,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你可以不相信我……”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小司忽然大吼一声,一把推开他,“你这混蛋,看我伤心你很开心是不是?”
傅子彦冷不防被这么推了一下,脚下没站稳,退了一步正踩在一根钢管上,脚一滑,幸亏他反应快身子一转缓了下落的趋势没有摔下去,但他这么一转,又绊到另一跟竖着放的木板,木板砸下来正砸在他的脚上。
“你刚才……又没好好问,一开口……就是要吵架的口气,你以为谁那么好脾气的。”傅子彦蹭着旁边的墙壁想爬起来,可是脚跺上异常疼痛,想爬起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司压根儿不知道傅子彦脚疼的要命,以为傅子彦只是装着样子,所以他站在一边,只是冷冷的看着傅子彦。
“靠,你就不会过来扶我一下吗?”
“你他妈的少装,摔一下摔不死你的……”
“你……”傅子彦气不打一处出,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头砸了过去。
小司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靠。”傅子彦低咒一声,摸索着够到刚才绊着他的那根钢管,撑着钢管当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嘴里还嘀咕着,“早知道就该听溜溜的去趟医院,哎……”
估计小司是被他的龟速给磨烦了,亦或是良心发现,总之,小司是回头看了傅子彦一眼,看着他那样子好像真的脚很疼的,就好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脚崴了?”
傅子彦横了他一眼,没答话。
小司皱着眉走到傅子彦身边,蹲下来,仰起头说,“我看看。”
“看什么看,反正死不了。”
小司一脚踹掉了傅子彦的‘拐杖’,冷眼看着傅子彦又摔到地上,拉着傅子彦的裤脚动作粗鲁的往上拉。
这不看还好,一看又吓了一跳,傅子彦脚踝骨附近都紫了,小司气恼的吼了一声,“混蛋,怎么不早说。”
“靠,是你说我装模作样来着。”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你扶我回去就行了,我那里有药的。”
“回去?回哪儿去?”
“废话。”
小司是第一次到傅子彦租的这个地方来,这地方虽然只有傅子彦一个人住,却很大很宽敞也很亮堂。而且不像别的男孩子的房间那样乱七八糟的,房子里东西很少,却摆放的很整齐。
小司背着傅子彦走了好久才拦到了出租车,本就有点不耐烦,再加上傅子彦住了六楼,又没有电梯,背着这么大个人儿上六楼绝对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没事租这么远的地方的干嘛,还这么高。”小司忍不住抱怨道。
“喂,有点良心好不好,想当初,我背着你还不只走这么点路呢,再说,你以为我想住这个鬼地方啊,是溜溜跟我租的,这可是双人房啊,指不准他早就想好了这地方,本要给他自己和小敏租的,结果被我捡了个便宜。”
傅子彦示意小司把他放到沙发上,结果小司开了门就直接把他扔到地上,他也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溜溜和小敏?果然,你还不知道他们俩分手了,小司心里暗暗的想,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时候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顿时又有点烦躁,“你药在哪儿呢?”
“放左边的那间,就在柜子上。”
小司端了盆冰水,拿毛巾敷着傅子彦的左脚踝,又伸手去挽傅子彦的右脚,但是傅子彦死活不给他看,小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甩开毛巾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留着傅子彦一个人坐在地上。
“你那天为什么不打球了?”
“哪天?”
“就是前天。”
“哦。”
“哦什么哦,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你拿着球却不投,还是……你那天就已经受伤了?”
傅子彦身子一僵,随即笑着说,“你别想推卸责任,我就是被你推了那一下,脚才成现在这样的。”
“你少转移话题,我现在是在问你,那天为什么不打球?”
“我……”
“说啊。”
傅子彦看着小司,直直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爸爸不让我参加球队的训练,也不想我打篮球……”
小司听着这话,根本就没想到傅子彦前后的两句话说得逻辑不清,难道说他爸爸不让他就不做,他爸爸不让的事他还做少了吗?而且他打不打篮球,隔了半个地球的他爸爸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当时小司没想到这个问题,傅子彦的这话听在他耳朵里俨然被翻译成,爸爸不让他做的他就不做了,即使是他的梦想他也会放弃。
那你爸爸也不让我和你在一起的,你也会放弃吗?小司在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以前说要去考中央美院的,而且我记得你导师也说过你没多大问题的,可是你现在竟然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上学,据我了解,这里好象并没有专门的美术班吧?而且美院在这里招生好像很少吧,你基本就等于……自动放弃。”
这下换小司沉默了,他要怎么说放弃学美术的原因呢?
说像那种院校会收一个记了一次大过,被勒令退学的人?还是说他那段时间一闭上眼除了他的脸,其他什么也想不到?
导师说过画画的人,要把心放空,要心无杂念,要让心与外界相通,那样才画得出意境,才接近精髓。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他心里放不空,满心的杂念,根本就想与世隔绝躲起来,他已经没有画画的人该有的灵气,没有那种豁达的心态,画出来的东西也是扭曲的,根本不可能再画出很好的东西来了。
难道这样的话他要说吗?
“我不想画了。”
“不想?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有那么多为什么吗?”小司说得有些动气,站起身就要走,走到门边又疑迟了一阵,转头看了一眼傅子彦,“你一个人……方便吗?”
“不方便。”傅子彦答得利索,答完还呵呵笑了两声,那笑在小司看来意思就是:那你就留下来帮帮我?
“呵,不方便?那也是你活该。”小司冷哼一声,开了门,站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着傅子彦,“我明早还有课,明天下午再过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