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我看着这一簇人由远及近,飞扬跋扈,风卷雨袭。为首的一个,锦衣荣冠,更是显得趾高气扬。不必说,这自是那纨绔的何盛公子。正当我蹙眉思忖之际,忽听得身后有个声音道:“国之正气,如人之元气,切不可伤得。”
      我正待回头,却看到一个身影擦肩而过,一下子掠到了我前面数丈之地,而他身后也迅速跟上了六个护卫模样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人迅速在路中间横了一排,挡住了何盛公子和他一并家犬的去路。
      我猛地一看:何盛一行带了二三十人,而眼前那六个护卫并行无话,上去便是一顿拳脚功夫,招呼凌厉得何盛那群人全无还手之力。更神奇得是,这些人训练之有素——齐发齐止,宛如受命于无声指令。只是一瞬的功夫,还来不及看清,那二三十个何盛的爪牙已然全部被打得落花流水,或是掩面,或是倒地,无一人再有反抗之举。
      而为首的‘何盛公子’更是铁青着一张脸,兀自狐假虎威道:“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不知道何卫东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儿子。”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再次响起,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父严子教,既然他没有管好你,只能轮到别人来管管你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何盛也并不完全是傻子,他听出此人的言谈之间颇有背景,遂不敢太过张扬,却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于是他壮着胆子说道:“你有本事别走,就在这儿等着,等我回去找人与你对峙!”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闲功夫。”那人只落下这句稀落,便一个转身,带着一众护卫,迅速离开了现场。
      说实话,这一转一行间,我不及看清他的容貌,只大概觉得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英武中有一丝傲气,一看便知不是个普通的百姓。

      我回家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哥,又向他询问这何盛公子的恶行为何不得而治。二哥说,这何盛有个表妹,也就是何卫东妻弟的女儿,是当今皇帝的一位侧妃。因此,何家也算得半个皇亲国戚,于是在这永昌便显得格外显贵。
      “若皇帝知道有人拿他的亲贵矛来攻他的抚民盾,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我口中说得似尽量无意,心中却着实不能平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若是追求致图致察,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后,我又追问起那个打抱不平的人。但是无论我如何描述,二哥都一口认定:永昌府,并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
      这正月十五的灯节一过,年节便算出了。家家户户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常生活和劳作。
      出了正月,二月的第一天,是永昌府一个独有的节日,叫作“花朝”。说来也奇特,十里铺这地方,生着一片白玉兰,覆盖方圆数里,年年都是在二月一日前后不过两三天的日子里竞相开放,这玉兰花开于料峭的早春寒之中,皎皎洁白,胜过了腊月里的梅花,暗暗香气浮动,使身在其中的人都有一种仿似人间仙境的感叹。
      往年,我也只是听说。而今年,爹爹见我身体有些起色,便应了我的请求,让二哥带我去一睹这玉兰先叶开花的胜景。
      看这玉兰最好的去处,是一个叫作朝花坞的地方。莲河的水蜿蜒流过这里,一座木栈桥深入河中,站在栈桥上,可全景观看这一片开得不急不骄,独洁独香的白玉兰。
      “三弟,这玉兰开得让人顿觉春意。”二哥开心道,“春主若与人间方便,再多些春雨,永昌今年也可有些好的收成。”
      “哥,你果然是走到哪里都要挂着你的农事。”我但知他又开始叨念起他的‘农经’,“永昌府有你这么一位管农业的给事,不丰收都难。”
      “你是越发会耍嘴皮子了。”二哥嗔笑道,“将来要找个厉害媳妇才能管住你!”
