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心书》赢鱼

24、天问 之七

　　松阪修一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时间，按了一下通话键看着某个名字犹豫一会儿，最后将手机收回口袋里。神崎大叔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而树丽则颇为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松阪：“是男人就干脆点儿啊，不就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儿么。”
　　松阪则是摇摇头笑笑：“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玩得没准太疯，听不到铃声。就算接到了，我这通电话也相当于扫了人家兴。”
　　野原树丽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光鄙视了松阪可怕的体贴，接着坐在椅子上转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上网。松阪则是笑了笑，默默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玩得开心吗？——消息来自姓名未设定（号码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
　　坂下卫扫了一眼短信，想了想，回了一个字。
　　“嗯。——消息来自小卫”

　　坂下卫抬起头，赫然发现海带子三人，或者说是那个红头发的矮个子男生已经很自来熟地坐到了神崎爱身边聊起了游戏的话题。这个看上去颇为单纯的男孩子对于强迫型宅女神崎爱同学威武的游戏经历表示折服，两只眼睛不一会儿冒出了一闪一闪的星星，双手握在一起目光不肯移开神崎爱哪怕一秒钟。
　　坂下卫咬着吸管，她杯子里的抹茶雪泥还没有喝掉一半。在神崎爱的邀请下海带三人都坐了过来，红头发少年自然和偶像一起亲密接触，那又黑又高的外国少年则是坐在红发少年身边。神崎爱那边已经没有位置，但是海带连看都没往坂下卫这边看过一眼。
　　坂下卫挑挑眉，自己移到窗边欣赏街景，而雪泥的玻璃杯子却没有动过，稳妥地帮主人占着位子。
　　最后的结局是，海带子站着。

　　坂下卫一边支着耳朵听着神崎那边的对话，一边扫视着街上的行人。那红头发的男生交际能力很强，在她回个短信的功夫就能借由神崎爱身上某个游戏的限量版徽章和神崎爱搭上话，进而聊到热火朝天；那个外国男生性格相比较就很内向，应该是因为人种和生活习惯导致的，不过他时不时侧耳听一下红头发男生的聊天，表示两个人交情不错。
　　包括海带在内的三个人脸色都很红润，呼吸也比平时稍微急促一点，身体也都舒展着。手里拿着包，又都穿着运动服，说起来土黄色的校服……真难看呐。坂下卫心里吐槽着立海大的致命硬伤，又瞟了一眼站在一边像是在看门的海带。
　　切原也在看她，目光有点呆，在接触到坂下卫的视线后猛地把头转了回去。坂下卫听着细微的“咔嚓”一声，心里想大概扭到了吧脖子。
　　果然，海带子捂着脖子疼得眼泪汪汪。
　　正在聊天的红头发少年显然也听到了，立刻跳起来和黑少年一起询问海带怎么了。
　　“拧到脖子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坂下卫嫌红少年太过吵闹，很闲散地连头都没回：“用肌肉拉伤的喷雾喷两下过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真的吗？”红少年看着坂下卫半信半疑：“毕竟那是脖子，如果伤到了颈椎的话……”
　　“伤到颈椎现在他应该已经在那里了。”坂下卫指指天花板：“一个青少年自己是没有那么大力气把自己的颈椎扭断的。”
　　红少年还是有点疑惑，不过神崎爱此时力挺了坂下卫的话：“既然是小卫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女孩子甜甜一笑：“小卫是绝对的行家啦。”
　　坂下卫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表示对神崎爱的回敬。

　　甜甜的味道中混了些许清苦的药味儿，这让甜品店多多少少有点不河蟹。不过店主大人表示谅解和淡定，于是红少年和神崎爱的对话得以继续。坂下卫多多少少也看得清楚这三个意外出现的少年没有恶意，在暖和的室内渐渐就有些疲倦，靠着沙发闭上眼睛。虽说是不睡的，但是能养养神也好。
　　游戏的话题告一段落，红少年翻出一本本子开始记下神崎爱刚刚告诉他的攻略。坂下卫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用手背揉了揉另外一只，伸了个懒腰，最后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浑然一体行云流水般地做完，坂下卫就发现神崎姑娘捧着脸双眼开始冒红心，对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坂下姑娘挠了挠脑袋，这才发现罪魁祸首猫耳酱一直被自己顶在头上。
　　坂下卫将猫耳摘下来，走到收银那边还掉，顺便把所有人的帐一起结算掉了。
　　“难得小爱这么开心，我再怎样表达感激之情也是应该的。”坂下卫摸摸神崎爱的脑袋笑了笑：“请务必接受我的感谢。”
　　这么一说之后，红少年心里那点“这个奇怪的女人刚刚好像欺负了海带”以及“看到海带受伤也不关心一下真是硬心肠”的抱怨，一下子就被账单冲得干干净净。

