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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贡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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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要临近傍晚时分,宫中各人已经忙碌不停。四阿哥选择此时与她接头,为的就是混水摸鱼,神不知,鬼不觉。
大家都为年夜宴的事情东奔西跑,没人会留意一个阿哥和一个宫婢简单不避讳的交谈。
光明正大,不落口舌。
“记住,在献礼前把这个调包,放进八阿哥带来的礼物里。”四阿哥给她一样缎布包扎的东西,掂着是很有份量,却不知是什么。
“阿哥们带来的礼物,不是一直随身携带吗?”
“今晚在大殿举行宴席,各人带来的礼物都会放在偏殿里候着,等上呈的时候再由太监领着交给皇阿玛。”
“奴婢知道了。”
来到分岔道上,她平静地选择转背而行,却被他拉住:“珑儿,办不成,不碍事。”
珑儿不知其意,只应着声便走了。
边走边想四阿哥的话,难道他还有后着?若是她办不到此事,他还有方法对付八阿哥?
想到这里就心惊胆战的,真觉得自己现在毎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好,还是照原定计划。
不是吧?她居然在这里?居然是宫女?
巧玉在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小声问了身旁的丈夫十四阿哥:“十四爷,那个女的...”
“惠妃身旁那个?”十四阿哥顺着她指尖望去,正是珑儿。他知道她是谁,大致都有点儿了解。
“对,她是谁?”
“你也看出来她不一样吧。”十四阿哥往嘴巴里送了一颗花生,嚼嚼着说道:“在这群宫女,不对,在这些女眷里,她的样貌也难掩出众之色。她是惠妃娘娘身边最得信的宫女,也是...”想想这个不应说,便隐了。
“也是什么?”
“也是以前在太子身边当差的领宫婢女。”
她竟然有这本事闯进宫里来?她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巧玉发出渗寒的目光,一直盯着珑儿不放。
珑儿当然知道有人盯着自己看——她就是故意小动作多多,引起巧玉的注意。
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以巧玉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故意在巧玉的眼皮底下,以为惠妃上药汤时间之隙潜到偏殿,找到写着八阿哥的柜子,打开紫檀木盒,里面是一个窑瓷花碗。竹片作雨,花蕊作土,图纹如真如幻,画工精致,造工细腻,价格不菲。
“记得历史书上也说八爷党是有钱人家,看来这话一点不假。”说罢,掏出四阿哥给的东西,打开包扎的红布,差点没把她吓住!
玉质晶亮通透,竟没有一点色斑絮纹,整个玉牌看来就像是巧夺天工——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的美玉,未经半点人工打磨。
和氏壁恐怕也不过如此。
她虽不明珠宝玉器,但在宫里久了,见得妃子的饰物多了,也分得出名贵低贱。这种莹润的玉牌,真让人一见倾心,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四阿哥为什么要将这份大礼调至八阿哥的名下?以他自己的名字送出岂不更讨皇上欢心?虽说康熙不喜堆金砌银的俗物,但这玉牌绝对合他的意。
高贵却低调,华丽却简单。
莫非...这玉牌的来历...
时间到了,换!
从偏殿出来之后,她始终有点忐忑不安。虽然已确定,但这深水火热的皇宫,是半步也不能错的。她的计算不能有误,否则会害死八阿哥。
其实她也曾单纯地想过,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或者对八阿哥也没有影响。历史上他在太子被废之后也很是活跃的。估计就此换了,他兴许到最后也是没事。
可惜她没有天真的福气。
想起上次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四阿哥交待的事情照做,今日八阿哥恐怕不会坐在这大殿里。
就当自己多想,多虑。
四阿哥连碗底的大小也考虑在内,玉牌放进去刚刚好,丝毫看不出被人做了手脚替换。广储司的人也是一早买通了关系,才让她顺利潜入。
这是精心布置的局。
她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揣着担心,终于等到八阿哥献上贺礼的一刻。
八阿哥从太监手中接过礼物,捧着它向康熙呈上。此过程,四阿哥一直保持冷镇自若的神态,但眼神却与珑儿接触,珑儿半垂明目,以示办妥之意。
四阿哥会心微悦,却不形于色,十三阿哥坐在他旁边,暗地里观察着。
“四哥,今晚,你可是准备了好礼?”
