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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随后赶路途中,康熙见珑儿没再四处瞻望,定心安座,笑意泛泛,好奇问道:“怎么才一会儿,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去取水时,发生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只是看到山明水秀,好一片美景。”
      “是啊,这郊外的景色清丽怡人,确是让人留连忘返。”
      康熙掀起帘子,不着痕迹地张望了两眼,又说:“胤禩方才赶来,京城的事务也处理得当,很好。”
      珑儿面露喜色:“能让皇上宽心,相信是每个皇子臣公心里所想。”
      “不见得吧。”他那一脸的高深莫测,笑中有肃警之意,珑儿却始终不变:“只要贤才居多,偶尔有些小人,也无碍皇上明见。”
      “说得也是。”他喝上她奉来的茶,话锋一转,又到八阿哥身上:“先前呢,朕想给胤禩再指个侧福晋。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你。”最后那句,他特别加强了语气。
      珑儿硬是给他唬愣了一下,瞳目如珠,瞪得大大——康熙这一招,是她始料未及的。
      要如何应对?
      抑或是以不变应万变最好?
      飞速地脑袋里盘旋着千方百计,所用不过秒转间的工夫。
      “皇上...皇上不是说要让奴婢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吗?”她将惊愕转化为委屈,万万不可让康熙察觉到半点心思。
      “看把你吓得。”康熙了然一笑,领她坐下:“朕也只是想想,若真要指婚,也会先问了你的意思。朕本想着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让你屈于侧室,又有些不忍。后来还是作罢,日后再给你安排。”
      康熙说来是极为疼她的,由此番言语便可窥探一二。但此时康熙提及此事,未免有得过于刻意了。珑儿想要察听那弦外之音,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探。
      “皇上真是折煞奴婢了,八阿哥贵为皇上,奴婢哪有这个福气攀爬。”
      “这种迂腐的话你也说?只可惜现在年长有为的皇子都已有了妻室,朕可不想委屈了你。”
      “奴婢还有好些时日才够年数出宫,皇上可以慢慢选。”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这层意思——珑儿至此总算明白,康熙是要将她留在身边,指婚是一定也是必需的,只待那个适合的人出现。这个人,不是要她喜欢,是要她去笼络其心。

      终于来到塞外草原,康熙命人扎营结帐,在这高阔天地遥长的空旷之地,真令人特别心驰神往。
      康熙让她与丹蕊准备今晚的膳食,因今晚塞外各部族的首领均在等候接驾,明天开始将有一连串的庆典活动。
      “珑儿,你说皇上会不会喜欢这味羊肉汤?”
      丹蕊大展厨艺,物尽其用,做了烤羊腿,又做了手抓肉,现如今再来一锅羊肉汤。
      实在是全羊宴也。
      “丹丹的厨艺这么好,就连天上的神仙也垂涎要尝,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这羊肉吃太多,怕是太补了些,恐皇上会觉得腻味。”她想起带了些花干来,检视了分量,可用:“不如再加一味桂花甜酒汤?”
      “好啊。”

      丹蕊因顾着做吃的,一时手误,把酱汁弄到珑儿的身上,珑儿便往河边走去,打算把汁渍洗掉。待会儿还不定皇上什么时候召她去呢。
      “皇阿玛要我纳侧福晋,我不要。”想起他说的话,心甜,如那蜜糖丝丝沁人。
      “八阿哥,日后我不知能否回馈你这番心意。”欢喜之余,还是难忘康熙的警言:“朕,以后再给你安排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康熙言内合适的人选,一定不会是八阿哥。
      她深得康熙宠爱,可这份宠恩,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付价。
      叹声连连,忍不住把一直贴身收藏的那条黄菱手绢取出细看。
      这算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本来有很多机会还给他。但却每次都忘了,现在,她已不想还了。
      “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惘惘怅怅地仰望天空出了神,那天翱翔天空的雄鹰,自由自由,多好。不知何时,手上的绢巾竟已徒然随河而去。
      “糟糕!”她暗自咒骂自己一声,然后想用长树枝等物把手绢捞回,她不谙水性,无法离开河岸。但手绢越漂越远,越捞越游,她也越站越出...终于,她把那湿透的绢巾重新捧回怀中:“太好了。”不知是否兴奋过度,忘了脚上支点是滑陡的石泥台,一个跣步不稳,竟滑落至河!
      “救命!救命!救命!”她的救命声被淹没在河水猛灌中,她挣扎不果,腿偏要在这个时候抽筯地痛,双手虽是拼命摇摆招救星,却是无人前来。
      慢慢地,渐渐地,她双手开始无力下垂,整个身子仿佛失重般地向河底沉沉而坠。她看着月光在湖面褶褶浮浮,树荫和夜幕盖面而来,仿佛在说获救无门,都似在为她送行。
      在即将闭目之际,突如其来激荡的水花闯入了一人。
      是他吗?
      他将她揽入怀中,在水里摇晃,试图让她清醒一点。但她依然模糊视线,认不出这来者是谁。未几,他带着她升出水面,然后把她带回岸上。
      “珑儿,珑儿,珑儿,快醒醒,珑儿...”
      不断被人拍面压腹,她自喉中吐出咽着的河水,眼未能辩,声不能唤。只是伏靠着他,纤手弱动,触上他的...嘴唇似是隐隐地说了两个字,却又无力昏噘。

