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龙》苏眉子

13、急变

　　一纸上谕，决定了禁矿政策。
　　因为这样，广东一个商民兴办的最大的矿厂封才，湖南许多地方的铅矿也永远封禁了。因为朝廷认为开矿事情对地方无益，以后有请求开采者，都不准行。
　　与其说是朝廷，倒不如是康熙这样认为。

　　因为朝廷上有人在开矿一事得益甚大，这是宝矿，岂会想禁。但康熙这样做实也是有必要，土地兼并，吏治腐败，农民处境一日不如一日，社会阶级矛盾日益尖锐，规模不等的农民暴动时有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康熙帝对农民“闹事”非常敏感，防范甚严，凡事都以不生事端为要。

　　“惠妃，朕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感觉你好像消瘦了不少。”康熙今天没翻牌子，而是直接来到惠妃的寝宫。
　　“蒙皇上惦记，臣妾听说皇上最近为了国事特别操劳，常常是一碗饭也吃不完。臣妾揪心着，渐渐地也吃得少了。”
　　“惠妃，你的这份心意朕记着。可是你也不要坏了身子，吃多点，知道吗？”
　　“嗯，臣妾知道。可臣妾也斗胆请求皇上吃多点，不如明天我去御膳房给皇上把菜谱改改？兴许有点新鲜劲儿，皇上看着心里欢喜就会吃多点了？”
　　“好，好。”康熙欣然笑着点头。
　　康熙握着惠妃的手，说着些体己的话。珑儿在不远处侍候着，看到这一幕，倒是有点感动了。
　　谁人都说康熙妃嫔多，所生皇子皇女数目也是清朝历任皇帝最多的，所以大家都说他是一个雨露均占的皇帝，不会有什么专宠的恩泽。
　　或者也只是因为赫舍里皇后死得早，相传她与康熙很是恩爱，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二阿哥胤礽也得不到太子之位。
　　二阿哥可是一生下来就被封为太子。
　　赫舍里也因为康熙这个旨意而释然地闭上了眼睛，离开这个世界。
　　直到现在，康熙没有再立皇后，，让后宫之位一直悬空。
　　单看这点，他是有专宠的人。
　　只是人已不在。

　　“对了，皇上，臣妾今天做了些酒酿丸子汤，皇上要不要试试？”
　　“好啊。”
　　惠妃一提起，珑儿已去拿了来。刚才一见康熙来，她聪明地起火备热，此时食用，温温热热，刚好。
　　惠妃捧着碗亲自递给康熙食用，看着热气及手上的感觉，她满意地看了珑儿一眼。
　　这丫头真是慧巧，惠妃越发喜欢她了。难怪八阿哥会对她这般上心，求她从太子那里讨过来。
　　珑儿静静地退去，不发一点声响。
　　康熙却唤住了她。
　　“慢着。”
　　她揣思着康熙叫住她的原因，同时也不停地告诉自己要不动声色。
　　“皇上，怎么了？”惠妃也觉好奇。
　　“你抬起头来。”康熙威严地透着利光：“你不是以前在太子身边当差的宫女吗？”
　　天啊，康熙竟认得她？——珑儿不会自负地认为康熙看上她这个宫女了。她只是惊觉康熙对太子的注意力，连他身边的奴才都认得。看来太子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他每一步都在康熙眼皮底下尽露无遗，他所做的那些好事，康熙肯定也是知道的。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不过火就算了。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觉得四阿哥承接帝位是应该的，因为他很像康熙。
　　“是的，皇上。”她回答，然后惠妃帮她圆话：“哦，这事儿还没来得和皇上说。我喜欢这丫头的按摩手法，问太子要来的。我这腰痛自打有了她，可是减轻了不少，药也没以前吃得多了。”
　　“原来是这样。”康熙没再追问：“以后可要好好侍奉惠妃娘娘。”
　　“喳。奴婢遵命。”
　　遂退到一边，未几，有人来报，大阿哥来了。
　　康熙把他宣了进来。
　　只见大阿哥向二人问安后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本奏折。康熙看罢“啪”一声地合上折子，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仿佛尖针落地都会有声音似的。
　　“皇上，小心龙体。”惠妃柔柔地说，大阿哥则一直弯着腰，低虽然头，却有点侧目视探着康熙的反应。
　　一看便是个不安份的角色。
　　珑儿真的觉得他和他的母亲惠妃个性很不同。惠妃温柔贤淑，即使康熙不常来她这里，也不迁怒不自怜。
　　只是她这个儿子，实在是奸相外显。
　　“胤禔，你这折子上说的事情，可有实据？”
　　“回皇阿玛，人证物证儿臣都带来了。”
　　康熙眼珠移动，看了他半响，然后突然脸色缓和地对惠妃说：“惠妃，今晚你就早点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手执奏本，起身离开，那一刹珑儿看见他怒火冲冠。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康熙如此动怒？
　　他又为何突然对惠妃采取各颜悦色的态度？
　　隐约地觉得事情不简单。

　　“珑儿。”惠妃走到她面前，给她一件五龙团图的披风：“给皇上送去。”
　　“喳。”
　　她懂了，惠妃是要她去探话。

　　“胤禔，你确定这件事情和胤禩有关？”
　　“皇阿玛，如果不是连及八弟，我也不敢这个时候进宫打扰。”
　　后面脚步声渐止，康熙侧脸一看，竟是刚才那个宫女。
　　“皇上，惠妃娘娘说今夜风凉，叫奴婢给皇上送件披风。”她跪下呈上，康熙只是嗯了一声，身旁的太监李德全接过，为康熙披上打结。乘着此时，珑儿静静地瞄着四周，见到前面十步站着的人穿着官服，但不知名字，只得记下那人模样。

　　回去把她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禀告惠妃。
　　“满脸的大胡子，矮胖身材，眼睛细小。”惠妃回忆这人：“他应该是刘一东，直属于内务府的皇商。”
　　“皇商？”
　　“嗯。”惠妃点点头，在组织用语：“皇上最近禁矿，但是皇商照准开矿。如今他来奏报，难道当中出了变故？珑儿，你确实听到他们提起胤禩了？”
　　“是的。”事关八阿哥，她不会弄错。
　　“珑儿，你即刻出宫，把这个消息告诉胤禩，让他早作准备。”
　　珑儿觉得奇怪，大阿哥才是她的亲生子，何以惠妃会主动帮助八阿哥，倒弋相向自己的儿子？
　　但这时不能顾虑太多，她赶紧照惠妃的安排潜出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