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Tadaim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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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阶段的工作告一段落时，不二匀出些时间整理书架。
占据了大半面墙的花梨木架上罗列着各式书籍，因先前疏于打理，有些书抽出来后尚未及时放回，草草地堆在一侧的桌上，使书列中有了三三两两的空落。
不二将桌上的书分好类，按照原先的位置一本本放了回去，却在某次取书的瞬间动作一顿。
那是一摞之前出借给同事的书，类型多样，在同事归还后未详细查看，就着已经堆了一些书的桌子放着，如今触碰，才发觉有些异样。
叠于上方的书，封面与扉页之间明显空了一块，像是夹了什么物件。
不二拿起那本书，摊开，是整齐放好的书签，约莫七八张，与这摞书的数量相同。
他有在每本书中放入书签的习惯，而同事没有。
同事借完书后，将书内原先所夹的书签全都抽了出来，在归还的时候，一律放至第一本的扉页间。
不二微笑着将那一小叠书签拿出，准备一张张的放回书里。
然而，在看见其中一张书签的时候却蓦地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仍是将书签分别夹入书中，连同刚刚让他有一刹那犹疑的这枚。
最终，不过也只是一枚书签。
洗漱接近尾声的时候，恰有叩门声响起。
不轻不重，礼节性的力度适中。
将洗净的毛巾挂好，弯起眉眼，不二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送早餐的侍应生。
接过餐点，道完谢，不二关上门，不大的套房再次重归静寂。
用完早点后，不二开窗观察了会天气——嗯，与天气预报相符，晴天。
简单地带了些东西，出门。
在算不上熟悉的道路步行一段时间，而后笃定地在前方的街角转弯——
这条几经变化的街道，几乎已经看不出初时经过的样子，却不知为何，通向那里的路线，依稀记得分明。
却也没有忘记的缘由，这几近成了一种习惯。
每次到大阪，都会去一次那里的习惯。
迎着朝光的方向行走，不二微垂着头，任散落的刘海掩去炫目的日光。
路过最后一个转角，目的地即在眼前。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网球场，与上次前来的记忆不同的是，周边的拦网已全部拆除，免费供网球爱好者使用。
不二第一次在朋友带领下到来时，其实这里已经可以免费使用了，只是外围的拦网完整，门户紧闭，多数人都不知这里早已无人看管。
朋友。
不二是如此定义的。
带他来此的白石藏之介，是他的朋友。
未曾开灯的昏暗办公室，夜幕笼罩下的灯红酒绿投射至玻璃面上，透进些许斑斓的光亮。
在纤尘不染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
银茶色的半长发丝，斜倚着落地窗，夹在指间的烟飘着轻雾明明灭灭。
白石专注地垂下视线，看模糊在光影中的喧闹场景，却穿不透质量良好的隔音玻璃。
没有丝毫声响地，寂静。
桌上是摆在仙人掌旁，早已冷透的咖啡，曾袅袅升起的烟雾早已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心下明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工作也未交接完全。
当助理敲门的时候，白石松开指尖，任手中的烟径自掉落，而后一脚踩熄。站直了身体，他开口道，“请进。”
话音落下，门被缓缓推开。
迎着外面明亮的光线，白石见助理背光的灰暗轮廓在门边略微踌躇，又接了一句，“开灯吧。”
那身影侧着身去摸索墙上的开关，清丽的女声迅速答道，“哦，好的。”
顶灯霎时亮起，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
白石走回办公桌，边取过最上方的文件翻看，边问道，“什么事？”
“喔……这是最后几份需要交接的文件，以及调任书刚刚也有人送来了。”对方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一一说明道。
“嗯。”白石点头，“我知道了。”
然而面前的人站着不动，并没有如往常般退出去。
白石停下翻阅的动作，抬起头来，单手支着下颚，有些漫不经心地望向自己的助理。
对方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我可以和您一同调往日本。”
白石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于是他答道，“谢谢，不必如此。”
与他一样来自日本的女子，因语言相通而被公司派遣成为他的助理。
对方对他有好感。
无论是来自公司其他成员的谈论，亦或是平日的相处——他并不迟钝，只是不曾回应。
那般突然希冀回日本的念头无比强烈，他明白自己无法在这里开始一段感情。
临近傍晚的时候，不二离开酒店，打车去了附近的自助餐厅。
原先这个时间，他给自己定制的休假已经结束，理应返程，却临时更改了行程。
