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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看着眼前的涣潼,静静坐在一片白玉兰中,纤若春葱的十指抚上琴弦——这一番景致,在我脑中忽然重合了当年攻入上缭皇宫时,看到留夕抚琴时的景象。
      只是,涣潼此时奏出的妙音,温婉如清流,妙曼如蝶舞,勾勒的是一片阳春白雪的风情。而那时的留夕,琴声铮铮,铿锵中,携着烈风雷雨般的狂暴。这琴声变幻仿若人世:乌云闪电,急风烈雨过后,便是一片春光灿漫的百里花香。
      如此飘飘仙乐,让在场的人,皆听得一片沉醉。而结尾的余音绵绕,飘忽中引人先于自然而领略着春色的明媚。
      一曲毕,二哥第一个慨叹道:“涣潼。你的琴,弹得越发好了。”
      “二公子过奖。”涣潼微微欠身,致意道,“涣潼有渎各位听闻了。”
      “怎么会。”二哥说得越发动情了,“这琴艺,怕是天下第一了。”
      涣潼闻言脸色有些微红,连忙道:“公子谬赞了。若论琴艺天下第一,应是当年上缭城的留夕。”他说完这话,便知失言,舌尖轻触了一下贝齿,便不再说话了。
      “涣潼琴心若莲,留夕琴心若竹,青莲修竹,各成风姿。”那个抬杠的吴公子,此时说话倒不再那么刺棱。只是他如此说,便一定是听过留夕抚琴的,我心下对他的身份又多了一分猜忌。
      “吴公子美言,折煞涣潼了。”涣潼抬头微微一笑,“能得两位公子的称赞,在下已然铭感于心了。”

      %%%%%%%%%%%%%%%%%%%%%%%%%
      从朝花坞回家的路上,我已然感觉到身边的二哥有一种不太正常的宁静。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闲谈拉扯:“二哥,你知道吗?刚刚那个吴公子,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在街上打了何盛的人。”
      “就是他?”二哥闻言惊诧了一下,随即道,“三弟,此人很不简单,我们莫要再谈论他了。”
      “好。”我也同意他的说法,便似无意地提起了另一个心中的疑惑:“二哥,那涣潼,你以前是认识的?”
      我此问一出,就看到他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言语间也颇有慌乱:“是,是见过。”
      我见他如此狼狈,心知不便再问。一路无话,直至回府。

      回府后,天色渐暗,我用过晚饭,便坐在屋内看些闲书。正拿着一本《江源广记》,随意翻着,我就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看时,就见二哥几步踱了进来。
      “二哥?”我看他脸上神色有些异常,遂担心道,“怎么了?”
      “如遗。”二哥看着我,似努力定了定自己,小声道,“我有件事情跟你说,你不可告诉别人。”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
      “是关于我的婚事。”他说得声音更小了,“我不能答应和刘家小姐的婚事。”
      我自然问:“为什么?”
      他眼中的踌躇终是投降于心中的诉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事情,但又不愿在他承认之前挑明,只是心领神会地问道:“那你能确定,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吗?”
      他似乎被我说得有些犹豫,挣扎一久,复又说道:“我不知道,也许吧。”
      说实话,于理于私,我都不想看到他的痛苦,便无论他的伤情,说了句很硬的话:“这世间最不值得的痴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懂。我大概是妄想了。”他低头默默道,“落花逐流水,多情恼无情。人生大多是一厢情愿的自哀。”
      “人生是惜福。”我看着他,尽量温暖地笑着,“我就常常想,我有这家,有爹有哥,这福气够大了。若是,哥还能得个温柔贤惠的嫂子与你相伴,我就觉得咱李家,今后必然会更加兴旺和顺,福气满门的。”
      “你这张嘴生的是最好。”二哥也被我这番话逗得笑了起来,“下月的婚事,不如就让你张罗好了。”
      我听闻此话,心里便像有一块石头落地,对着他深深一揖:“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我以为自那日后,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可谁知,二月底的一天,我正在屋子里习字,忽然就看见小严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一气儿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三、三少爷,不、不好了…老爷,老爷把二少爷给…给锁起来了!”
      我闻听一惊:“锁起来?!为什么?!”
      “好像是说什么,什么婚事不办了之类的。”他一边比划,一边急道,“我也不知道,您快去看看吧!”
