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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惩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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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内殿,置了床榻书桌,以供皇帝处理政事之时能休息,御书房一扇极大的屏风后是一道垂帘的小门,进去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四脚梨木供台,台上一个香案上永远燃着三柱清香,案后是先皇帝赵清寰的像,正襟危坐,显得十分威严。案前是一张矮台,台面上雕着镂空的花,取代了一般跪席的位置,而在案上,书桌旁,摆放着一把戒尺,两指宽,表面光滑。
李迟素从案上拿起戒尺,站在供桌一旁,看着赵绍瑜。
小皇帝绕到跪台前,将袍子撩开,别到身前,双手扶着供桌……那李迟素见此状,却在一旁迟迟未曾动手,只依旧漠然地看着。
“相父……”赵绍瑜抬头,看着李迟素,唇咬得已有些发白……
“皇上,莫要浪费时间。”李迟素一副严师模样,板着脸十分严肃。
赵绍瑜最终也不敢拗,褪下水蓝色的绸裤,只剩了薄纱的亵裤,手扶上了案台,双腿白里透出红来,是帝王的娇贵,。
“啪!”毫无预兆地,李迟素手扬起落下不过瞬间,啪的一声脆响,皇帝双腿颤了一下,细白的大腿上便出现了一条贯穿双腿的红痕,。
“为人君主便要有君主的模样,皇上是天子,是百官乃至天下的楷模,一国之君若是骄奢淫逸,那将带来的是天下之大乱。”李迟素沉着声训责。
“相父,朕绝非骄奢淫逸,朕只是好奇…便去看看……”
“臣知道皇上只是好奇,若是存心,便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了。五十戒尺,倘若有下次,便翻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连着十下,极有节奏地砸到赵绍瑜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腿上,转眼之间,那双白皙的大腿已经浮出了道道血檩。
“呃……”李迟素打得急,等到十下停了,小皇帝才来得及轻呼一口气,俊俏的脸上已经渗出汗水。
李迟素虽然是书生,自小也是先天不足,但是师门师傅师兄都是武林中极有身份的人,师兄的武功独冠天下,所以自小就算是再不合适也被硬逼着习武,李迟素天资聪敏,又着实下了番苦工,一身武功倒是当真学了起来,所以那下手的力气,也是极大的。
“啪!啪!啪!啪!……”
又是连着的十下,腿上本已经布满了红痕,再怎么避也是避不开的了,戒尺打在已经布满伤痕的大腿上,赵绍瑜终究还是忍不住,随着一下一下的戒尺,颤抖起来。
“站稳。”李迟素冰冷的两个字,毫无人情味的提醒窜进赵绍瑜的耳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劲,拼死地绷紧腿站稳。
“不准绷着。”李迟素略拧了眉,停下戒尺的时候,已经打到第二十五下。
赵绍瑜小幅度地抬起头,他不敢看李迟素,只是抬起头,便看到皇父那双威严的眼睛正朝着他看,无言地注视着他,这这幅遗像是李迟素亲手绘的,李迟素将赵清寰画得仿佛是活着的。赵绍瑜闭目,从新俯下头,手依旧扶着供桌,腿,并未绷紧,也未颤抖了。
意识中除了一下下的锐痛就是窜进耳膜的啪啪声,李迟素打得很快,那声音几乎连成了一片……
“起来。“李迟素的声音传到耳中赵绍瑜才知道这一切算是完了,缓了很久才敢站直起来,他不敢在李迟素面前摔倒,他知道自己会站不稳,同时知道,如果他摔倒了,李迟素不会扶他。
脸上的汗水,沾湿了鬓角的发。
“记住教训,往后不准再有这样的事!”李迟素一直很严厉,如果他今天归隐了,他会永远疼爱着这个少年,可是这没有,临终受命,从此夙夜忧叹……李迟素,只能是贤相良师。
“绍瑜记住了,谢谢相父教训。”赵绍瑜的声音有些沙哑,唇上一个深深的印子,几乎被咬出血来,一只手还撑着桌案,另一手,缓缓地欲要将绸裤拉起来。
