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念 之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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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医生是白衣天使。
坂下卫趴在桌子上的时候笑得很讽刺，知道案子马上就要结了有些如释重负，但是又累得很。
倒不是跑了很久所以累，而是感觉很厌烦。
讨厌现在的一切，那种厌烦。
松阪将坂下卫带来的东西送到了实验室去，剩下坂下卫被神崎大叔和树丽，或者说是被树丽一个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丫头你刚刚有点冒险了。”神崎大叔说：“松阪刚才很着急。”
“没事儿，我有数。”坂下卫将刚才的暴露身份的危险一笔带过：“我一个学犯罪心理的，还能被一个医生耍了么。”
树丽则在一边问道：“小卫啊，刚才被催眠什么的你还有意识么？”
坂下卫点点头，看着树丽有点失望的表情说：“我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例如对抗和夺回意识什么的，就算是有药物辅助的催眠我也不会进入催眠状态。”
“可是你刚才的语气很真实诶……”树丽拿过打印好的音频记录：“你看，明显平静了，在催眠开始之后。”
“应该是我比较会骗人吧。”坂下卫笑了一下：“树丽姐姐，我有点困，让我睡会儿吧。”
树丽拍拍坂下卫的脑袋，把大衣给坂下卫披上：“裹紧点儿，小心感冒了。”
松阪回来的时候，坂下卫已经睡熟了。
“神崎前辈呢？”松阪看了一下办公室，问树丽：“去接自己家丫头去了？”
“神崎夫人最近出差了，去了美丽奸（非错字），所以神崎小姐的上下学落在了大叔身上。”树丽说：“今天不是学期最后一天么，结业典礼完了之后就放假了。”
松阪给坂下卫轻轻地围了个围巾，仰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指纹的鉴定已经出来了，留在４s店里的指纹和医生的可以做统一认证。”
树丽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同一认定？！”
声音有点惊讶，自然就大了不少。坂下卫皱了皱眉头，哼唧了几声，蹭了蹭脑袋下的小巧枕头，继续昏睡。
等到坂下卫呼吸平稳之后，树丽压低声音问：“……小卫是怎么发现的？”
“你是说指纹？”松阪说：“根据神崎前辈的描述，一个４s店里出售一辆豪华轿车，车主不应该除了身份信息之外什么有用信息都不留，除非是只想用一次。”
“这么说……的确买车的很可疑。”树丽想了想：“据说带了口罩什么的，还有声音沙哑……这其实就是为了掩饰相貌和声音对吧，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其实男扮女装？这……真囧啊。”
“嗯，”松阪倒了杯水：“还有就是新车里只有一根头发，其它的痕迹都没有，这本身就很反常——起码应该有相关的衣服的布料——这些经过摩擦后一定会留在车座上。”
“而且医生，啊就是死者妻子的手术，确实发生了，也像她说得那样没有人能代替她做。所以不在场证明完全可信——这个小卫当初质疑了很久。”
“那是因为那女人对于自己老公被杀什么的太过平静了。”坂下卫睁开一只眼睛，模模糊糊地说：“正常人都会哭吧，就算是医生什么的，也起码要难过一下吧，可是……她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
松阪帮坂下披上衣服，看着坂下卫又病恹恹地趴着。
“可你现在却不疑惑了？”树丽说：“为什么你就怀疑心理医生了呢？”
“那你说，为什么一家人都一副表情呢。”坂下卫眼皮又开始往下垂：“除非是被同一个人影响了呗……还有那个医生，动不动就催眠，在我这个没有大人在身边的孩子身上，违规操作，就能说明这人医德有问题。”
“催眠这种还在争论的治疗手段，能够给人强烈的暗示。”松阪替坂下说了：“通常用于重建病人的自信。不过大多数人对此还是表示很谨慎，就算是资深的心理医生也不会随意运用催眠对病人进行治疗，因为整个治疗过程还不是很成熟也没有一个规范的体系，心理又容易失控，万一失败了会很糟糕。”
坂下点了点头：“我猜测的是……那个王八蛋医生给他们下了死者有很多恶劣行为的暗示……哈欠……”
“……这也行啊，真的能成功么？”树丽有点疑惑：“那么如果我给我男朋友下暗示，他也会一直爱我？”
坂下卫的嘴角抽了一下：“潜意识里的事情，什么时候变化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暗示的作用很强大是一定的。至于你男朋友……树丽，他不知道你却知道，到时候你自己都会怀疑他是真的爱你还是受了暗示，反而会变成自我折磨的。所以他要是不喜欢你了，踹了就是了，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诶你怎么知……”树丽一下子回过神来：“我……表现得很明显么？”
