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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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地铁总让人望而却步。
尚未进站，便熙熙攘攘的满是人群。
但望而却步的人中，并不包括仁王雅治。
他已经习惯了偶尔去挤一挤地铁。
和柳生一同租住的公寓距离工作的地方并非远到定乘坐地铁不可的地步。
所以，他只是，习惯了时不时去挤一下地铁。
仁王已经回忆不起他对柳生的看法是何时脱离了单纯的搭档，开始怀有些许无法言明的隐秘心思，就如他回忆不起挤地铁不知何时就成了一种习惯。
多年前的一日黄昏，仁王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情感，而后在地铁上被人窃走了钱物。恍然不觉般地，他与往常一样，等待靠站，然后平静地出了地铁。
他不知当时的自己为何还能准确到站。
他的思绪已未留下多少给予周遭的环境，钱物被窃他既不心焦，也不曾觉得遗憾。
唯独回家的路，他走了很久，最后在街边蹲下，背倚着路灯，仰起头，看了那刺目的光芒，许久许久。
回家后，对着弟弟调侃自己警惕性低的言论他只回以一贯的笑容，然后一把关了房门。
仁王雅治最初对柳生比吕士最深刻的情感，不是源于爱，而是，恨。
你为何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般带有无理取闹意味的恨意，兼有着在劫难逃的无力感。
他并不惧怕这份不知从何时滋生的情感，只是清晰地明白这样的感情或许终不得善终。
后来的事，仁王已经不能很清晰地回忆起了。
原因是他不觉得那段日子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索性便放任着遗忘。
他和柳生一起升立海大的高中部，时不时地接触终让他萌生了毁灭一切的想法——拉着那个毁了他生活的人一同陷落，拉着他一起。
他其实明白柳生的无辜，但不时的遇见没有给他让感情淡去的机会，他止不住地想让柳生陷入和他一样的境地——或许还怀有些许单纯地希冀靠近的想法。
他们一直到大学都保有联系，在他人看来，或许是难得感情深厚的好友。
而那些暧昧的相处片段，在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了转折。
——但仁王分不清这般结果是否是他想要的。
柳生放弃了其原本在神奈川的实习医院所提供的岗位，转而去临近城市找寻工作。
就如所预料的，来自家庭的反对强烈得几近猝不及防。
仁王知道完蛋了。
他不是指自己，而是指柳生。
他明白柳生做出的决定，并不会因家中的阻力而更改，但他也明白与家中近乎决裂的结果是柳生多么不愿预见的。
他除了比柳生的态度更加坚决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够做什么。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家里搬出——因为他的家庭也一样不认可这样的恋情。
几天后，他去接从家中搬出的柳生。
彼时恰逢夏日，午后的阳光炙热得与舒适扯不上丝毫关系。
他在距柳生家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他不怕面对柳生的家人，但这一场别离显然并不是他能够插足的。
他静候了许久，直到那扇门打开，柳生同他一般，不曾携带任何行李地出来。
他并没有望向柳生，也不想窥探送他出来的人是谁，若是看到了自己又该是怎样咬牙切齿的神情。
他只是等着柳生慢慢地走向他，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神奈川。
开始的时候总是十分艰难，但他们都没有妥协——当离开彼此最为看重的家庭，他们不可能放任生活将一切打倒。
搬入新租的公寓那天，他和柳生关上门，在厅中拥抱，亲吻。
唇齿相依时几近用尽气力的深入纠缠，他慢慢地一点点向下啃咬柳生的脖颈，丝毫不温存地，用力地啃噬。
他听闻柳生在他耳侧吃痛般的叹息，却依旧丝毫不放松地加重了力度。
柳生没有推开他，只是像过往的很多次一般，轻环住了他，仿若他的一切，他都能够包容。
这般温和地对待，却只是让他更加激烈地拉扯开彼此的衣物。
他们从厅中拥吻着进入房间。
他探手至柳生面前摘下他的眼镜，随意地扔至一边。而惯常将东西摆放齐整的柳生也没有去理，仍然拥着他耳鬓厮磨，印下的吻带着温热的拂息。
这场痴缠他们进行得一点都不温柔，彼此身上都是对方留下的印痕，动作直接且热切，没有丝毫的犹疑与停顿。
夏末尚未降下的高温透入房中，令人觉得不适，他们却执意地一次次用相熨着交融体温的身躯确认彼此的意义。
很多时候，忽略掉为了能够在一起而放弃的事物，共同生活要比预料中的平淡许多。
他们对彼此的生活习惯都已有了解。
例如柳生的生活规律得让人乏味不已，虽然也时常被仁王的恶趣味和医院不分场合与时间打来的电话打乱。
只有一种情况，仁王不会打扰。
那即是柳生隔日有手术的夜晚，他需要确保自己有冷静的心绪和充足的休息。
这是柳生的职业操守，仁王给予尊重，他会收起自己的恶趣味，给柳生安静的空间。
他们很少与各自的家人联系，至少明面上如此。
但彼此都知晓，那般近似刻意地忽略，往往是重视的证明。
仁王可以很清楚地从柳生身上看见他的家庭所留下的痕迹。
记得早些时候，在一切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前往柳生的实习医院，总可听闻与柳生家相熟的长辈对柳生的评价：和你父亲真像。
这是一种夸奖，虽然含有一定的客套成分。
然而，那般“深受家庭影响而成长的痕迹”，是无论如何磨灭不掉的。
仁王不知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样子。
交上策划案，这几日的工作相对轻松了一些。
仁王是空手从公司出来的——可以的话，他并不喜欢把工作带回家完成。
跟在熙攘的人群末端，几乎是有些艰难地挤进地铁。
车厢内人满为患，空气浑浊着有些难受。
仁王只是低垂着眉眼，努力挤到较为角落的地方。
到站的时候，人并没有减少多少，但勉强能够行走自如。
出了站，呼吸挟带着寒风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仁王打了个哈欠，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感慨：“Puri~”
开了门，仁王后知后觉地发现家中有人。
柳生坐在厅中看书，见到他只是将书合起，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仁王的动作有片刻停顿，随即用力地将门扣上，疾步走至柳生面前，一把摘下他的眼镜，俯身，不由分说地咬上对方的唇。
似是已很习惯诈欺师突如其来的热情，柳生扶住对方的后脑，自然地接受了对方的主动。
那是在确认彼此心意时就曾有过的对话。
——Puri，可要想好了哟，若是开始，我可不会轻易放走你。
——你愿不放，是我的无上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