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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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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的底邸就在八阿哥之府邻旁,故此兄弟感情极为深厚,经常走动串门子。不是九阿哥来八阿哥府中用膳,便是八阿哥去九阿哥府里品茗。
二人好得很。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要救八阿哥,就要找九阿哥。
“九爷。”管家来报,九阿哥说了任何人都不见,这是八阿哥被圈禁前对他说的话。
“什么事?”他随口应道,管家跟了他多年,大小事务都帮得上忙,算是心腹之一。
“门外有人求见。”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见吗?”
“他只着奴才来问一句,九爷还记得那张皇牌吗?”
“胡说八道,什么皇牌......”一念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有报上名字?”
“是个小太监。”管家摇着头。
“领他去书房见我,把所有人都摒退下去。”
“喳。”
果然是她!
“妳居然还能扮成小太监混出宫来?不怕皇阿玛知道了要治妳死罪?”九阿哥开始有点佩服这个女人的本事了,她在辛者库还能安排这样的事,确实不简单。
“只是仗着九阿哥的福气罢了。”以前曾经和她接头的太监尚且认得,听她是为了八阿哥的事情奔波,各各都争相帮忙,可见他们也是忠心之人。
九阿哥对她如何出宫不关心,看皇上只把她发配到辛者库就知道她的地位不同凡响。出了那样的差错,保住了命,还能留在宫里当差,只是为了以后再度宠幸她铺路罢了。这点,九阿哥算是看得通透。
现在,只关心她前来这里的原因。
“说吧。为何找我?”
“八爷现在怎样?”
九阿哥对她观之以详,好好打量一番,说:“八哥在自己府中,妳想见他?”如果是那样,他可以安排。八阿哥被圈禁在自己府邸,是康熙的意思,三阿哥和四阿哥也一样。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也真的聪明,知道此时要见不容易,透过他这个中间人反倒方便了。
见他——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可她依然硬起心肠。
“不。”简单一字带过,千言万语藏于腹中。
“那妳来干吗?”他真的不懂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圈禁?”
“大哥出事之后,八哥奉命去查那废太子的奶妈之夫凌普的罪证。那凌普是何等奸诈之人?早在废太子出事之时便已将名下产业或是变卖或是送出,大散金银,八哥去查,也只能查得部分。”九阿哥说起此事甚是愤怒,不忿之心表露无遗:“可皇阿玛却说凌普贪婪巨富,众所皆知。八哥却所查未尽,妄想欺罔朝廷,到处博虚名。还说八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皇阿玛早有所闻,什么党羽早相要结,谋害废太子,今其事皆已败露。要将八哥锁拿。”
听到这里,珑儿早已胆颤心惊,不敢再听下去。
但她一定要知。
“皇上......皇上把八爷锁起来了?”
看她迫切关怀的模样,倒也不像作假。惜他早知珑儿身份实为四阿哥旗下之人,故对她总有戒心,也不信其情意为真。
“这可得要谢谢四阿哥的提拔了。”
话中有话。
她连忙追问:“四阿哥?”天啊,到底这里面还有多少内情?
“自从妳被大哥拖累之后,八哥便心神不宁,四处替妳张罗。”九阿哥观察她的神色变化,越见纠结忧虑,尤当他每次说到八阿哥的名字时。不知怎的,自己的心里竟也莫名地产生了一点变化——他开始认为,或者,也许,大概......珑儿对八阿哥是真心的。
“八哥在张明德处查知大哥索与江湖术士有所来往。”
“张明德?”这人她认识,确是一有名的算命先生,也是有两道把斧,当年还利用他的贵言保住了自己的贞节:“八爷举报了他?”
“不是,八哥只是在他身上顺藤摸瓜,查得大哥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八哥既知道了这个,自是要上报给皇阿玛知道。可因为大哥之前曾经陷害于八哥,恐怕此事由八哥去办会惹皇阿玛生疑,顾及于此。八哥把消息放给三哥知道,用三哥君子的身份让皇阿玛确信无误。”
三阿哥出事,竟是为了她?想必三阿哥自己也不知道。
珑儿渐渐可以理出一点明白,她静静地听下去,平复了急躁之情。这时候,乱不得。
“可消息还没放出去,四哥竟不知怎么地知道了。他抢先一步,举报八哥与张明德密谋行刺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太子。”
“怎么会?”
