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刺 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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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直觉对于一名刑警是挺要命的事情。
光凭直觉办事儿没有证据相辅佐肯定不行，但是有时候办案子就必须要有那么一种超乎常人的第六感。
其实不光是树丽觉得忽然调查助理小哥很奇怪，坂下卫自己也觉得不应该。说起来小哥的人品还是不错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从那群一直冷眼旁观警察办案的杂志工作人员中可以算得上是脱颖而出，甚至还客客气气地送咖啡给他们。
不过要说小哥完全没有犯罪动机，谁也不能打包票。
是吧。
树丽去弄自己说的那些东西还要一些时间，坂下卫想了想就回到了接待室，看到小哥此时正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坂下卫扣了扣门，小哥抬起头，看到是坂下卫于是笑了一笑：“您来啦。”
“嗯，刚忙完。”坂下卫坐在小哥的对面，那副黑框眼镜在助理小哥脸上像是镇住了他的眼睛一样，让人觉得看不清他的眼神。
似乎是室内开了空调比较热，小哥松了松领子，却并没有脱下外套。
坂下卫看在眼里：“说起来，你和模特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诶？”小哥似乎觉得坂下的问题很突然：“也……也并没有十分好，在工作人员里面算是比较好的吧，毕竟我是摄影助理，有时候不太重要的版位都是我来做的。”
坂下卫点点头：“现在找的这个模特上你用过吗？”
助理摇摇头：“这四个女孩子都是人气很旺的模特，我的话……是没有什么资格来给她们摄像的。”
助理的语气有点遗憾，坂下卫听了眉头一挑，继续问道：“模特也是你们捧出来的，何必妄自菲薄呢，按我说，这些女孩子根本没有骄傲的必要。”然后皱眉：“一看到上次去问话时候那些人嚣张的样子我就觉得这种人简直不应该存……”
坂下卫看到助理嘴角抿了一下，便一下子收住了这句话：“唔，我失言了呢。模特和工作人员一定都很辛苦吧，像我这种没有在杂志社工作过的人妄加评论还真是……”
“呵呵，”助理笑了一下：“没什么，大家都是这样的，对于不了解的行业总会有一定的误解，像我以前就以为警察都很不近人情，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真的吗？”坂下卫很开心地笑了一下：“那我还真是很高兴，挽救了一下在民众心中的警察形象呢。”
野原在这时候敲了敲门，将坂下卫叫了出去。进了办公事关上门，树丽说：“看不出你丫还能一边查人家一边跟人家把酒言欢，小丫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好事情哟。”
“看不出？不要质疑我作为警察的基本技能。”坂下卫拿过树丽怀里的一沓东西：“树丽，你很兴奋，看起来找到了好东西。”
树丽喝了一整杯水：“我去查了你要的东西，结果交通课的小帅哥还友情赠送帮我查了这家伙私人轿车的收费记录，你猜怎么着？”
“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收费站发现这家伙频繁进出是么。”
野原树丽打了个响指：“bingo！而这家伙最近一次收费站的证明，则是在今天下午，目标是附近的工业区。”
“树丽，去申请搜查令。”坂下卫看了看时间：“从他最后一次过站到现在还没超过三小时，他的车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开心一下。”
“但是证据还不足……小卫。”树丽顿了一下：“上面不一定批。”
“没事儿，天塌下来，”坂下卫吸了一口气，看上去极其有范儿：“还有松阪呢。”
树丽一口老血翻涌，差点就一口喷出来。
松阪那边，坂下卫找了人让他尽量拖延。助理说自己会等到副主编出来然后送她回去，这让人觉得助理十分贴心，不过松阪听说了事后也只是轻轻冷哼一声，没觉得他做得多好。
相比起给坂下卫做牛做马，这小助理的所作所为还差得远，只是……
他对坂下卫，和这小助理对快５０的副主编，恐怕再怎么拉扯也不会是一码事儿了。
绕了几个弯子就明白中间各种可能的松阪跟神崎大叔私下知会了一声之后，两人就开始慢下节奏，甚至时不时插入了题外话，让对面的副主编情绪也放松下来。
“说起来，”神崎大叔的语音格外让人感到舒服：“你们的部下还真的很优秀体贴呢，一直在外面等你，这样有耐心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副主编显然也同意这个说法：“是的呢，说起来他还是东大艺术学院的毕业生，一手油画画得很漂亮呢。”
“恕我不敬问一句，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在你们杂志社……”松阪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他同届的人，起码已经是颇有名气的艺术家了吧。”
“诶，您说的是呢。”副主编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这孩子大学的时候曾经钻牛角尖，向往最纯粹的艺术，比较……激进吧。”她用了一个很客观的形容词：“而我们国家呢，更喜欢的是那种比较精致的，不那么热烈的感觉，所以……市场教育了他他的概念不怎么对。”
