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念 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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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下卫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总觉得最近麻烦事儿一茬接着一茬不带停的。先不说这一次的案子，光是他们课从刑事组那里接了不下十个案子就能让人好好说道说道——你说一个刚成立不到一年的一个课，好几次破了案薄了刑事整个组的面子，本身就让他们的身份越来越尴尬。
坂下卫不可能装作看不到刑事组组长和四课课长那尽力瞒下的不爽。而这种不爽在将来不一定会变成什么，但是一定是威胁。
所以坂下卫打心里就决定要拒绝了。
“部长，我觉得给我们特侦课……不合适。”坂下卫余光看到刑事的两位同仁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而那机关来的家伙则是鼻孔里无声地哼了一声。
“不合适？你们特侦也开始挑案子了？”本部长明显还在气头上，一点余地也不给坂下卫留：“怎么着，觉得麻烦？”
“您老这话不合适了不是。”坂下卫挠挠脑袋：“我们课您也不是不知道，就几个闲人，编制都不够，不过是给刑事课在忙时帮把手的，侥幸破了几个案子而已。像这次这个案子，”坂下卫对着那外来人口笑了一下：“这么受到关注，我觉得还是刑事来比较好，毕竟前辈们有经验，我们还嫩不是。”
本部长扫了她一眼，接着电话响了起来。趁着本部长接电话的功夫，坂下卫偏过头给刑事的首领抛了个眼神，得到的是一个带着感谢和无奈的摇头。
看起来还真挺棘手的？坂下卫心里小小惊叹了一下，想着回去顺路去刑事瞄一眼那死者的资料，到底有什么值得从警几十年的神奈川警神忧心的。
按照规定办案资料除了小组成员不得外传，不过办案小组成员里面有一个松阪再加上坂下卫一贯和刑事的人相处不错，偶尔违规大家也都装作不晓得。坂下卫正盘算得好好的，不成想接下来本部长一句话就将她即将实施的违规行为合法化了。
“坂下卫你们特侦课必须接下来了，刑事课需要和东京都那边的联手调查另外一起案子。”
坂下卫八字眉一摆，苦瓜样立显，旁的政府传话小年轻还觉得可怜，但熟悉的都知道坂下卫刻意卖萌的时间开始了。
“部长哟我明后还要考试松阪一星期没休假树丽快和男朋友吹了神崎大叔每天回家的时候女儿睡了女儿起了他又走了……”坂下卫眨巴眨巴眼睛：“干脆您留下刑事一个课我们去打下手？”
本部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地笑笑，出口的却是怒吼：“想都别想！三十分钟办好交接！一周之内破案！要不然把你年终奖扣光再降级！”
坂下卫瑟缩了一下，又听本部长说：“现在东京那边出来了一个针对警察的连环杀人案，刑事的将主要精力都给我放到这上面来，听到没有！”
坂下正经起来，和刑事的两位一道立正，向本部长敬了一个礼。
坂下交接好了之后去刑事课顺便将松阪领了回来，看着松阪惜别刑事四课的甜妹子坂下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翻卷宗看照片，拿着一张纸开始挑自己需要的东西。
“小卫，你生气啦？”松阪一张欠扁的脸凑了过来：“……这么快就进入状态是不是太神速了点。”
“因为我把你调戏姑娘做准备的时间省掉了。”坂下卫头也不抬，拿着现场照片换了几个角度，最后抬起来看：“喂，这个是什么。”
松阪循着坂下卫的眼光看过去，发现第一张广角的图片里右上角的墙壁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不明物体，解释说：“那是车，死者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坂下卫翻看了一下记录：“胡扯呢？连车主本人的都没有？”
“据说车主爱干净，三天一洗车。”松阪笑言：“也不怕车被洗坏了。”
坂下卫撇撇嘴，找其他的线索去了。
“丫头，我回来了。”
门被“啪”一声拍开，坂下卫弹簧一样支起身体捂着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压下转头怒骂的念头：“树丽，你怎么回来了，这儿正缺你干活呢。”
树丽本以为会被坂下卫呛一顿，却没想到小姑娘一脸郑重地扔过来一打卷宗：“说曹操曹操到，为资本家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树丽垮下脸：“开玩笑呢？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哟，死了活该的货。”不过还是认真看了起来：“作案者手法倒是真干脆，一针直接进去了，准头给十分。松阪，这人周围学医的多不多？”
松阪翻了个白眼，笑：“多？简直不计其数。这人的母亲媳妇儿弟弟弟妹都是医生，朋友就更不用说白衣天使挨个摆出来遮天蔽日，就连人家家里的阿姨小保姆都有护士执照。”
树丽无语：“是不是家里的东西都定期消毒啊？”
松阪点点头：“要不说进展举步艰难呢，家里收拾得跟手术室一样无菌无毒光亮整洁，地板上打蜡反光，让你有踩上去脏了人家的地盘的罪恶感。”
“哟，大户人家。”树丽哼了一声：“大叔呢？”
“交通队说今天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叔所以请他吃饭去了，保证不喝酒清醒地送到办公室。”坂下卫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我要吃芹菜牛肉馅儿的饺子。芹菜多的。”
“我附议。”树丽举爪：“最好能把醋一起带回来。”
松阪眼皮抽了一下，拿起钱包下楼，去五百米外的中国餐厅买饺子。
野原树丽拿着饺子沾了沾醋，边看着第一次法医鉴定边咬，时不时还探头看看照片对一对伤口描述什么的，不知怎的恍然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恶心得好几天都吃下去饭。