“妳也觉得不会。”她虽被贬至辛者库,但看来头脑并没有跟着变低,还是一如既往地精明。九阿哥继续说来:“可皇阿玛偏偏就信了。”
如果皇上真的信了,那这就是杀头的大罪。
后面又有什么变数?
“皇阿玛立即下令把八哥锁拿起来,我与胤禵冒死进宫前去阻谏,甚至还带了毒药。还有其它的阿哥们,都说八哥绝无此心,我等甘愿保之。”想起那天,他都震了话音,稍稍平震一下,看着珑儿——她竟然出奇地冷静。
“皇阿玛说我们两个是要指望着八哥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我们两个亲王。看似我们很有义气,依他老人家看来都不过是梁山泊义气罢了。胤禵当时生气,便顶撞几句,说我们如今来保八哥,实乃因为他绝不会像废太子那样做些乱七八糟的蠢事。皇阿玛对废太子失望,却连平日里对他尽孝尽忠的八哥都要怀疑,轻易听信谗言,怎可令人信服?”
“他说得有理。”
九阿哥没作任何改变,道:“有理到皇阿玛大怒之下便要杀他了。”
当时康熙拔出帐上的宝石佩刀,指着胤禵:“你要死如今就死!”
幸得五阿哥赶紧跪抱劝止,众皇子也叩首恳求,康熙才肯放下宝刀,命诸皇子将胤禵责打二十大板,逐之出去。
“这才化解了一场流血冲突。”
珑儿还是很冷静——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的十四阿哥可是活到乾隆年间才去世的。
“妳好像漠不关心?”九阿哥终忍不住问,这么大的事情,她听来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被惊动。
“皇上不会杀他的,只不过给一个警告。而且依奴婢看,十四阿哥经此一事,可能还让皇上对他刮目相看。”
他挑起了峰眉,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其智谋算计,怕是都在众人之上。
“妳对皇阿玛真够了解。皇阿玛次日便要重审阿张明德,才知他确曾向八哥进言废太子,行事彼有好汉,可谋行刺。这件事其实我们都知道,八哥早压了下去,命他不可再有此念头,此话决不能再说。”
“皇阿玛却说八哥闻此狂言竟不奏闻,革去了八哥的贝勒名份,降为闲散宗室。八哥现今都在府里接受囚禁,足不出户。而张明德罪极为可恶,著凌迟处死。”
还好,尚是保住了。接下来如无异像,她倒有保握可以令康熙对八阿哥改观。可忽然又想到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大阿哥!
“偏在此案过后,三哥才去向皇阿玛告发大哥与喇嘛合谋之事。”在九阿哥看来,三阿哥是算尽了时机,他的书还真没白读。
“皇上把大阿哥拿下了?”
“何止,简直气愤得立杀之。”九阿哥一点也不可怜大阿哥,活该他得这下场:“可当天晚上,听说惠妃娘娘去皇阿玛那儿了。”
“她是要去的。”她口里念念有词地说,杀头事关重大,作为娘亲怎能不去救——慢着!她只顾着想要如何让八阿哥恢复爵位的时候,忽略了这点:“惠妃娘娘去找皇上了?她和皇上说了什么?她可有拿出什么?”
“妳这么紧张作甚?”
“九阿哥可曾记得奴婢说过惠妃娘娘手上有一张皇牌?”
“对。”刚才若不是这“皇牌”之念,他都不会见她。
“惠妃娘娘,一定是把它拿出来了。”她顿时像泄了气的汽球,神态已不复刚才的淡定:“她必是保住了大阿哥的命。”
“你说得对,听说她以什么大哥无孝心还是别的为由,上书皇阿玛,皇阿玛当场就把大哥的死罪给免了。改为革爵禁府。”
当然还有三阿哥,揭发此事虽然看似有功,遇着康熙对这些魔障理论痛恨得很,把他也一同圈禁了。说他既早得知,为何不及此时相告?