神崎大叔此刻想到了什么：“可现在在贵杂志社，他的待遇也不像一般东大的学生那么高。”
“诶，这个是这孩子自己要求的，说是要从底层干起才能更了解杂志。”副主编想到这里很宽慰：“这孩子也很努力呢。”
神崎大叔点点头，松阪戏谑地勾起嘴角，似是而非地算同意了副主编的话。
坂下卫和野原树丽两个人带着一大批巡警找到了助理小哥的家，也轻轻松松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车子。
“倒是挺有钱的嘛。”树丽伸展了一下身体：“丫头，你说这里真的有货？”
“我不确定。”坂下卫此言一出口，树丽眼镜大跌：“不过那家伙眼里的躲闪确实能确定的，无论谈到什么，只要和杂志社有一点关系，他的目光就从来没固定过。还有就是，接待室里的空调跟没开差不多，我还就真不信小腿还没有树丽你胳膊粗的男人能冒出汗来。”
树丽无语了一下：“那你说他为什么还要本部来呢，明明就害怕得要死。”
“大概是习惯了吧。”坂下卫指挥巡警开锁，周围已经有群众在强力围观：“习惯被拜托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包括本来不应该是他送的咖啡，也包括本来不应该是他送的副主编。
坂下卫想，这个人应该被深深的排斥过，所以现在才这样对别人百依百顺。
不希望被这个社会抛弃，但是心里或许有着被压抑的想法。
巡警打开了助理车的后备箱，坂下卫和树丽都闻到了一股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香水味儿。树丽的眼神暗了下来，戴上手套扣好护目镜拿起紫外线设备，在后备箱里寻找起来。
最后发现一片血迹，一绺头发。
这两样东西被作为重要证物被紧急送往化验室化验，而两位女警官接下来则开了助理房子的门，入室调查取证。
整栋房子里挂满了色彩浓烈鲜艳的照片，电视墙上像是被泼了一整桶油漆般的鲜红色尤为震撼他人。坂下卫随着野原树丽进房间寻找着与被害者有关的事物，却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寻找不能。
“还有地下室。”树丽拿着房东提供的房间平面图指给坂下卫看：“这里是最后一处了，你说能找到吗？”
“我不知道。”坂下卫回答：“可是你看，这个曾经是东大高材生的家伙，蛰伏在一家杂志里当底层工作人员，被所有人当做软弱的对象来欺负，真的会甘心么。”
树丽有点疑惑，坂下卫现在说的话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听说他曾经是纯艺术的疯狂追捧者，不喜欢包装和过度修饰，”坂下卫走下楼梯，解释道：“在杂志社这种纯商业的工作环境里，他崇尚的东西一直不能成为主流，你觉得……这算什么呢。”
“你觉得这是他的杀人动机？”树丽转念一想：“你是指……超价观念？”
树丽想了很久才吐出这四个字，想想又觉得不对：“可这属于妄想，也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了吧？”
他们现在站在地下室的门前，狭窄的通道让人觉得压抑和不适，拿过钥匙打开门，坂下卫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将最黑暗的角落展示给众人。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叠纸，一支笔。
还有三套女装，被人钉在墙上。
坂下卫走过去，拣起一张纸看了看，却没看到任何内容。
一沓白纸。
最后助理被扣了下来，松阪稍微问了几句话就撂了，将所有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不过那种态度却让人有些不快。
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松阪觉得似曾相识，简直能扎到人心里。
“她们嘲笑我的艺术，她们应该死。”助理摇摇头，将头埋到掌心里：“她们什么都不懂。”
之后再没说话，包括那第四个女孩儿的下落和生死，全部闭口不答。
神奈川警察本部出动了大量的巡警在工业区一带寻找那个失踪的读者模特，特别调查科四人也拿着手电筒裹着厚厚的冬装在一片空旷的厂区里四处乱蹿。
找了将近四个小时，最终厂区边的荒地里发现了几乎被冻死的女孩子的踪迹。
算是皆大欢喜了吧，找出了凶手，死者沉冤得雪，生者想着未来继续坚强地活下去。坂下卫在结案报告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却总觉得有东西堵在心里。
罕见的按时下班，坂下卫没有坐松阪的车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坐着公交车慢悠悠走了回去。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家的狗因为连夜的审讯而没有被喂，甩了甩头跑向家里。
匆匆忙忙开了门，坂下卫发现家里多了不少东西。
很多食物。
而两只狗现在看起来，也不像饿了一天的样子。
手机响了起来，坂下卫打开一看，发现是学校里来的通知，告诉她期末考试就要到了。
要放假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刺 之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