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心书》赢鱼

23、天问 之六

　　坂下卫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保姆。
　　小时候无论怎样家务事也好其他也好都是有人收拾好了她坐享其成，到后来多了松阪修一更是连手指头都不用太随他打点一切——物质上的不说，无论她要怎样，松阪都是没有二话的。即使知道松阪的行为多少有些其他的原因，坂下卫依旧能将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得舒坦。
　　于是伺候别人就变成了一个相当艰难的工作，尤其是伺候一个傲娇的、多少有些没见过花花世界的小姑娘的时候。
　　坂下卫长叹一口气，跟在神崎爱的身后，一边看紧她，一边避开一层层人群，防止忽如起来的人潮将她们俩冲散。
　　权当作接了一项比较麻烦的保卫任务，坂下卫皱着眉头，手自觉不自觉地往腰间靠近。
　　保护对象叫神崎爱，日本国神奈川县警察本部特别侦查课资深刑警神崎优前辈的爱女。想要利用假期来探访一下传说中的“外面的世界”，但由于父母双方都要上班，所以神崎大叔在松阪修一的提醒下，找到了无故旷工的坂下同学。
　　接到电话的时候坂下卫差点就在公园里睡着，虽然有点不满被吵醒，不过坂下卫由衷感谢神崎大叔的电话——否则按照日本的雪天，被冻死在公园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小卫小卫～”女孩子转过来拉住坂下卫的手腕，没有注意到坂下卫片刻的僵硬：“你看看这个，怎么玩？”
　　坂下卫看着老虎机，眼角有点抽搐：“投游戏币进去，然后摇摇杆，如果三个方框里的图案变成了一样的，那你就赢了。”
　　神崎爱听着点点头：“我第一次看见实物呢～”眼光像是钉在上面一样动也不肯动，回过头来看看坂下卫，又看看老虎机。
　　这种明显的“我要玩我要玩我一定要玩让我玩好不好”的暗示让坂下卫很无语，不过意志力坚定的坂下同学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成功将走在赌博悬崖上的花季少女拉了回来。
　　神崎爱垂下眼角，很可怜地叹了口气。坂下卫也觉得自己很不人道，但再怎么说自己不是监护人，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自作主张。
　　不过比起现下的处境，坂下卫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小爱，你跟前辈说过你来这里了吗？”
　　神崎爱睁大了眼睛，猛点头：“嗯，我说了。”
　　坂下卫转过头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给神崎大叔发条短信报备一下。这姑娘的动作无一不透露着自己的心虚，没准跟自己的父亲说的时候目的地是某书店也不一定。
　　“我说的……是，是在Ｘ书店周围逛逛……”在坂下卫的目光中，神崎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这里，也是书店附近吧……”
　　“你是怎样会觉得三公里外属于‘附近’这种行列……”坂下卫拉着神崎姑娘的手腕拖她出了闹哄哄的游戏厅，走出门口几百米左右，买了两杯热乎乎的奶茶递给她，然后找了个椅子拉她一起坐下：“说说吧，怎么会突然想出来玩的？”
　　“诶？我其实……”神崎爱小口喝了一杯奶茶：“也没什么的，其实……”
　　“其实”重复了两遍，表明原因比较主观，或者说行为的主观意愿更加的强烈。受到唆使的可能性比较小，环境的影响以及自我的认知占有的成分更大些。
　　神崎爱的事情坂下卫也听说了不少，其实归结起来很简单，那就是神崎大叔害怕做卧底的事情会对自己的家人产生威胁，尤其是组织残余或者已经出狱的家伙的报复，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对自己妻女的行踪十分谨慎，保护十分周到。
　　只是周到了极点，必定要失去一部分自由便是了。
　　神崎爱没有记忆的幼年时分将近尾声的时候神崎大叔载誉归来，虽然之后一直陪在爱女身边，但是两人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比不来母女之间的亲昵。神崎大叔对神崎爱可以说百依百顺，然而在叛逆期到来的时候依旧少不了矛盾爆发。
　　例如这次神崎大叔同意让神崎爱不由父母陪同出来逛街，就是最近两人大吵一架的结果。
　　坂下卫之所以知道，不过是因为上次银行取钱的时候，神崎大叔正在为这件事情而苦恼，想要主动向女儿赔礼却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因此征求坂下的意见。
　　坂下卫哪会有什么意见，她本身完全没有对付父亲的经验，通常只能通过书本和案例获得理论知识和三手资料区理解少女那傲娇而微妙的内心。此刻的谈话，不过是因为有机会有时间研究活体，虽然是二手材料，却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罢了。
　　神崎爱的生活环境很简单，不过是家庭和学校而已。神崎夫妇自然不会随意放纵女儿的各种出去玩的要求，就算是出去大多都是陪在身边的——包括上学放学。剩下的学校……
　　坂下卫眼神暗了下来。她很喜欢那个叫做学校的地方，看上去很河蟹但是暗里的思想活动却像是日本见鬼的天气一样阴冷潮湿。女生之间的互动更是让人觉得妙趣横生，夹杂着喜欢讨厌羡慕嫉妒的各色复杂情感，一言一行所昭示的想法需要转很多弯去理解，甚至她们自己都不会知道那些精心准备伪装有多么可笑。
　　神崎爱看到坂下卫的眼神忽明忽暗，嘴角挂着的微笑诡异万分，有些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坂下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陷入了ＹＹ之中，撑着下巴笑了一下：“是不是，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神崎爱又像刚才那样一惊，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最初的神崎爱由于性格开朗相貌可爱在同学们中很有人气，但是由于神崎夫妇的“不允许有不必要的晚归”的命令，不怎么参加班级活动的神崎爱最后被女生一点点疏远，导致在现在基本上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神崎爱的情绪一点点低落下去，坂下卫看着她的脸，喝了一口变温的奶茶：“你觉得这是神崎前辈的问题？”
　　女孩子没有回答，但是明显默认了坂下卫提供的说法。
　　“唔，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劝解你。”坂下卫站起来，板起了脸：“起来，我送你回去。”
　　坂下卫的口气一下子强硬了起来，忽然之间的转变让神崎爱一下子很不适应。说起来神崎爱的年纪比坂下卫还要大一点，可是现下坂下卫完全就是长辈训斥小孩子的气场。更让人不爽的是，神崎爱竟然有些害怕。
　　这种场景完全没有出现在自己和父亲之间，神崎爱忽然就觉得委屈，争辩道：“难道不是吗？难道我不应该有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自由吗？”
　　“你自由多了去了，可惜我管不着。”坂下卫语气越发冷：“你要是觉得你被强行监禁，我可以给你本部里负责未成年人虐待的警官的电话。”
　　神崎爱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对付坂下卫的冷脸。她觉得自己应该扭头就走，但是这条街熙熙攘攘，又听人说这里鱼龙混杂，怎么也提不起这股勇气。
　　看着神崎爱渐渐有点无助的神情，坂下卫嘲了她一句：“怎么，知道大小姐脾气不能随随便便发了？”
　　神崎爱扭过头，眼眶有点红。神奈川的冬天不冷却也不暖和，丝丝凉意渗入身体里，她打了个冷战。若是父亲在……
　　围巾围上她的脖颈，绕了几圈，很暖和。坂下卫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捂好神崎爱：“神崎前辈跟我说，你今天肯定懒得戴围巾，所以让我顺手帮你买一条，钱他会明天给我——你就是因为前辈对你太好所以不明白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无条件让着你你。因为爱你而忍让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只手数得过来的那几个而已。”
　　神崎爱低下头，过了很久，很用力地点了点。
　　“现在正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坂下卫抬了抬手腕看看表：“闲着也是闲着，我请你好了。我们来聊聊，为什么，神崎前辈要这样保护你。”
　　神崎爱忽然发现，对于父亲的行为限制，坂下卫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他一句的不是。

