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心书》赢鱼

7、刺 之七

　　血腥味道依旧没有散去，尽管人的鼻子在冰冷的天气中会有些迟钝，不过随行而来的警员们有些还是皱了皱眉。
　　毕竟沾染了人命，在潜意识上就会将它作为不好的东西区别对待起来。
　　坂下卫表情有点飘忽地戴上手套，口袋里放好证物袋，沿着楼梯继续一遍遍搜。
　　树丽回到家刚刚睡下没一会儿，现在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走了一天外勤一无所获的神崎大叔放下筷子也从饭桌上赶了过来；至于松阪……
　　坂下卫想，自己肯定又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不过这点歉疚比起她的灵光一闪并不能占上风，课里人也习惯了在办案期间随时响应号召几个人也纷纷上家伙随同巡警一起做新一轮检查。
　　坂下卫这回并没有再查找楼梯，她有这个自信自己检查过的地方不会漏下什么，所以她走到了画着白线隔出的尸体发现区域那里。
　　戴上防护眼镜拿着紫外线照射地面，依旧找不到指纹和完整的脚印。坂下卫将仪器交给旁人揉揉眼睛，仰着脖子看了看天花板，过了几秒发现有点不对劲。
　　她匆匆忙忙上了楼梯，绕到了正对着尸体的高处，往下看。
　　“丫头，干嘛你？”树丽抬头看坂下卫的下巴：“搞得跟领导要讲话似得？”
　　“……你们觉得，这个仓库，这个高度。”坂下手指梳了一下头发：“我总觉得有点别扭。刚刚从低处看这里，有种很强烈的仰视的感觉……不单单是生理上的，总觉得要低人一等的那种。”
　　“站在高处是有点上位者的感觉，不过……”神崎叔叔道：“这不是普遍的认识么？”
　　“那样子顶多是觉得脖子酸，不会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想法吧。”松阪眼神落在坂下卫身上：“但是在这个仓库里……”
　　空荡高大的屋子，为数不多的窗户，高高的二楼位置……
　　“还有，你们上来一下。”坂下卫看了他们一会儿：“从这里看感觉又不一样。”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上楼走到坂下身旁。坂下卫让出位置：“你们站在这里往下看，会不会有种睥睨他人的感觉？”
　　“真的诶？”树丽身体前倾：“站在这种视野开阔的高处，的确让人心胸一下子宽广起来，有种狮子王里老狮子给小狮子示范狮吼功的感觉？”
　　“……”这里是无语的另外三人。
　　“我只是在想，当初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又特别在意过尸体被摆放的……队形。”坂下卫指指下面那三个不规则形状的白线：“而现在，如果你是凶手，站在这里，你面对着那些尸体，会有种什么感想？”
　　善解人意的神崎大叔眉头一皱：“小卫，你是说……？”
　　尸体当初被发现的时候是呈等边三角形般被摆放的，坂下卫第一眼还以为是哪个邪教在做法，幻想用年轻貌美的女子实现什么愿望之类的。
　　不过现在看来……
　　“列队臣服么。”松阪接口道，没有一点语气。
　　坂下卫说：“这个人……对模特有着一种极其深的痛恨但是平时不敢抒发这种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上就开始爆发。”她顿了顿：“跨越了一道屏障之后，他发现不满足。”
　　是的，不满足。
　　他觉得就算是凌辱和杀戮也不能填补平日内心深处受到的伤害，所以在她们死后将她们摆放成这种形态。
　　鹰嘴阵。
　　第一排一个，第二排两个，从后面那一大块的空地看来……
　　“这王八蛋其实还想杀别人来扩大所谓的臣服他的队伍？！”树丽有些狂躁。
　　“从一周一个的频率来看……有这个可能。”想明白了什么的神崎大叔开始拿出手机叫人：“小卫，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把口收到什么范围内？”
　　“……不知道。”坂下卫低下头：“我回去再看看卷宗吧，或许还要去法医那里看看。”
　　松阪有点不赞同，不过坂下卫并没有什么困倦的意思，于是看了看天色，也就撇撇嘴，没再说话。

　　坂下卫其实挺讨厌翻来覆去看那些血淋淋的图片再实地考察一下的，物品一旦具象化后印象会比照片更深刻。
　　初来的或者心理素质不大好的警员会在第一次出刑事案件的时候当场吐出来，有经验的老警察会随身携带呕吐袋使年轻人不破坏案发现场。
　　不过坂下卫在第一次出警的时候却很淡定，这让吐得一塌糊涂的树丽酱和皱了眉毛神崎大叔惊讶了很久，松阪当时神情凝重，不知道想什么。
　　或许这一点泰山崩不浅我不改色的模样也是她后来能成为主心骨的原因之一吧。