“你平时可没空戏弄我，”松阪勾起嘴角：“忙着跟男朋友发短信呢。”
“那个……说起来，逮捕令什么的，还没申请吧。”坂下卫揉揉眼睛，勉强支撑起来：“现在的证据虽然不多，但是扣人总归是能扣的。”
“我去本部长那边盖个章，顺便把搜查令一起开了。”松阪站起来：“说起来，晚餐还没吃，想吃什么我顺便买回来好了。”
“……”坂下卫想了想：“那就汉堡好了。”
松阪走了之后办公室里一度很寂静，坂下卫什么事儿没有一样晃着脑袋马上就要再次睡过去。等迷迷糊糊的时候，坂下卫忽然听到一句。
“他说……我身上死人的味道，洗不干净。”
坂下卫那可怜的一点睡意顿时没有了，她支起脑袋，看向野原树丽。却发现，那个一向彪悍的姑娘，现在，正将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抽泣。
坂下卫将椅子搬过去，坐在树丽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所以说，这主持正义的活儿还真不好干。拿的是死工资，费脑子不够还得玩儿命，累死累活地晋级还有黑幕，家人有时候还有危险。到最后谁也不念你的好，多愁人。”
坂下卫一字一句慢慢背书般，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怨念。
松阪拿了两张令之后直接带人把还在办公室里假笑的心理医生拎了过来，顺便开了保险箱发现了一大摞死人君家里的录音。
在审讯室里抵赖的心理医生听到坂下卫放出来的录音之后马上撂了，将自己利用催眠下暗示离间人家家庭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问及作案动机的时候，那医生说了如下的话。
“利用自己的能力得到想要的一切，不是很正常么？”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吗？”树丽听了简直恶向胆边生：“你杀了人还觉得自己没错是吧？”
“我杀了人？”医生轻轻一笑：“请您出示证据，我现在顶多，算是没有医德罢了。吊销了执照，我可以移民去别的国家再考一次。”
树丽咬了一下下唇。现在大多数国家的法律都遵循“疑罪从无”法则，若是没有证据，那么……
“啊拉……您看，”医生歪着脑袋：“真可惜了。”
坂下卫坐在小黑屋里，摘下耳机，接了个电话，然后调了一下音频，将对话放给审讯室里的人听。
“我们在药店里找到了当时嫌疑人用假处方购买胰岛素的视频，药店工作人员已经进行过指认。”
“我们在东京湾附近的废旧工厂里发现了死者使用的车辆，在里面发现了血迹，已送往法医处化验。”
坂下卫挂断了通话，看着医生有点惨白的脸：“你猜猜看，现在交待杀人事实，我们会不会，算你自首？”
当然不会。
坂下卫裹紧了大衣，跟神崎大叔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家。神崎大叔打量了一下坂下的脸色：“我看……等松阪出来让他顺路送你回去好了。”
坂下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家睡觉。”还有，松阪和她家，一直就不顺路。
“那你要小心些，天黑了。”大叔皱眉：“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好了。到住宅区大门口的。”坂下卫作势轻快地跳了一下：“我先走啦～报告什么的，明天我来写好了。”
神崎大叔最后附上一句：“到了之后给我们来个电话。”
坂下卫回头做了个鬼脸，欢乐地蹦进电梯。
坐在没什么人的公交车上，坂下卫侧过脸看着路上的景色，心思渐渐转到了别处。说起来公交车发出的规律声响也有催眠的效果，坂下卫在恍惚之前想。
到了最后，坂下卫不知怎么，脑子里跳出一句话。
“东京……殉职警察，纪念碑。”
坂下卫又想，谁在那里……来着……
松阪看着医生在笔录上画押签字，将材料封好，心情万分愉快。等到进办公室的时候，树丽嚷嚷着要出去喝一顿，松阪本想问问坂下的意见，谁知坂下卫一个人已经溜走了。
“小丫头真狡猾。”树丽端着肩膀：“作为惩罚结案报告留给她好了。”
“小卫最近没怎么睡好，还是我写吧。”松阪打开电脑：“你们赶快回去吧。”
等到没有办公室没有了人，松阪对着荧光屏想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
“部长，打扰您了。我是松阪修一。”
……
“是这样的，关于坂下卫，我想请求干预。”
……
“是的，出现了，PTSD的征兆。”
坂下卫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房子，却感觉走不动了。
这感觉真坏。
她明明都听到家里的两只的欢乐呼唤了。
“喂，你没事儿吧。”
坂下卫眼前一黑，心里想。
这王八蛋的声音，有点耳熟啊。
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念 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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