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心书》赢鱼

19、天问 之二

　　拍切原的人是一位女性，从声音上判断。切原只觉得背后一痛，重心不稳，身形晃了一下，勉强稳住了自己。
　　回过头，切原看到的是一个很年轻，也很英姿飒爽的女子。
　　“哟，抱歉，我手重了。”树丽爽朗一笑：“我是小卫的同事，野原树丽，警视正，听说你是她的邻居和同学，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
　　切原顺着树丽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很多人，坂下卫站在里面正在跟一个面相很温柔的大叔说着什么，面色有点为难。松阪修一站在坂下卫身边，手里拎着坂下卫的包，时不时插两句话。
　　“呐，过去吧，我们课里都对你们家很感兴趣。”树丽笑笑，示意切原跟上。
　　海带桑心里极其不情愿，不过想到刚才拍在背上的那一掌，还是跟过去了。
　　神奈川警察本部里的女警察，就现在来看，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树丽说的所谓课里的人，其实就是树丽自己和神崎大叔两个人——松阪见过切原家的人，对于切原家的评价还不错。
　　神崎大叔见到有点憋气的少年笑了笑，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拍拍少年说：“小卫这孩子有点特别，麻烦你们家多照顾了。”
　　切原对上神崎大叔笑眯眯的眼睛，顿时一点气也生不了。点了点头，但心里依旧忍不住吐槽说坂下卫的特别哪里只有一点。
　　坂下卫扫了切原一眼，眼光不咸不淡，拿出手机开始自己玩。
　　松阪对于坂下的样子也没什么办法，对着切原点了点头。神崎大叔看得出切原有些不自在，坐在切原旁边，跟他聊起了关于警察的趣事儿。
　　例如……
　　“嗯，你看这边，”神崎大叔目光落在某处：“那边就是刑事组的。”
　　切原眼光定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我好像没看到什么胡子拉碴但是一看就很厉害的大叔啊……”
　　树丽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警察什么的，都是有纪律的。着装都有规矩，就算是我们这种平时不穿警服的也得保持仪容整洁不穿奇装异服。”
　　少年默默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坂下卫，树丽意思语塞不知怎么解释，神崎大叔则很好心地圆了场：“电视剧是有点戏剧性的，不过倒也没有特别夸张——我们本部里倒是有一位科学狂人，一点不比刑侦剧里的逊色。”
　　“科学……狂人？”海带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实验室里做化验的吗？”
　　树丽明显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扭过头去，很不想提及的样子。
　　神崎大叔摇摇头：“不是，她是法医。”
　　海带还不太明白树丽的神情为什么如此悲催，只当作那种人比较神经，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神崎大叔解答得很耐心也很清楚，海带君听得也很仔细认真。树丽看着切原眼睛里冒出的火星，嘴角勾起来：“我说，你想当警察么？”
　　“啊，这个倒也没有。”切原挠挠头：“就是觉得警察的工作很神秘，也很神圣。也很勇敢，保护民众什么的。”
　　“有你这句话还真不枉我们拼死拼活破案子了……”树丽闭着眼睛，话说得一波三折极其富有情感。
　　切原看着树丽满足的样子抽了抽眼角，不知道为何她突然间就激动了。
　　“大案发生后媒体播报，总是批评警察能力低下。民众打来的电话基本上都是骂人的。”
　　切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坂下卫拿着手机干巴巴地解释。
　　“这样啊……”切原没想到这一点：“真是辛苦了呢。我还以为做这些很简单，电视剧里不是有那种很高科技的仪器吗？”
　　“……果然电视剧看多了。”坂下卫别过头：“那种东西也就电视剧里有。先不说能不能造出来，光是那些数据库，每年用来维护就要花不少钱……算了，这里面的东西也就警察自己清楚。”
　　大叔安抚性地摸摸坂下卫的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松阪不在：“修一人呢？”
　　“有点事情，打个电话。这里面信号不怎么好。”坂下卫看了看手机屏幕：“他说回来的时候会顺便买一盒蛋糕。”
　　“求共享。”树丽极其无赖地凑上去：“三七分。”
　　坂下卫点点头，树丽欢脱地蹦到刑事组找相熟的警察聊天去了。