李迟素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声,走过去,扶着赵绍瑜,一步步走到软榻边上,又扶着躺下来,纵使再严厉的神情,终究还是藏不住眼底里纵使只是一闪即过的心疼。
“相父……”终究一声带着些委屈的低吟打碎了李迟素所有的心理建设,好在赵绍瑜是趴着的,看不到他的神色。
“相父,绍瑜疼……”终究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父皇早逝,天下,这个千钧担一下子压上来,毕竟……还不过是个孩子。
“知道疼,以后就留心着点,不犯错,相父就不打。”李迟素取了殿内柜子里的软膏,坐在床边,挖出一块,轻轻地涂抹上。
“回头将贞观政要抄一遍。”
“相父!”本来正忍着疼的赵绍瑜一听李迟素的话几乎惊呼出来。
“知道你明日要见外使,这篇书,就允你三天之内抄完。”
“相父,贞观政要……”赵绍瑜想说,贞观政要很长。
“不行就抄资治通鉴。”事实证明不论是撒娇还是买家还价在李迟素这里是绝对没有用的。李迟素一句话把赵绍瑜堵了回去,资治通鉴他不是没抄过,但是只要抄过的人都会知道,那样的事,来一次就是一次濒临崩溃。
李迟素一遍帮小皇帝擦药一面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他师承渤海之滨的青岩老人,师傅是脱世的隐士,在渤海之滨一块无人烟的地方僻了块净土,李迟素自小生长在一片似乎没有尽头的竹海,师傅是当世奇人,不但是博学的鸿儒,更是绝世的武功高手,只是人到盛极一时未免就心生了脱离红尘的心,所以便避世了。
李迟素跟其师兄李殷则就是师傅游方时带回去养大的,大师兄继承了师傅一身武功,而他,便继承了而师傅一身学问,大师兄大他十岁,他那时不过也十一二岁,师傅已经是满头银丝,跟着他见天地闹,极其疼爱,真正教导他长大的反而是大师兄……
直到十六岁时,李迟素终于受不住山林里的寂寞,一个夜里背了包袱留了封书偷偷地溜出了林子……
见到外面莺莺燕燕的世界,李迟素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遨游天际,年少便有天纵之才,少年争强好胜,再加上满腹才华自然底气足,只不过几日便扬了名,大师兄找到他的时候正是在所谓的斗师大会,场面极为宏大,说是当今靖王邀天下有才识之人赛诗,不论身份不论背景,李迟素才压群儒,对月朗诗,那番风度翩翩的模样,羡煞了旁人。
李迟素万万没有想到师兄李殷则跟靖王赵清寰会是至交,后来,赵清寰向左启要了李迟素,靖王是贤明之人,最后师傅跟师兄商量之后,以为让李迟素留在靖王身边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当时的李迟素哪里想得那么多,读圣贤书,一身抱负,得靖王知己,自然许以驱驰,赵清寰待李迟素如亲兄弟,但是宦海沉浮,李迟素原本心性便是极其自由的心性,不过两年就已经厌倦官场的生活,偏偏这个时候赵清寰登基,为报知遇之恩,李迟素许赵清寰辅他安邦治国一诺。
这一诺,一拖,便是八九年,直到第十年,一场莫名其妙的风寒来得很急,原本身子骨是极好的赵清寰不知道为何就这么一病不起,寻遍天下名医竟然也无用,偏偏师傅青岩老人游历天下,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就有了临终托孤一事。
回望自己的过去,这一身才华哪里不是师兄的戒尺逼出来的,甚至那次离家出走,师兄动了藤鞭,若不是靖王求情,恐怕是要活活抽死他的
天下会有天资聪颖的人,但绝没有所谓的天才,天道酬勤,这是李迟素从小心便从来不敢忘记的话,记得那个时候,稍有马虎,便是成千上百遍地写这四个字……
十二年流连官场之中,李迟素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再也不是当年无知的少年,他是朝中的丞相,百官之首,年不过四七(即二十八岁),他是皇帝的相父,位极人臣,得天下敬畏,李迟素才发现,这是他十二年前的梦想啊……
看着已经熟睡的赵绍瑜,李迟素心里默念:瑜儿,要成千古明君,便要咬牙撑着,相父必将平生所学尽授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