“三哥不笨,把老十三给揪出来。说是老十三让他先别来报,因为事关重大,如无确凿证据,不可贸然报上。”
“十三阿哥?”她快速地启脑,想到他是因为四阿哥才会这样说吧?
“我啊,现在都搞不清楚三哥是从我们这边的人知道消息?还是从四哥那边知道的。我们能查到的事情,他们也能查到,反正大哥和废太子都是公敌,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她认同,小心地分析:“如果是为了四阿哥,不奇怪。他是代兄受罪,延搁不报,在这多事之秋,肯定又是皇上的一个心结。”
九阿哥点点头,珑儿一向着点清晰,且她甚得康熙欢心。从她进来至此,九阿哥就一直着眼于她,打量得仔仔细细,哪像一个受罪干苦差的人?看她倒像是休养生息。看来自己皇阿玛对她这般降责,恐怕也是掩人之口,做做样子罢了。用情之深,比他想像得来得更猛烈。
当真如此,她现在或许真可以救八哥。
这是九阿哥的想法。
珑儿也是这样想的——她来,就是为了八阿哥。
“依皇上来看,十三阿哥做的事,四阿哥不可能不知道。四阿哥认罪吗?”
“老十三一力挺下,四哥只是担当了劝阻不果的罪名。”
“轻,不是重罪。”她终于知道十三阿哥被圈禁十年的原因——这一直是个谜。有人说他被圈自家府内,有人说他被圈在养蜂夹道内,又有人说他没有被圈禁,只是突然地从夺谪之争里消失了。
四阿哥可以在这事里全身而退,多亏了十三阿哥这个挡箭牌。
“妳的意思,四哥不久就会被释放?”
“皇上把他和三阿哥圈禁起来,不外乎也是因为大阿哥一事,牵出这么多阿哥的小辫子。其实看来他们是因为大阿哥,实际上都是因为太子,为了抢这个太子之位。”她淡淡的口吻含着浓浓的愁,末了一句:“惠妃娘娘......”
“妳怎么总念叨着她?我还没问妳呢,妳无端扯进这事里来干吗?”如果不是她,八阿哥就不会走这步棋,换了他们本来的计划,现今最有胜算的就是八阿哥。
“惠妃娘娘手上有苏麻姑姑留下的遗物,那是救命的皇牌。”她幽怨的双眼在红烛黄光下显得莹莹润润,荡漾着一种凄楚之美,九阿哥静静地听她说:“奴婢知道八爷想要什么,储君之位,争赢了便是万人之上。若输了则命不保矣。若有了那张皇牌,总可保得性命。”
“妳.......妳代大哥受过,为的就是惠妃手上的这张皇牌?”这张牌,她是打算给八哥?还是要给四哥?九阿哥的心里似有答案,又拿不准。
无奈又嘲讽地一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惠妃已经将皇牌用来保住自己的儿子,珑儿所希望的已经幻成泡影。
“九阿哥。”她站起来向九阿哥施了一个福身之礼:“奴婢有一事相求。大阿哥虽然被禁于府内,可他到底在朝廷里还是有势力的。经过这一事,他或者会懂得些分寸。也许东山再起,也许从此也就一蹶不振。如果他真的就此沉下去,他身边的势力,九阿哥可要劝八阿哥不能收到旗下。”
“难道妳要八哥对他们赶尽杀绝?”
“倒也不必。只待把他们投闲置散就好。毕竟他们一向忠于大阿哥,心里只认了那个主子。主子落难,奴才自当想方设法营救主子。”
“妳到底想说什么?到底藏了什么隐情?”他的阿哥气势犯了,可顾不得什么迂回问话,直接就要她把话说清楚。
“当日,大阿哥本想把魇镇于二阿哥的事情嫁祸给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