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第三章

6、戏台前结义

　　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得很冷了，天也开始下起雪来当小皇帝再次踏上长安街头的时候，才发觉离上次出宫，已经有几个月了，而山东的干旱，也终于拨下了款子，派了钦差，暂时告了一段落，十二月了，春节也就要到了。
　　皇帝披着一身厚厚的大氅，小席子就在身后撑着伞，京城这地，也下起雪来路上便静得慌，连出宫来解闷也寻不到个去处。
　　“小席子，说说看有什么地方好去！”赵绍瑜好不容易才出啦这么一趟，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奴才哪里知道，几个月才随公子出来这么一回。”
　　“噢？我怎么听说你宫里宫外的消息都灵通的很呢！？”
　　“没有的事，公子…那不是王公公常出宫办事，咱们听他说了些罢了。”
　　“那你还不说！”
　　“听说，那城南的怀乐居是个好地方，近来有已戏班子在那里搭了台，说是那红遍了江淮的醉花戏班。”
　　“那好！就去怀乐居！”
　　尚有一条街的距离就能听到怀乐居里面唱曲儿的声音，冬天里人少，声音传得远，悠扬的调子唱得人心都跟着酥麻，赵绍瑜不禁加快了脚步。
　　门外挂出来的是‘贵妃醉酒’的牌，小皇帝也没听过什么曲儿，但当真踏进了戏园子，台上那细目桃花的旦一颦一笑之间风姿卓著，倒真把他唬得一愣。
　　跟着普通百姓坐在戏园子前地四方桌上，听着看戏的人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拍着桌子大声喊‘好！！好~’小皇帝也跟着乐了，拍着桌子跺着脚，那模样，像极了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那朝堂之上的威风也藏在了那放着精光的眼眸子后面，毕竟是少年心性。
　　未想一曲还未唱罢，不知哪里闯出来了个少年，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冲上了戏台，握着‘杨贵妃’的手便要走，那‘杨玉环’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吓得大惊失色，连带台下的人们也起哄。
　　“跟我走！”少年握着杨玉环的手，目光坚毅。
　　“不要，不要！！”那杨玉环哪里挣得过他，被他拉了下台，一面喊着。
　　“你跟我走，我们浪迹天涯，我不回去了，再不回去！”少年见那杨玉环挣得厉害，也不再死拽着她走，停了下来，戏台两旁却也冲出来了几个打手模样的人。
　　“不要……豫恒，我会害了你……”杨玉环一见那些打手出了来，急得跺脚，道：“你快走……回你爹那儿，我不值得。”
　　“你只道愿不愿意和我远走天涯。至于他们！还拦不了我李豫恒！”少年轻蔑地往那几个手里拿着木棍的打手扫过一眼，目光已经是杀气勃勃。
　　未等那杨玉环说话，那几个打手就已经冲了上来，赵绍瑜站得近，算是听得清楚了，原来是对苦命鸳鸯，又想自己也算是听了这旦一曲，帮个忙也不为过。当然，赵绍瑜完全忽略了自己心里其实也想打一架的想法，一脚踢起条长凳，拍到了一个打手脸上，转眼间大氅已经解开了甩到小席子脸上，自带着戏谑的笑，一手夺过了一打手的棍子。
　　“兄台为何帮我？”那少年武功倒是极好，轻轻松松地抵挡来敌，还能跟赵绍瑜聊起天来。
　　“看不惯便帮，如何？”赵绍瑜挑眉，又撂倒一个。
　　“哈哈哈！！李豫恒就此谢过，他日有何要帮忙的，刀山火海，决不推辞！”李豫恒爽朗地笑了，还不忘拍拍赵绍瑜的肩膀，此时，那些所谓的打手已经全数躺在地上呻吟着了。
　　“刀山火海，说过了吧，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赵绍瑜拍拍双手，才从小席子那接过来大氅，重新披上，又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了。
　　“真性情！我李豫恒认你这个兄弟了！”李豫恒一手牵着杨玉环，也不急着走，声音清澈有力，赵绍瑜心中轻笑，真是个放荡不羁的侠客，便也爽快道：“李大哥！”
　　而正在两人左一句大哥右一句贤弟的时候，戏园子冲进来了一伙子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然后那戏台后头才走出来个摇着扇子的中年男子。