　　点心店开足了空调，暖洋洋的让人犯困。坂下卫打了个哈欠，靠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眼皮就要往一起凑合。神崎爱叫了她两声，没有得到回音，不由得有点小愤怒。戳了戳坂下的脸也没把坂下卫叫醒之后，眼睛转了转，忽然发现柜台那里有很可爱的饰品。
　　恶作剧的心态忽然就迸发出来，神崎爱踮着脚尖去踮着脚尖回，手里多了一对猫耳的头箍。用手往两边松了松，直接套在了坂下的脑袋上。黑色的猫耳朵黑色的头发，还有不约而同的毛绒绒，都让猫耳娘坂下君看上去异常和谐。
　　坂下卫其实一直没睡着，神崎爱的小动作则是在她默许范围之内的——毕竟刚才刚教育了小姑娘一下，现在让人做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没什么。而她虽然不喜欢猫耳，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这东西绝对不能让松阪看到，否则他的歪脑筋没准就动在这上面了。坂下卫闭目养神，扯了一会儿有的没的，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告知神崎爱详情又不触犯保密规定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还有一个很急于被证实的问题。
　　“坂……坂下？”
　　坂下卫抬起眼皮，和扭过头去看来人是谁的神崎爱一起，打量着发问的少年。
　　海带头，运动服，脸有点红，拍着胸口，见了鬼一样。身后还有不明真相拿着蛋糕过来围观的红发少年一枚和高大的黑人少年一枚。
　　坂下卫用手心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摸摸猫耳朵，对着呆滞的少年，招了招手，然后，微微笑。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勤奋的话或许还有一章吧……【捏下巴
－－还有，榴莲酱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