      暖火热烟,身体渐渐有了温度,意识也开始恢复,但明瞳一开,看见的一切都似有重影。那坐在屏风后石桌前的人...“八爷?”
      “你醒了?”
      不对,声音不对。
      她晃开沉重的脑袋,逼自己清醒一点,看清是何人在对她说话。
      “珑儿?”
      “你?”她还是若迷若失的,这人已快来到面前,只知他扶起自己靠着床边:“珑儿,我不是八哥。”
      噔地一声,她霎时间开瞳:“十三阿哥!”
      救她的人是十三阿哥?那她刚才还声声唤着八阿哥,岂不让他听到?这可如何是好?珑儿不知该如何辩解,他肯定会问的。只稍差池,这件事情就会让四阿哥知道,那就前功尽废。
      她于心内绸缪的时候,十三阿哥却说:“珑儿,救你的人的确是八哥。”
      不须她问已自答:“他把你救上岸之后,皇阿玛召他去见,我便把你接了来。你放心,皇阿玛不知你落河之事,这会儿正在议事,未曾寻过你,不必操心。”至于八阿哥,他自有方法圆说湿身之因。
      “谢十三阿哥。”她弱若游丝的声音婉音袅袅,听来让人怜惜,十三阿哥为她掖上被子,又把火盘靠向她处,怕她受寒:“叫了小翠给你更衣,我着人把你那些湿衣拿去烘干,等下可取。”
      “谢十三阿哥。”
      “你除了谢谢,就没其它话要说吗?”十三阿哥笑说,是一种浅浅淡淡的蕴义:“珑儿,你和八哥...”
      “方才奴婢遇溺,隐约中看见是八阿哥把奴婢救起,所以对他心存感激之情,仅此而已。”她不管他知道多少,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梦话——她一向没有这毛病。
      反正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仅此而已?”十三阿哥加重了语调,方才的笑意已烟消而散,换上肃穆严谨的表情:“珑儿,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今日是我得知了,事情还好办。若他日让四哥知晓了,恐怕就难办了。”
      “奴婢没什么事是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难办的。”
      “既然你不愿对我说实话,那我也无法帮你。”
      珑儿知他疑心一起便难消,但她的确不能和盘相告。而且这件事若被四阿哥知道,恐怕是更加难以撇疑。
      “十三阿哥,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你不信,大可去查。”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倘若惊动了皇上,就是罪过了。”
      十三阿哥一向为人爽朗爽直,心机不算太重,打发他比打发四阿哥要容易得多。
      “珑儿,你真有本事。”
      十三阿哥现在看来要对她重新审视一番,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心机之重,心事之深已超出他想像之外。他已开始怀疑这是否他相识之人?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认识过她?
      “十三阿哥,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传到了皇上那里,他老人家要彻查下来,风平浪静也会立即风起云涌。”
      “你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的正是十三阿哥心中所想的。”她正色而坐,整理衣着,强撑镇定,慢慢道来:“皇上一旦查询,奴婢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时候恐怕四阿哥也会被牵连在内。”
      “珑儿!”十三阿哥责到她面前,怒目而视——说他怒发冲冠,倒不如说是痛愤连连。
      珑儿不会是这般阴毒,她不是帮助四哥脱险吗?不是帮了他们打探了很多关于皇阿玛处理政事的倾向,让他们在皇阿玛面前应对得更加得心应手,从而得到更多机会?这一切的种种,如果是假的,那她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扶助八哥上位?那应该处处予他们打击才对,却又帮助甚多。
      这是何解?
      “珑儿,你到底怎么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冒险相救四哥的珑儿。”
      她不想骗他,毕竟十三阿哥对她一直礼让有加,但此时此刻,不到她不强硬。
      “十三阿哥,奴婢方才说得都是实话。”
      十三阿哥沉默了,帐内安神之薰香气飘沓,火盘时而发出噼啪的声响,火花焰苗闪闪烁烁。帐外守卫步速一致,阵阵巡声清晰可见。
      只待火炉快灭,他加了些炭,滋滋作响。
      “珑儿,我待你可算是好?”
      “好。”她真心作答。
      “那你可否答应我一事?”
      “十三阿哥请说。”
      他本是背对着她,现在转身过来,诚切恳挚地说:“不要伤害四哥。他对你甚不一般,你应知道他的情意几深,看在我待你不薄,四哥对你的情份上,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四哥。四哥已经失去了一个母爱,我不想他再失去爱情。”
      “母爱?德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德妃尚且健在,何来失去之说?
      “四哥和德妃之间的关系不如外人想像那般和谐。德妃虽是生母,可四哥是在佟佳贵妃身边长大的。佟佳贵妃教育得当,她与德妃的教育方式迥然不同,故也与四哥疏离。将一番心思全放在培育十四阿哥身上,对四哥反倒是投闲置信,如非有事,断不会来寻四哥。”他言下之意,仿佛感怀自身之事:“我小时候话极少,与其他兄弟皆不来往。四哥却一直伴着,不厌其烦地开导我。在阿哥里,他对我最好,他若有事,我定要保他周全,不惜任何代价。”
      这最后一句,最真,也是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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