　　赵绍瑜心中骂了一句真是有病，天寒地冻地还摇折扇，并不把那所谓的官兵当回事，自家养的奴才，还需要怕么？
　　“贤弟，大哥连累你了。”李豫恒说话间已近把杨玉环护在身后，骨节咯咯作响。
　　“哼，我看他们敢如何！？”赵绍瑜灿烂地笑了一个，朗声道：“这是哪个衙门的！？”
　　“刑部！”一个貌似领头的人走了出来，踱步到了赵绍瑜面前，笑得一口黄牙。
　　“刑部！？这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刑部来管了！？长安府伊呢？”赵绍瑜手背在身后，气势逼人。
　　“敢问这位公子哪个府上的，怎么管起了我们的事来，在下不长眼，没认得公子，公子难道不知道，这醉花班的班主，是我们侍郎大人的朋友？”那官差看赵绍瑜的架子，以为是哪个藩王的公子进了京来，不敢招惹，便晦意地提醒。
　　“噢？侍郎大人的朋友！怎么这大启的律令白立了？”赵绍瑜斥道。
　　“公子，井水不犯河水，敢问到底是哪个府上的！？”
　　“哪个府上！？当今丞相李迟素府上！可够管你的事！？”小皇帝转念一想，这身份可真不好曝露，便直接拿了李迟素来挡驾。
　　“李迟素！？你是李迟素家的谁？！”未想到那官差还未发话，李豫恒倒大吃了一惊，攥住赵绍瑜的手问。
　　“李迟素是我师傅。”赵绍瑜想着这么说也不是什么谎话，本身李迟素便是他的师傅。
　　“噢！？那你师傅什么时候教过你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斗殴！？”正当所有人都被赵绍瑜一言吓到的时候，戏台子正对面的那道门，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一个男子站在门边，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袭玄色长袍，脸上十分严肃，剑眉下那双眸子深邃得可怕，和李迟素的温文儒雅不同，那种气质，粗狂而极具气魄。
　　“爹！？”未想到是李豫恒瞪大了眼睛，惊呼。
　　“你是谁！？”赵绍瑜微微皱了下眉，这男子气势十足，看起来也非等闲之辈，只是自己身为一国之举，这气势总部的这么被压下去吧！？
　　“你师傅是李迟素？”那男人走到了赵绍瑜面前，眯起了眼睛打量他。
　　“正是！”赵绍瑜抖了抖大氅，答得端端正正，怎么着也不能输了气势！小席子站在赵绍瑜身后急得都快冒烟了，本来这出宫来逛一逛也不是真的不好，只是现在闹出了事，要怎么收场才好！
　　戏园子离李迟素的丞相府一个在城南一个就在城北，饶是李迟素策马而来，到进了门还是看到了那个威严的背影，阔步进来，看到赵绍瑜那个傲气凌然的样子和满地的打手还躺着没起来，心凉了半截。
　　“师傅！？”赵绍瑜万万没想到李迟素竟然会过来，但转念一想此时除了李迟素也还真无人能化解这僵局了，心中暗暗担心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同时也小小地庆幸他能来。
　　“参见丞相大人。”满屋子的官兵齐刷刷地放下了刀跪下，齐声。
　　李迟素顿了顿，往瞪了赵绍瑜瞪了一眼，才道：“都起来吧。”
　　“大人，下官等也是听闻这边有人闹事，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冲撞了小少爷，实在抱歉，下官这就撤？”那官差见真的是李迟素本人，谄媚地附了上来，赔笑道。
　　“这事我会亲自问你们尚书大人，至于你们，都给我滚！”李迟素冷着脸呵斥，完了还补上一句：“这个戏园子，先封了！”
　　“是是……是！”官差莫名其妙地当了炮灰，拱着手退了几步，才吩咐所有人撤了。
　　李迟素这才转过身，对着那严肃的中年男子作了个揖，低声道：“师兄……”
　　这下赵绍瑜愣了，怪不得这男人口口声声李迟素李迟素，当朝敢直呼李迟素真名的恐怕就没有两个了，原来！怪不得！！竟然会是李迟素的师兄，这论起辈分来，还是他的师伯！？
　　那男人冷哼了一声，竟没有去理会李迟素，只是看着李豫恒和赵绍瑜两人，良久才说出了句极具讽刺力的话：“后生可畏啊！”

作者有话说

　　嗯，更文是件心力交瘁的事，为保质量，从明天开始跟金戈轮着更吧，也就是，隔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