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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电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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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赤也并不记得他是何时遇见柳莲二的。
虽然如果与他谈论,他会不屑地“嘁”一声,以一种视线流连于你头顶的姿态转身就走。
在他看来,这话题并没有谈论的必要。他觉得自己足够清楚。
而如果,谈起这事的人是他所敬重或有些畏惧的前辈——比如幸村,比如仁王乃至所有当初并肩而战的立海网球部正选,他就会乖乖回答。
“在网球部的对赛上。”指的是那场记忆深刻的惨败。
如若彼此足够熟悉或对自己的地位有信心,此时可以顺手摸摸头揉揉那头卷发,切原小朋友会反抗,但不会暴走。
而有些事至此即不能深入谈论了,比如问“截至目前,实现打败前辈的梦想了么?”
无论结果是什么,这无疑是踩地雷。
事实上,切原记得的,或许只是留下深刻印象的片段。
例如,那位曾于他打着哈欠的目光中上台领取各式奖项,面上波澜不惊的从容神色被他收于眼底,然后腹诽为装腔作势的古怪优等生;例如,初入立海,迷了路后被随意指派了一位向导,那位一路上都未曾搭话的冷淡学长——
很多事,柳莲二与切原赤也给出的答案往往是不同的。
前提是,若柳莲二愿意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与切原赤也时不时炸毛的暴躁脾性不同,从容淡定看似较为温和的性格,实际上却比切原要更加难亲近得多。
切原赤也打着哈欠出了校门,然后步至站牌下等待电车。
昨夜打游戏打得太晚,即便是公共课全程用于补眠仍是有些困倦。
揉了揉眼,迷蒙的视线中陆续开过了几班电车。直至十五分钟后,迎来了他期望中的那班。
舒展了一下身体,切原赤也步上电车。
扫视了一下,车内的人并不多,轻易发现——没有期望中的那个人。
步至靠后的位置坐下,然后打起了盹。
人似乎是渐渐多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交谈声显得有些嘈杂,切原不耐地朝窗户方向靠了靠。
同路的车不少。
并没有非坐这般车不可的理由。
深究下去,也不过求一个巧合。
半月前的一日傍晚,切原赤也呵欠连连地步上电车,惯性地朝后座空位行进。
却在行至一半时,蓦然顿了下来。
半米开外,有人临窗而坐,手肘抵于细窄窗框上,视线投向窗外,眉目低垂,竟是他十分熟悉的模样。
切原一时怔忪,直至身后的人见他不再前行,有些不耐地从他身边的缝隙挤过,他被推搡了一把,才蓦地回过神来,快速向后座走去。
隔着三两行的座位,切原有些出神地望着那沉稳得似是不曾动过的身影。
间或有人走动亦或在他们之间的座位坐下,切原的视线被暂时阻隔,却不曾移动,仿若不必亲眼所见,也能猜测出那人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的确是很好猜的。
那人一直维持着抵在窗框上望向外面的姿势,直至在切原到站前下车,都未曾朝后看过一眼——
他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切原想。
他一直好奇,那天为何只是呆坐在那人身后的座位,直至目送他下车都未曾上前搭话。
——这人是他的前辈,不是么?
只是,时光将一切定格在了疏离的位置。
但终究是不甘的,于是一日日地重复,继续尝试那难以预计的概率。
直至有一天,能够再次重逢。
在有些怔忪的表情下,伸手挠挠头,道,“好久……不见……柳前辈。”
然后看那人神色不变,以他最熟悉的样子从容答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