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龙》苏眉子

30、误会

　　重回朝堂当值，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没有别人的意气风发，反倒是更加沉寂。不知内因的众人只是点头问候病因，他们也就浅言两句，不多说什么。
　　“四哥，你的病都好了吗？”这次是十阿哥向他问候。
　　“十弟有心，这次是外伤感染，故多休了些时候。所幸现在病况全消，以后自当格外小心。”
　　四阿哥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四哥说得是，以后真的要好生养着。”八阿哥为十阿哥站出来助阵，他的招牌笑容温温悦悦的，但此时看来却与四阿哥的阴沉有得一拼。二人都在散发着一种不能言喻的厉气，就如两大高手对决紫禁之巅。一触即发的刀光剑影之势，让旁人也受到强烈的撼动。
　　“四哥。”十三阿哥轻呼其名，而八阿哥也主动别过脸去，带着一干人等离开。
　　没有人帮四阿哥说话，今天上朝根本就无人提起此事。那晚之后，他已经暗地查访多时，根本没有伸出援手之人。
　　究竟她做了什么？动用了谁？能够扭转乾坤？

　　“八哥，我们必须要把她除掉。”十四阿哥为了此事大为光火，八阿哥下令他不许声张开去，但他真是气结了。明明就是大好的机会，明明是一条死胡同，竟又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给跑走了。
　　这才到嘴边的肉平白无故地掉了，岂能甘心？
　　“八哥，那个臭丫头竟然是老四那边的人！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们？”九阿哥反应甚大，他对于被蒙在鼓里相当反感，但八阿哥闭口不提，如那坐禅的大师，却不是松闲，而是沉重。九阿哥便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这次八阿哥是真的动心，情一动，便是覆水也难收。
　　“哼，想不到老四居然也学会了这招。”十阿哥十分不屑地说，想当初他说用美女亲近十三阿哥结还被十四阿哥说他幼稚呢。此时他向十四阿哥望去：“你这个同胞哥哥，也是俗人一个。”
　　“八哥。”九阿哥稍为静了下来，他坐在八阿哥身边：“她的确不能留，你下了手，我来。”
　　“她能这个本事让老四他们脱身，为什么不能留住她？”他话锋一转，众人皆愕：“什么？”
　　只见他唇角上扬，不同于以往的微笑：“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四阿哥最想见的人，恐怕她是想不到的。
　　“珑儿。”
　　“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她在宫房里整理衣裳，今天难得半天假期。没料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会前来她的住所。
　　“姑娘快快请起。”十三阿哥热情地将她领起：“姑娘，这次我是专程和四哥一起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
　　“是啊，这回要不是你，恐怕我和四哥都没这么快能脱身，说不定还得身陷囹圄呢。”
　　十三阿哥说完，看着那个默不作声的四阿哥，忍了笑意，一拱手，十分有礼地说：“反正我这厢先给姑娘谢过了，剩下的还是让四哥来说吧。”
　　他出去帮他们把风，这种现象还真教珑儿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只是四阿哥今天看她的眼神甚是不同，太过灼人。怎么了？她竟觉得房间里的温度热得厉害，虽说已经入春，但天气还是凉得很。
　　“四阿哥，你们没事了？”先开口打破僵局。
　　“嗯。”他只轻轻地点头，走到她面前：“皇阿玛刚才单独对我们训话，说是这次的事情虽然错在我和老十三。但是证据一大堆，被人嫁祸固然不幸，可满朝文武竟也无人垂询，说明我们二人平时为人处事实在不值得赞颂，这也造成我们成为众矢之的的后果。”
　　她只是站在一边聆听，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四阿哥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僵化的线条早已充满了柔和之意，只是她低着头，没有发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你。”
　　她略惊，心思拼命在转，他知道了吗？她本来想着，这件事适当时候才放点风声让他晓得。因为此事是她的筹码，最近她总在想一件事...
　　“四阿哥言重了，珑儿没做什么。”她谦虚地说。
　　他笑出声来，真是让她想要一窥欢颜，但她还是忍住了。
　　“你做的太多，太重要了。如果没有你的琵琶别音，皇阿玛不会把阿特尔剔除这件事，我们也不会有逆除的机会。”
　　“四阿哥不嫌奴婢多事就好，奴婢也只是想尽力拖延一些时间。”她本来是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话到嘴边觉得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你不只是帮我们拖延了时间，你是我们真正的救命恩人。”
　　“四阿哥这么说要折煞奴婢了。”心里一慌一乍的，她是那个真正相救的人？
　　“我是说真的。”四阿哥丢掉了平常的拘束感，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但他也发现他每接近一步，珑儿便退后一步，恐是在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对他敬畏的心理，总当自己是奴才，他是主子。
　　可知对他而言，她已不是奴才。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与皇阿玛的一番话。阿特尔绝对不会被隔空，皇阿玛也不会改由别人去彻查事件。”他把一切都告诉珑儿：“你知道阿特尔是谁吗？阿特尔曾是御前带刀侍卫，皇阿玛第一次南巡的时候就带着他，那时他还以命相抵，在民间暴民作乱的时候替皇阿玛挡了一剑。”
　　原来如此。难怪康熙对他的话如此采信，也难怪康熙对民间暴民作乱的事情特别紧张，毕竟也曾经身受其害。
　　“当阿特尔举报我和十三阿哥与拉藏汗私通信件的事情时，皇阿玛特别震怒。如今查得实被奸人所讦，虽说我们没事，可阿特尔入狱也让皇阿玛痛心不少。”
　　“原来是这样。”她淡淡地回应一句，但脑袋却在想如果她没有说那番话，康熙会怎么做？她一直在等那个可以救他们的人出现，但是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
　　“这件事老八他们一定布署了很久,没想到除了皇叔之外,他们还拉到如此多的人脉。”
　　“皇叔？”
　　“就是前些年逝世的裕亲王。他在临终前对皇阿玛说太子不可靠，力荐老八为人贤能有德。”
　　十三阿哥进来说看见有人朝珑儿的宫房方向前来，四阿哥居然急急地握起她的手：“我今日先走，你放心，我很快会调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