　　法医姐姐看到坂下卫之后摸了摸姑娘的脑袋，坂下卫对此很是憋屈——似乎本部里所有的人都觉得她脑袋适合被人摸一样见一个摸一个，根本没人照顾到她本人意愿。
　　这点小委屈在见到尸体之后烟消云散，坂下卫的严谨认真在本部内有口皆碑。
　　现在看的的最后一个，前两个因为不同程度的腐败已经被放进柜子以免有异味飘出来，而现在这个虽然也不咋地但是味道明显小很多。
　　“嗯，除了第二性征被切割之外，包括下－体和臀－部等被认为女人比较性感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上的伤痕，不过……”
　　坂下卫用眼神无声询问道。
　　“你看这些伤痕，”法医姑娘指了指大腿根部的某些细碎的划痕：“是不是挺对称的，有种……和谐感？哎呀我要变态了竟然觉得这个和谐。”
　　“你没变态，的确和谐。”走过来的松阪拿着一盒子食物圈走坂下卫：“走吧先去吃点东西，树丽那边有点新进展，去看看。”说着将一只小点心塞进坂下卫嘴里拉着就走。
　　法医姑娘挥了挥手，目送俩人出门之后继续观察起尸体：“我就说我没说错嘛……”

　　坂下卫坐在椅子上，大家一起吃着东西汇集情况，神崎大叔和树丽那边主要查找了杂志社里和模特们关系不怎么好的男性，而松阪对这些人的底细进行了一轮摸清。坂下卫看了看当时的笔录，跟一群人探讨着那个人的回答有疑点和漏洞。
　　最后还是找到了两个。
　　神崎大叔正准备约谈这两位，坂下卫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俩人有没有宗教信仰，例如基督教？”
　　“没。”大叔看了眼资料：“小卫，你先去睡一会儿吧，离提人还有一点时间呢。”
　　“现在她是兴奋大发了睡不着。”松阪扔给坂下卫一罐可乐：“是不是丫头？”
　　坂下卫觉得吃人嘴短，于是只板着脸吐了吐舌头。

　　人最后还是提来了，不过两个人都紧张兮兮地语无伦次，第一次坐在局子里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松阪被套话得异常顺利，本来还支支吾吾的两个人所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和睦的编模关系都一点点被敲碎了谎言的外衣，坂下卫在小黑屋里简直看不下去，最后蹲在神崎大叔旁边眯着眼睛看松阪下套子。
　　结果一个说是和朋友出去最后是去了公关俱乐部喝花酒，另外一个说是和家人在一起其实是出去跟一帮人嗑药。
　　坂下卫颇有些嫌弃地扫了两个人一眼，心想这下刑事侦查有得忙了，可是自己这边确实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着实让人幻肢疼。
　　将两个人丢给了隔壁刑事课组长，坂下卫伸了伸懒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别这么没精打采的，”神崎大叔拍拍坂下卫的肩膀：“这么没活力，我看着都觉得高兴不起来。”
　　审案子有毛高兴的……坂下卫心里这么念叨，最后还是打起精神：“好吧，我们接下来继续找人。”

　　两次锁定嫌疑人最后都失败，大家还是有点失落的。
　　是的，就一点，虽然没表现出来就是了。
　　现在除了知道嫌疑人对于该杂志社的读者模特或者说是漂亮的女性有着绝对的敌意之外，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就连宗教信仰什么的都只是可能而已。
　　坂下卫愁得几乎要揪头发。
　　犯人还没抓住，明天就是第四个星期，没准还会有人被那么杀死……到时候警方的罪过……
　　那群只知道吃的媒体哟。
　　这时野原树丽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刚刚接到消息，好像又有读者模特失踪了，杂志社说电话死都不接。”
　　坂下卫想一头撞死算了。

　　负责联系模特的副主编被带到本部“了解情况”，不过从警察兄弟们拉下来的脸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坂下卫特地出门迎接了这位倒霉催的同志，瞄了眼那边的车，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天递给她咖啡的眼睛小哥。
　　坂下卫想着大冷天别让人在外面等着，算是还了上次的人情，于是叫人将小哥请了进来，进会客室坐下，还了一杯咖啡。
　　那边的副主编算是例行询问，坂下卫需要在这里客套一下之后再去想想所有的细节。
　　“辛苦你了。”坂下卫请小哥坐：“杂志社距离本部还挺远的呢。”
　　“还好。”小哥笑笑，挠挠头，项链的皮绳在颈间若隐若现，给他那身潮搭增色不少：“应该的。”
　　“这里要是有你这么敬业的就好了。”坂下卫笑笑：“我先失陪，很多事情还要做呢。”
　　小哥站起来对坂下卫鞠了一躬：“抱歉拖延你的时间了。”
　　坂下卫回了个礼之后出了门，拐进一间屋子对正在看实况讯问的树丽说：“外面有个家伙，给注意一下，还有刚才那辆车是不是从杂志社直接开过来的，如果不是，那么看看附近的收费站有没有录像。”
　　“嗯，怎么？”树丽来了精神：“交给我吧，不过……你怎么会觉得这个有问题？”
　　坂下卫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
　　如果做贼不心虚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表示要走的时候，突然露出欢快的神色呢？

作者有话说

　　－－近期各种悲剧……遇到各种人渣还要准备考试……ＱＡ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