      “你先别说我。”我看着他,也笑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那刘家三小姐吧。”
      二哥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狼狈道:“我们说些别的吧。”
      看着他那幅窘迫的模样,我越发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投生在李家,虽然已没有娘,却还有父亲,更有对我关爱有加的二哥。平日里,全家怕我伤心,便很少提起有李老夫人在的那段时光,却各个都对我温暖体贴,这种久违的关切,让我常常有种幸福的出乎意料的感激。
      这种感激,让我也偶有对逝去的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歉疚。我想,我大概不能为他做什么。唯一可做,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替他活着,且让他身边的人都活得开心。
      如今,我已逐渐应了这个再世的角色。看着二哥,我嬉笑道:“我尚有时日,二哥你下月可就要……”我眼看二哥脸上越发地挂不住,便‘发了善心’,扯着别的东西,“好了,哥,咱们过河去那边,到近处去看看吧。”
      “也好。”他赞同道,“这远观与近看,却是两种不同味道。”

      %%%%%%%%%%%%%%%%%%%%%%%%%
      我们过了一条石桥,走到了玉兰花盛开的对岸,才发现林子里已经隐着几丛早来观花的游客。
      玉兰花开,每一朵都各自婀娜,春风中的舞蹈各不相同,宛如一个个白衣翩翩的美人,等待有缘人的注目和欣赏。
      我正和哥凑看着一朵似开未开的花苞,便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说道:“涣潼,玉兰早开何解?可有赋?”
      这声音我似曾在哪里听过,刚想转头寻望,便听到身后另一个宛如这玉兰花舞的声音说道:“必是春泽。朝廷甘露广播人间所至。”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曾在永昌城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生得俊美明净的少年。
      “涣潼。”那人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随后调笑道,“都说你解花语,今儿,我看你,更解得朝廷话语。”
      那个叫‘涣潼’的少年听闻此言,没有说话,只是低了头,隐了目光中的一些情绪。
      “涣潼!”——这声并非来自那个刚刚说过话的男子,而是来自站在我身边的二哥。
      我还不及反应,二哥便几步走了过去,站到那两个人面前道:“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我与舍弟,也在此观花。”他侧头看着那个少年,微笑道,“可巧就碰上了。”然后,又对另一个躬身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看着二哥,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分辨:“我姓吴明昭。敢问公子贵姓?”
      “原来是吴公子。”二哥侧身正对着他道,“在下李如非。今日得遇吴公子,幸会、幸会。”
      “幸会。”那人一声回应,忽然朝我这里望来,颔首一笑。
      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容貌: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给人的感觉是——长得很有‘度’,他似乎极好得融合了英气,文气,风流和儒雅,这样一张用画笔显得太过柔美,用刻刀显得太过刚毅的脸,总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我不敢怠慢,也几步走了上去。刚站在哥的旁边,那人就发话了:“李公子,这便是舍弟了?”
      “正是。”二哥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介绍着,“这是小弟如遗。如遗,这位是吴公子,这位是……”
      二哥看着涣潼,言语间有些停顿。涣潼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唇角扬起的一抹笑容掩饰了眼角糅蕴的一丝无奈:“我叫涣潼,是启陵绮怀楼的琴优。”
      绮怀楼?这地方,我好像听小严讲过。念着“涣潼”这个名字,我忽然记起了他当时的振振有词:“兆京云阶楼,江宁入画楼,启陵绮怀楼,是天下三大青楼。云阶楼的头牌叫作纤成,善歌;江宁楼的头牌叫作兰栀,善舞;而最不同的就是这绮怀楼的头牌,是个男子,叫作涣潼,善琴。”
      我想着,看着,一时出神,便听得那位吴公子在一旁笑道:“这位小公子,年岁不大,心却堪比春花风流。”
      我猛地一听这话,心中自然一股气盛:“吴公子,我是在想,素闻涣潼公子琴艺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怎么个不同凡响法?”——没想到,这吴公子竟是个抬杠的,他又戏谑道,“你只看人,就知道琴艺了?”
      “我当然知道!”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那个不受人编排的性子却是难改,“我还知道你,肯定是个动不动就好上街揍人的主儿。”
      他看着我,眼里的情绪从轻蔑转成好奇:“噢?我有这个爱好?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你的爱好已经转成习惯了。”我嘴上也自然绕不了他,“习惯这东西,就是平日完全不觉得,却无时无刻不显露的。”
      他看着我,眼中的好奇又转成了惊诧,但嘴上却不示弱:“没想到,你人不大,道理却不小。”
      我一挑眉,横道:“我也没想到。你人看上去挺大,心却小的要和我这不大的人,在这里计较半天。”
      “如遗,不可无礼。”二哥在一旁制止了我的争言。
      而涣潼也很是通晓这待人的道理,连忙说道:“小公子谬赞涣潼琴艺,实不敢当。若各位皆有雅兴,就让我在这玉兰花丛生中,为各位奏一曲,可好?”
      “好。”——这声‘好’同时来自我们余下的三人。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