　　简简单单的告别之后，坂下卫和神崎爱走在横滨的大街上。横滨有全日本最大的唐人街，里面的中国商品很齐全。坂下卫最喜欢的就是跑去买打糕和炒豆粉，澄黄的粉末撒在莹白的年糕上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撒上点白糖，那种一丝一丝的清甜和着黄豆粉的浓香渗在弹性十足的年糕中……坂下卫简单回想了一下之后直接带着神崎爱去买了一份，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份还拎着几份，边走边吃。
　　“好～吃～”神崎姑娘笑眯眯地眨眼：“我在饭店吃过但是没有这边卖得那么好吃！”
　　饭店做得哪有人家几十年的师傅正宗。坂下卫只是点点头，一下不停。
　　“小卫，我真羡慕你。”神崎爱吃着吃着忽然说：“我们明明差不多大，但是你却能那么自由，还当上了刑警……我听爸爸说，有了什么事情，负责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
　　坂下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顿了一下，黄豆粉撒到盒子里一些。她转过头，看了神崎一眼，心想在游戏厅的那些话估计都被这姑娘当放屁一样左耳进右耳出了。
　　“你真的羡慕我？”坂下卫吃掉最后一块年糕，又拿出放在包里的水瓶：“还有我的生活？”
　　神崎爱看了淡定喝水的坂下一眼，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能当刑警，是因为我在美丽奸疗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曾经在ＦＢＩ任职过的一个死老头，那个老不死的非要我当他徒弟，教了我很多东西的同时也让我卷进了很多猥琐事里面。说起来，我现在最擅长的犯罪心理就是他指导的。”坂下卫喝了一口水，像是讲故事一样：“等我要回日本了，他死活不同意说我应该当警察而不是在无聊的中学教育里浪费生命，后来直接写信给我爷爷来着——谁知道这货说了什么我家老爷子就同意了！然后就是一堆考试一堆研究一堆调查，浪费了半个月时间后直接给了我一套警服和证件让我直接上岗了就。”
　　“……小卫，我怎么觉得你怨气好大。”神崎爱黑线：“那个，无论怎样，能当警察，说明你的能力得到认可了啊，哪像我……天天要被关在家里。”
　　“我倒是愿意被保护，而不是每走一步都要担心。”坂下卫笑：“可惜的是，我没有你这样的父母——我的父母亲，也就是神崎前辈的师弟师妹，他们两个人，已经死了。而后来，我们坂下老爷子告诉我，他要保护的是全日本的民众，没空匀出一份心思来，管我的死活。”
　　“我当警察什么的，并不是我愿意维护正义或者保卫民众，而是我恰巧比较会在情绪上击溃嫌疑人。这份工作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我能拿到枪罢了。说到底算是我和警察系统的一种物物交换。”
　　“你……”神崎爱皱眉：“我才不信。”
　　“啊呀，被猜到了。”坂下卫安抚了一下神崎爱的情绪：“主要是，我父母亲有一件事情，让我很疑惑。我觉得他们是错的，为了有机会证明这点，我才当警察的。”
　　坂下卫最后说的那句话算是所有话里面最靠谱的一个，但是在神崎爱听来依旧太过传奇。坂下卫料到了神崎爱不信，也不强求她，更不再多说什么，只说：“比起我这个靠自己保护自己的人来说，你只有幸运没有危险啊。”
　　“小卫……坂下龙之介，警察厅长官……”
　　“坂下龙之介长官的儿子叫坂下和树，儿媳叫坂下铃兰，分别隶属于警察厅刑事局的药物铳器对策课和暴力团对策课，说白了一个是缉毒的一个是反黑的。坂下夫妇在前年由于东京地区的□□火拼里，双双殉职。那是我的父母。”坂下卫靠着墙：“说起来，若不是靠着他们，我一个未成年人混到警视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是。”
　　神崎爱曾经在父母嘴里听过相关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父母亲都只是说上一句就噤声了。明明白白地听清楚这算是第一次，并且还是……从受害者家属那边听到。
　　“这也是我出国去疗养的原因，其实根本没什么必要。”坂下卫拍拍沮丧的神崎爱：“小爱，不要这样，我都不悲伤了。说说我的事情，主要就是想告诉你，有人保护你，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虽然有时候过度了些，但是还是要看看好的地方。”
　　神崎爱来来回回看着坂下卫没有破绽的表情，问她说：“小卫，你……为什么当警察？”
　　“诶？”坂下卫笑了一下：“我刚刚不是说过么，为了合法地获得枪支以及……证明我父母他们，犯了错啊。”
　　“那你办案子的时候，有没有带着对嫌疑人的愤怒呢。”神崎爱声音有点小，觉得可能会冒犯坂下卫。
　　“愤怒？……小爱，你还是没明白。我只是把警察当做工作而不是使命，那种东西无助于职业判断，我自然是没有的。嗯，如果受害者是我的亲友的话，或许会有的吧。”
　　“爸爸说，不是这样的。”
　　坂下卫脚步一滞，嘴角带笑：“是啊，神崎前辈和我是不一样的。前辈是，很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一个好警察和一个好父亲。”
　　“不是！”神崎爱拉住坂下卫：“爸爸说，小卫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是怀着很崇敬的心情的！如果不是真心热爱这个职业，是不会有这么强的能力的！”
　　“噗……”坂下卫摇摇头：“前辈他，果然还是太安逸了。忘记了身为一个警察，面对所有人，最重要的能力是控制和怀疑。所谓警察的优异，就是控制能力和怀疑能力的优异而已。而一个下意识要去控制和怀疑别人的人，原来会是……一个崇尚正义的，好警察？”

作者有话说

　　－－坂下卫的事情揭晓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