　　由于是节假日，银行大厅里有不少人。参杂了不少放了学的学生。银行经理这时出来递给客户们一张张宣传单，切原接过来看了看，发觉某款理财产品似乎很是诱人。
　　“切原君这么小就知道理财了？”神崎大叔想到了什么：“真的很有远见呢。我家的丫头现在只知道买衣服化妆品时尚杂志。”
　　“呃，是母亲最近想要投资。”切原被夸奖之后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帮她拿回去而已。”
　　“那就别拿回去了，这玩意儿跟垃圾一样。”坂下卫拿着手里的传单：“最后的盈利比起存银行高不了多少的。”
　　切原看到坂下卫眼里一闪而过的嘲笑，下意识就想反驳她几句。可是神崎大叔竟然点点头，反过来劝他：“如果小卫这么说，应该就没错了。”看到切原很是不服气，又说：“小卫的奶奶原来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经济犯罪终结者。”
　　切原正在诧异中，反应过来坂下卫刚才是好心。这个时候坂下卫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嗯，要是道歉或者感谢我现在还来得及。”
　　于是切原的歉意和感谢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几个二十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缠着精美包装带的盒子。坂下卫抬了眼皮打量了一下那群人，竟然放下了手机，偏过头来：“大叔，你看。”
　　神崎大叔会意，走到刑事组那边找到了正和刑事组长扯皮的野原树丽，说了什么。
　　那边的刑事组气氛由欢脱慢慢归于平静，海带看着觉得有点异样，但是银行里的其他人似乎没怎么察觉，包括那几个二十多的年轻人。
　　“若是气氛转变过快，很容易惊扰到别人。”坂下卫在一边解释：“你看那几个拿着盒子的，眼珠转得跟马达一样快飞出来了，属于正在紧张状态中的高度敏感的类型。你能察觉到刑事的变化，说明……你观察力不错。”
　　“呃，会发生什么事情么？”坂下卫的声音很平静很轻松甚至还夸奖了他，但是切原本能地有些不祥预感：“你让刑事组那边开始……戒备？”
　　“唔，盒子里面，装得是枪。”坂下卫开始啪嗒啪嗒打字：“又是在银行，你猜会发生什么？”
　　切原脸色一下煞白，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想问为什么坂下卫就确定了那些人持枪抢劫，不过就算不问他其实还是很相信坂下卫所说的。
　　坂下卫看他这样，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的少年人，这帮不长眼的在县本部精英警察们发补贴的时候抢银行……我想你应该心里有底才是。”
　　坂下卫的安慰很有作用，切原心里想这么多警察在这儿怎么可能出事儿，也就淡定了。不一会儿心思活络地想到自己能够目睹一次警察抓人的现场，便开始有些小激动。
　　坂下卫笑了一下，用手肘捅捅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你身后１７点方向三米处有个柱子，看到了吧。”
　　切原会过头看到了三人合抱的柱子，点头。
　　“一会儿只要听到有枪声，马上跑到那后面去。”坂下卫又低下头玩手机去了：“角度很好子弹也很难打进去，很适合现场观摩。”
　　“那你呢？”切原脱口而出：“你……”很危险。
　　“谢谢关心。”坂下卫按手机的手指稍微顿了一下：“可是别忘了，我，也是警察。”