她记得很清楚，是一具被河水泡得看不出原型的女尸——之所以称为女尸，还是通过身上的衣服得出的结论。
那时候刚毕业，总觉得出现场什么的一点也不是电视剧里帅气迷人的女警察应该做的，心里还想着一定要辞职做别的去。只是后来慢慢做下来，虽不长久，却也没了辞职的念头，甚至对着尸体过不久也能吃下饭去了。
接着又想到了几小时前听到的话，野原顿了一下，把剩下的半个饺子塞进嘴里，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
神崎大叔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饺子醋味儿已经散得差不多，不过大叔还是闻到了香味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不去了，也过来跟你们一起吃。”
“别介呀，”树丽开始泛酸了：“有的请干吗不去呢，像我给材料那边干活都快走火入魔了，人家依旧高贵冷艳挑三拣四呢还，我都羡慕死你了哟叔～”
神崎大叔笑笑，拿过材料：“这回听说上面压力挺大，限期破案了。”
“可不嘛……”树丽说：“东京都那边又把刑事的要走了，咱们四个孤军奋战相依为命咯。”
大叔摇摇头：“这刑事四课经手过的命案怎么像是交通四课做出来的，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
松阪很不厚道，“噗”一声笑出来：“所以刑事那边听说咱们接了是喜忧参半么，破了案子整个本部都舒坦，但是他们又丢脸。”
“这……”神崎大叔翻了两页：“这案子我看只能搁着了。”
“诶……”树丽指指坂下卫：“大叔你怎么跟小丫头说得一样啊？死者是财团继承人，已经接管运营了，现在挂了人家家族难道不着急破案？”
神崎大叔打开投影，连到自己的电脑上，点了几下鼠标，将几页问讯笔录摊给树丽看：“这个，是死者父母的问讯笔录。”
问：“请问您二位平日里和死者的关系如何？”
答：“他是我的儿子，还需要问吗？”
问：“这……我的意思是父子母子间的感情是否融洽。算了我们换个问题吧，请问您二位在Ｘ月Ｘ日晚在哪里，有什么证人证明么？”
答：“你们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杀了自己的儿子？我们家？你这个警察干什么吃的竟然问这种问题？纳税人的钱不是去养你们这群没本事就会盘查受害人的废物的！给我出去！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人查不出害我儿子的凶手！”
似乎还嫌佐证力度不够，松阪找了下光盘放进机器里，接着就听到老人中气十足的嘶吼，以及警察被赶出去的声音，最后是一个“嘭”。
树丽略微有点囧。
接下来是死者的妻子的笔录。
问：“请问您和您丈夫的关系如何。”
答：“我们……是联姻，感情还算可以，聚在一起还能说说话。”
问：“请问案发当晚，您在……？”
答：“我记得很清楚，四床病人突然高血压，我赶过去做了紧急手术，大概……六个小时左右。”
问：“恕我冒昧，由于您丈夫死亡的地点比较……偏僻，就这个问题，我想问您丈夫平日里有没有与其他女性有过……不正常的关系需要在外面见面？”
答：“抱歉，我是外科医生，需要经常值班，所以找了一个近的房子租住了——我们夫妻名下的别墅离医院太远，我也就不怎么回去，因此就算是有也不应该到外面去吧……至于都有谁，您可以试着问一下我家里的保姆。”
树丽再次囧。
“我看了下，”大叔说：“这个家族继承人虽然是死者，不过从现在财团的运转看来，这人死或者不死倒是没什么影响。”
“死者的父母对于自己儿子的意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痛，”坂下卫放下手里的材料：“反倒表现出来一股愤怒，像是对凶手的愤恨最后转移到了警察身上一样。”
“儿子被杀了愤怒是正常的吧？”树丽挪过去戳戳坂下卫的腰：“我们不是经常碰到这种人么。”
坂下卫摇摇头，翻出一款软件，将录音从光盘上刻下来：“你看声纹，刚开始的时候波动是不大的，在斥责警察的时候。”
树丽仔细听了一下，那里面老夫妇的声音一直是声音大，但是情感上的爆发却不怎么可见。
就在这个时候，声纹的波动忽然剧烈的起来，从波峰到谷底，差距就像是云朵和污泥。
特侦课听到，从“我们家”开始，再到“受害人”，两位老人的声音粗重，都分别是激动得很的模样。
“还有，”坂下卫又找出一段录音：“这是从老夫妇的心理医生那里偷来的录音。”
听到“偷”这个字，其他三个人的眼角都抽了一下。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坂下补充道：“反正都换回去了，指纹也擦了。”
神崎大叔抚额：“小卫不是这个问题，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我们……”
“不是我做的。”坂下卫将声音调到最大：“四课的人搞来的，据说善后都已经弄好了……听说是修一修的录像？”
“……”
空白。
随着催眠的缓缓进行，房间里便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您似乎有许多烦恼。”心理医生的声音很飘忽：“您的儿子去世了是么。”
“可不是么……怎么死了都还要给家族添麻烦呢，被杀是多么不好的影响呀……”这是老妇人在被催眠的时候声音说不出的柔和，仿佛对着自己最为喜爱的孙子，还带着几分笑意，有点责备但是却狠不下心好好惩罚般：“唉……”
野原树丽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使劲蹭自己的皮肤。
好像一股凉风，直接穿透了衣服，吹进了灵魂里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念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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