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龙》苏眉子

14、难题

　　“八爷，门外有人求见。”管事的太监张保前来通报。
　　“是谁啊？”八阿哥漫不经心地问，但这只是一种姿态。
　　“是一男子，只叫奴才递上封信给八爷。”
　　八阿哥以背相见，打开信封一看，立即叫张保把那人带进来。
　　“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喳。”
　　张保临走之前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从头包到脚的陌生男子，看他身形是单薄了些，但身上的檀香之气俨然一个贵公子。
　　退下，关门。
　　八阿哥赶紧把她拉近：“你怎么来了？”
　　除下乌色纱帽，再褪去蒙面巾，露出那可人的容颜，正是他刚刚在画的人。
　　“八阿哥吉祥。”她依然不忘礼数：“事出紧急，奴婢只好贸然闯来，还望八阿哥见谅。”
　　“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吗？”
　　他有点责意，但更多的是情慕，只是见她微茫，不想难为，更多的温柔倾泄：“这么晚了打扮成这样，是有要事吧？”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惠妃娘娘嘱你一定要小心，可能明天早朝就会向你发难，你真的要小心。”
　　她焦切的关怀全印在熠熠睛目，让他悦喜：“这些都是额娘叫你传的话，那你呢？你没有话对话我说吗？”
　　“奴婢...没有。”她沉下了眼。
　　“你没有？”他把刚才那封信打开，露出了那条菱黄手帕，上面沾着百花膏的香味：“那你为何还留着它？我早以为它被风吹走了。”
　　“吹走了？”
　　“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正想把它捨起，没来由地一阵风就把它吹走了。没想到，竟又吹回你手里。“
　　她若心里没他，岂会留着这菱黄帕。
　　只是，她仍然要站在岸边。
　　她默不作声，他不作强求，把手帕交回给她：“我想，它还是比较喜欢留在你身边。”
　　深情以待，他愿意等：“我差人送你回宫，告诉额娘，我会处理好的。”
　　“张...”他正欲张口，她说话了：“八阿哥，奴婢有个愚见。依奴婢看这件事，应该是有人刻意嫁祸于你，估计与私采铅矿有关。而且还是经大阿哥之手带起，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关系。刚才奴婢一路来，想了许多。奴婢在想为什么惠妃娘娘让奴婢来报信？后来我可是想通了。”
　　“怎么说？”
　　“知子莫若母，惠妃侍奉皇上多年，皇上的脾性约莫个大概她是清楚的。眉头眼额观势，惠妃是猜到这件事和你有关。惠妃知道大阿哥到底有几两重，怕他诬蔑你不成，反倒落个兴风作浪的罪名。惠妃娘娘是想卖个人情给你，希望你必要时能保住大阿哥。”
　　她的看法和他相同，这些他都心知肚明，现听她道来，他更觉喜欢。
　　如果她不上心，哪会想得如此深入。
　　“额娘自小待我如同己出，嘘寒问暖，悉心照料，这份养育之情我铭记在心。”他带着感慨的口吻，珑儿想起他与良妃的关系，也不禁觉得唏嘘。逐步至他身侧，轻轻地，把手搭上他的前臂，动情地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把握机会，他握着那肤若凝脂的玉手，她本能地想要抽回，他却紧紧地握着不放。一种让珑儿迷离的情感在他双眼里流转，如那春波，如那秋水。
　　他把弄着那乖巧的小手，纤纤柔柔，让他不舍得放开。
　　牵着她走到红木书柜，打开一个紫红绣瑞香图案的锦盒，取出一条金银丝相缠拼合白珍珠结扣的链子，纤细典雅，吊坠则是一个纯金打造的梅花环，如指纹般大小，清丽高贵，非常精致漂亮。
　　美物悠悠攀上了美人的香颈。
　　“花如其人，人如其花。”他很满意：“比我以为的还要好。”
　　“八阿哥。”她想奉还，他不准：“戴着它，我喜欢看你戴着它。”
　　“只管你喜欢，就不管...”她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情绪，像对着男友撒娇的小女友一般说话。
　　“你是不喜欢梅花？还是不喜欢我？”

　　彻夜未眠，脑海浮荡着的是他的笑，耳边回响的是他的话，珑儿辗转反侧，忍不住觉得懊恼了：“不管了，不管了，谁要去回答他那个问题。”
　　话虽如此，但一见早朝时辰渐至，那忧忧之心还是油然而起。
　　“不晓得大阿哥会布什么局。”
　　早早地，便前往惠妃寝宫当差，惠妃也比以往早起。看来她也是心绪不稳，为今天即将掀起的波涛而烦忧。
　　“娘娘，先吃些早点吧。”珑儿把食物按照惠妃喜好的次序摆好。
　　“丫头，本宫这心...悬着呢。”
　　惠妃的护指在珑儿的手背上颤抖着，珑儿机灵地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按着：“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不知道，本宫一时也拿不了个准。只希望昨晚给八阿哥提完醒，他会有好对策。”
　　“娘娘请放心，八阿哥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还有大阿哥。”
　　对啊，珑儿忘了在惠妃心底，大阿哥的生死才是她最牵挂的。
　　“大阿哥也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记得太子被废之前，大阿哥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次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八阿哥要如何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