　　那几个青年行动慢悠悠地晃到银行大厅中间的然后分散开来。有些女生看到那个包装盒还以为是银行搞出来的活动。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银行经理也不明白，刚想上前问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动作很是粗暴地拆开盒子，里面露出了黯黑色，冰冷反光的东西。
　　气氛一滞，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
　　不知道是谁，对着天花板，开了枪。
　　“我去……”坂下卫挑了一下眉毛：“装备不错啊。”
　　切原只看到坂下卫张了张嘴，她的声音则被枪声和人声吞没。少年下意识想拉着坂下卫躲开，就发觉坂下卫拎着他的领子直接将他甩到了柱子那边。
　　几个劫匪拿着枪四处乱指，每指一处，人群都惶恐地退散。有一个持枪者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步步逼近一个女孩子，看着人家眼泪掉在地上，笑出了声音。
　　切原看见坂下卫抬起了头，四处看了一下之后，目光和刑事组的一个人对上。
　　坂下卫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瞬间，每个方向都有人站起来，持手枪对准一个个劫匪。切原从那些人里看到了树丽和神崎大叔，两个人在不同的方向。
　　树丽眉宇间透着一股锐利，整个人气场极其强悍，越发英姿飒爽。
　　神崎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淡定自若，仿佛手里拿着的只是讨巧的小玩意儿，而不是杀人的凶器。
　　动作整齐划一，不带一点犹豫，眼神坚定。
　　“我们是神奈川警察本部刑事组以及特别调查课，”刑事组长一手持枪一手拿证件：“现在以非法持有枪支最、抢劫罪以及危害公共安全最将你们逮捕。现在放下枪支，我们会考虑在犯罪情节严重程度上，给予一定减免。”
　　切原听着组长的话，又看了看那些站起来的警察，没由来地有些热血。
　　这些人不怎么美型，也并不潇洒，但是现在他们站出来之后，让人忽然心神安宁，感到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切原将视线转到坂下那边，那家伙不知道……
　　坂下卫则依旧随大流蹲在地上，拿着手机打字。
　　喂喂喂！少年心里咆哮道。就算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吧！你刚才要是被劫匪发现了误以为你报警一枪崩了你怎么办！
　　坂下卫感应到了海带的怨念，回头看了看，又继续玩手机大业。
　　海带无力地想，这货在，警察迟早会被所有人批判！必须的！

　　整个刑事组外加神崎树丽二人，数量有劫匪数量的一倍多。警察们将所有的劫匪逼退到银行大堂重心，一步一步地看上去压迫感倍增。
　　刑事组长还在那里循循善诱：“你们还都年轻，挣钱方法多的是。俗语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们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现在你们还没有踏上不归路，放下武器，我保证会给你们说情！”
　　有两个年轻人看上去明显动摇了，拿着枪的手不那么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归顺。组长看到这个情况心里很是高兴，又说：“今天有这么多人作证，我的承诺绝对不会改变！”
　　终于有第一个人放下了枪，跪倒在地上：“别，别杀我！我投降！”
　　坂下卫那时候正在检查附近有没有人受伤，闻言一抖，明显在笑。
　　有个小女孩儿在坂下卫身边，窝在妈妈怀里不出来，眼泪一颗一颗掉。坂下卫蹲下身，听见身后又有枪支落地的声音，也就放心地抹掉了女孩子的眼泪，嘴角勾出温和的弧度。
　　“不用怕，其实警察叔叔们是在演戏呢。吓到你了真抱歉。”坂下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播了一棵给小丫头：“吃了就不哭了，嗯？”
　　小丫头吃了糖之后破涕为笑，手伸出来抱着坂下卫的脖子亲了坂下卫一口：“姐姐是大坏蛋。”然后挣脱开母亲的怀抱，扑在坂下卫身上：“姐姐抱。”
　　对着小丫头的妈妈笑了一下，表示不在意小丫头的顽劣，坂下卫拍拍肉球一样的小姑娘：“真勇敢。”

　　恐惧和侥幸的情绪会传染。没过多久，所有劫匪都放下了枪。刑事组组长跟神崎握了握手，笑呵呵说了什么，被神崎大叔更加春风化雨地顶了回去。组长一挥手，组员便拷上了所有罪犯，引到所有银行中的人去警局做笔录。
　　切原也在人群中，等到出了门的时候，看到松阪在外面。他身后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里面也有一个小年轻，被铐在车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松阪走到坂下卫身边，递过蛋糕的盒子：“说起来，接到你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好经过这辆车，顺手盘问了两句就扣下了——刚才里面危险不？”
　　坂下摇摇头：“还行，就是事出突然，把许多人吓得不轻。”
　　“嗷嗷嗷真倒霉！”树丽挫败地抓了一下头发：“发薪日这么吉利的日子竟然碰到了抢劫！”
　　神崎大叔打了个电话后安慰了一下树丽，又说：“我刚才给本部长说过这件事了，本部长让我们明天帮着刑事组补齐笔录就好，我现在去接小爱回家。”
　　坂下卫摆摆手欢送神崎，然后扭过头来看着一大坨正往本部里走的证人。
　　坂下卫揉揉眼睛。
　　找不到。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海带你被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