“我这份好礼,得谢谢太子爷。”
十三阿哥一时之间听不明白,但此时听得康熙声音低沉地说道:“胤禩,你这份可着实是大礼,朕——收下了。”
转了眉目,十三阿哥眼见四阿哥轻抿热茶,一种不言自喻的气场。
巧玉留意着八阿哥下来的时候面色不对,她斜视那边安静以待的珑儿,冷笑一声:“真是她搞的鬼。”
刚才她在广储司见到珑儿在柜子里转来转去,箱子开来搬去,就知道她肯定是企图。当时她就已经上前质问珑儿:“你在干什么?想要偷取献给皇上的礼物?我叫人来捉你。”
“好啊,那就请侧福晋也顺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珑儿当时很淡定,或者说是平淡地挑畔她。
“我在这里是因为看到你鬼鬼祟祟闯进来。”
“可奴婢是因为看到侧福晋在这里张望,所以跟着进来。”
“你,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你。我是侧福晋,你就是一个宫婢,谁会相信你?”
“那一个犯了疯心病刚好的侧福晋,不知她说的话又能让人信服几成?”珑儿围着她转了一圈,打量着说:“奴婢进来皆因看到礼物摔下,急救不致于摔烂。可侧福晋却冲进来说奴婢在进行偷窃之事,奈何在奴婢身上却搜不到任何相关证物,侧福晋,这该如何是好?”
“你!”巧玉刹时语塞,一向知道这女人嘴巴利害,弯得也能说成直的。以前妈妈还在的话,还可以压她一下,现在可好,她居然想要骑到自己头上。
巧玉越想越忿怒,最后她决定不掺这趟涡水,就等着看出事的时候她怎么办。
“八阿哥。”丹蕊在宴席间负责奉茶端菜,经过八阿哥身边为其添酒时,以误丢了手巾弯身去拾的时候偷偷对他细语了一句:“偷瓷换玉。”
她眼示珑儿的方向,他立即明白。
礼物被人调换,难怪康熙会脸色大变。
可又是什么玉器?让他这般不喜?
宴席无惊无险地散场,但八阿哥却接到李德全大太监传康熙口喻要他在乾清宫谨见。
因为珑儿已经事前通知,他大概心里有个底,但此事究竟何人所为?太子?四阿哥?似乎谁都有可能。
步入宫门,看见那藏在拐角处的浅绿色裙边,顺上而望——珑儿见他看来,旋即转身离去。
康熙坐在塌上,看那跪在地上的八阿哥,丝毫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胤禩,你这礼物是从哪里得来的?”
“回皇阿玛,是儿臣托人在宫外寻得,这青蕊瓷碗乃是出自宋代官窑。”
“瓷碗?”康熙反问了一句,带着疑声:“你自己看看,它哪里像是瓷器?像个碗?”
李德全把盒子捧到他视线之下,八阿哥双手抬盖——暹罗国进贡的翠玉屏!
这个看似像一块圆饼的玉牌,是今年进贡的物品中康熙最喜欢,留下观赏了七天才放回广储司。
这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是谁将这个翠玉屏偷天换日?
“儿臣不知这翠玉屏从何而来,儿臣本欲献上青蕊瓷碗以作贺礼之用。”
“你的意思,被人掉包了?”
“儿臣不知,但这翠玉屏仍是贡品,儿臣不曾私取。”
康熙捻着胡须想了想,说:“朕也知道这并非你的所为。”谁有那么笨偷了宫中贡品再献给皇上?这件事八成是陷害栽赃,只是究竟是被人陷害还是意图陷害他人?康熙一时间还拿不准。
只得不现喜怒地说:“你先回去吧,这件朕自会查清楚。”
“喳,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