昨日从网球场返回的时候，路遇了止于相识的忍足谦也，寒暄之余，不二听对方提起他们今日有个聚会，参加的多是不二当年也认识的网球部成员，并礼貌地邀请他前来。
不二顺着对方的话意答应了。
没有犹疑地，干脆得不二自己也有些讶异。
带有一点莫名的情绪——当年那些无论并肩亦或对战，相互关照笑闹着一同成长的日子消失在过往的岁月中，最终成为职业网球选手的人并不多。每个人都散落于各地，有了不同的生活轨迹，却在回忆起的时候，连同曾经的时光一起，成为某种程度上的不可代替。
又或许，无关各种理由，仅是因为提出邀请的这个人。在他与青学那些曾并肩而战的队友都已联系渐少的情况下，偶尔还能够在大阪遇见，彼此相约着打几场网球，然后——从这人口中，听闻另一个人的消息。
白石藏之介。
思及此，不二不禁笑了。车窗上映出灿烂的笑容，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只余心底的叹息，证明了他与白石之间的关系，不知何时，已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到达目的地，不二谢绝侍者领位的好意，径直踏了进去。
厅中的人三三两两，想找人并不太困难，不二遥遥看见忍足谦也一群人聚在点餐台附近。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不二挥手回应着，正打算走过去，却蓦然缓下脚步。
在忍足谦也的后侧，有人面对着餐台就坐，仅能看见其大部分背影下露出的一点面容。
比记忆中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庞，却依然瞬间认清。
不二将目光重新投向忍足谦也，笑容如常地走近。
“欢迎哟，不二君。”忍足谦也望着他靠近的身影，开口招呼道。
“谢谢。”不二笑着回应。“谦也君的魅力很大哟~来了很多人呢。”
“碰巧还能联系上而已。”忍足谦也说着，似乎又看见了什么人，大幅度地扬了扬手后，即刻有人朝这飞奔而来，堪堪擦过不二，扑向坐在餐台的人。
“白石白石，你居然回来了耶~”远山金太郎一把扑上去，搂着白石的脖子笑得开怀。
白石被扑得一趔趄，趴在餐台上，几乎失手打翻面前的饮品。“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睡一觉倒时差就过来了，小金你扑得这么猛我接不住的。”
“没关系没关系，”远山金太郎笑嘻嘻地松手，蹦开一点距离，“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当时出国都不说一声。”
白石勾起唇角，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正想说些什么，忍足谦也已先一步搭话，“是啊，白石，你不在，每次聚会都被小金弄得鸡飞狗跳的。”
“我没有喔——”远山面朝着白石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白石笑着，侧过身来望向忍足谦也，却先看见站在他身侧的不二。微微有些讶异，却很快再次笑开，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朝他举杯。
距离不近，周围被各式餐点的香味包围，不二分不清那杯中是何种饮品。执杯的手已没有了绷带覆盖，显得异常白净。
不二微笑着望向白石，以温和却带着疏离的语气开口，“好久不见，白石君。”
不二取了自己想要的食物后，安静地坐在位上，并不经常走动。
白石则有些困倦，虽然大家的言谈大多也参与了，但仅在有人笑着打闹过来的时候才显出兴趣盎然的样子。
远山金太郎仍然如过往般，自来熟地上蹿下跳与人嬉笑打闹，直到到了不二边上蓦然大叫着四处找水喝才有所消停。
“传、传说中的……芥末……吗……”一口气灌下一大杯水，远山舒口气，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
原本属于自己的食物入到他人口中，不二依然笑得眉眼弯弯，甚至有了愈加灿烂的趋势。
“所以说，小金，别随意叉走别人的食物。”
“尝尝嘛……又不知道什么好吃，就看看你们都在吃什么啊……”远山扁着嘴，委屈非常。余光瞥见白石笑着伸手过来想抚摸他的头发，“哇——”的一声向后蹦出好远。
“嗯？”白石有些不明所以，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左手，像是蓦地明白了些什么，走近了换另一只手，才总算顺利地落在远山的头上。
“唔。”被揉了揉头发，远山金太郎转了转手中的叉子，依旧打着一会要去看看白石在吃什么顺带叉走的想法。以及抑郁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他高！
放下手，白石侧头去看旁侧那个一脸笑意的人，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首望向他，却在片刻后移开目光，径直走至忍足谦也身侧道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Tadai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