      我听了这话,拔腿就跑,一路奔到爹的屋内,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打碎的花瓶,茶杯散了一地。
      “爹。”我看着眼前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的父亲,惊道,“怎么了?二哥呢?”
      “不要跟我提那个畜生!”——一声严斥吓得我不敢再做声。
      我站在那里,半饷后,等着丫环和家丁收拾好地上的残乱,悄声退下。我才慢慢走到爹的身边,小声问道:“爹,到底怎么了?若是二哥心里有什么疙瘩,我可以去劝劝他。”
      父亲闻言看了我一眼,回道:“你劝他?莫非你以知道了这件事儿?”
      我心里陡然一惊,怕落得个‘知情不报’的下场,与父亲闹僵,便更帮不到二哥,就挑着最边缘的话说道:“哥以前模糊提起过,我也和他说过些话,似乎他已然放下了。这会儿,可是又有什么节外生枝?”
      “他被那个叫什么涣潼的,迷得失了心窍。”爹一提起这个名字,便气的咬牙切齿,“我跟他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休想退了这门婚事,也绝对不要再想见到那个妖精。”
      “爹,你别生气。我再去劝劝他。”我说着一边退,一边急道,“爹,你千万别太气。我就去劝二哥,就去!”
      我转身跑出屋子,来到二哥住的地方,就看到屋门上,上了一把铜制大锁。我吩咐一边的家丁道:“给我打开,我要和二哥说话!”
      一旁的家丁,没有一个敢动,只有一个颤颤巍巍道:“三少爷,没有老爷的吩咐,我们实在不敢呀。”
      我正要发作,忽然听得屋子里传出二哥焦急的声音:“如遗?是如遗吗?!”
      我顾不得许多,几步跑到门边,朝着里面喊道:“二哥,是我。我是如遗。二哥,你怎么样了?”
      “如遗。”二哥的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我没事儿。我,我去见他了。我终于知道,他心如我心。我不能负他,不能了。”
      我闻听此言,惊得一身冷汗,完全没有想到,事态竟然如此不受控制:“哥,你怎么又去了?”
      “如遗。”二哥已然不再理会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大喊,“如遗,你帮我去求求爹,让他放了我吧。我答应过三天后,回去找他的。你去帮我求求爹吧。”
      “哥,你先别急。”我心中慌得不得了,却也一时想不到任何办法,只得安慰他道,“我去和爹说说,你别乱,别慌。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你不要自乱阵脚。”
      正当我说话之际,身后忽然想起爹一阵严厉的责问:“如遗,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你二哥若是一天不回心转意,我就一天不会放他出去!”
      “爹。”我这声‘爹’叫得十分伤感,看着父亲一脸不可回绝的坚定,我深深为屋里的二哥感到绝望,“您再容他几天,我和他说说。”
      我还没有说完话,里面的二哥竟不顾一切地大声道:“爹!我心意已决。无论怎样,我都是要和涣潼在一起的!”
      “你个逆子!”爹在我身后,声音已然压过了二哥,“你休想出门!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和那个男妖精在一起!”
      “爹,你怎可如此说他!”里面的二哥一边捶门,一边喊道,“是男人又怎样!当今圣上尚且有留夕公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和涣潼在一起。”
      “天皇贵胄岂是你可比的!”爹吼得不顾了旁人,一院子的人都听得振聋发聩,“皇帝后宫三千,子嗣满堂。你有什么!若是无后,怎对得起李家得祖宗!”
      “爹,不可再说!”我伸手过去尽力拉住他,凑近说道“小心隔墙有耳,这话传出去,若被人曲解,我们麻烦就大了。”
      父亲听闻我的话,略有收敛。而里面的二哥,却还是死心不改,不留半点余地:“如今也不必辩了!我怎样都不会变的!此生此世,我只与涣潼在一起!”
      “罢了!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儿子!”爹忽然甩开我的手,朝着家丁吩咐道,“你们看着他,谁都不许给他开门,否则我打断他的腿!”
      父亲说完后,便一气离开了二哥住的院子。
      “爹!爹!”我朝着爹爹远去的背影连喊了两声,自知没有用,便又凑到二哥的屋门边,朝着里面大声道,“二哥,你千万别冲动,这万事都有商量。我们总会有办法的。爹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稍稍好些,我再去劝劝他。”
      “如遗。”里面二哥的声音已全无了刚才的劲气,声音疲惫而无奈道,“你不必去了,这事儿,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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