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ing to the end》华婴

8、第 8 章

　　我与她二人僵持已一个月。

　　但薇瑶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去了机场。
　　我不知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我已疲于思考。

　　“薇瑶……我来送你。”
　　我望着她身边的佣人，没有提起其它。
　　“谢谢你记得我登机时间。”
　　她微笑，眼里结着冰。

　　“以后，会回来吗？”
　　“一年一次吧。”
　　“可会与我联系？”
　　“要看你有没有闲暇时间。”
　　她看向一边。
　　“何必讽剌我。”
　　我苦笑。
　　她不语。

　　“其实……我希望你忘了我。”
　　“又或者，永远不要记起我。”
　　我对她笑，极不自然的笑。

　　“你终于给我看你的真心。”她说，“真令我感动。”

　　“鹤。我知道的，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
　　她遣走替她提行李的佣人。
　　“我本来是什么样子？”
　　我有些惊异。
　　“你本来，一定是很善良痴情的人……”

　　我愕然，“为何这样说？”
　　“我的直觉，以及经验。”
　　她微笑。
　　“你的直觉与经验都很正确。”

　　可惜，那样的我，早已死去。
　　所以，不要向我提起，我的过去。
　　因为毫无意义。

　　“若不爱宿颐，最好与她分手。”
　　她突然提起这个。
　　“你知，不是我不放手。”
　　我苦笑，至今仍不懂，为何颐不肯放手。

　　“不会了，那日我与她谈了许多，如今我二人已成为知心好友。”
　　我拍手，面目又回复不正经表情，“恭喜你！好大本事，竟可与如此厉害人物化敌为友。”
　　“鹤，你定要迁就她一次。”
　　“她爱你爱得太辛苦。”

　　薇瑶并无责怪我的意思。我不知这是为何。

　　“我知道了。”

　　目送她走进检票口，她回过头，向我挥挥手。
　　当初遇见她的时候，我以为她会是我的变数，却原来，任何人亦无法改变什么。
　　她来，或是离开，都没能令我改变什么。

　　我亦向她挥手，我的意思，不知她是否会懂。
　　当然不止是“再见”那么简单。

　　宿颐一直没和我说话。
　　我亦没有闲心去找她。
　　终于开始繁忙，为了工作的事情四处奔走。
　　我一直是自私的。
　　所以我只关心自己的未来。

　　几个月后，我们毕业了。
　　昔日的同学全部出行庆祝，而我发现我记得的人实在太少。
　　我仍与众人寒暄嬉闹，听得他们大声唤我管鹤，我其实叫不出他们中任何人的名字。
　　宴席进行到高潮，一个个面目模糊的的人在醉生梦死，丑态百出。
　　只我和颐，清醒地坐在两张桌子旁，对望彼此。

　　她幽深的眼一直盯着我，不用言语逼迫，我已认输。

　　我叹了一口气，端过一杯红酒，走到她身旁。
　　她没有抬头。
　　然后她开口道，“鹤，我会在C城定居。”
　　“这个，我知道。”我皱眉，“C城的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我不喜欢。”
　　“你在那里住过？可知那里有哪些著名景观？”
　　她真有心情，竟与我谈起旅游。
　　我又何止在那里住过，我十七年光阴都耗在该地。
　　我摇头，“没去过。听说而已。
　　她又对我说，“只是听说？那又何必主观行事？也许你会爱上那里。”
　　爱上？我恨它都来不及。
　　“你可是在向我发出邀请？”我皱眉，佯装烦恼，“可惜我与某氏签署卖身契，如今已不是自由身，不可随意出行，还请宿小姐多多包涵。”

　　她并没有怪我敷衍她，只是埋下头，盯着地面。
　　我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亦盯着她看的地方，找寻那地板有无设计巧妙之处。

　　“鹤，有一天，我看到你的学籍资料了。”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其实，是C城的人呢。”

　　我以为天衣无缝的遮掩，却原来漏洞百出。
　　因它是事实，所以无法逃避。
　　我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鲜血淋漓，浸泡在盐水里。

　　那个人给我的伤害，深沉得令我不惜全力伤害别人，而其实，受伤最深的人，仍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