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 苏兰/ALL]暖冬》rei_king

2、绑架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兰生抹了把口水，一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百里屠苏没说话，扫了眼地上撑开的青色格子伞，还滴着水。

　　“哎呀，怎么不把水甩干，多潮啊，会发霉得！”方兰生收起伞，打开窗，使劲甩了几下，再撑开晾在地上。

　　“你不是特地来还伞的吧？我待会回学校上课，找你拿就行了。你有课不？”

　　百里屠苏点头。

　　方兰生心里嘀咕，多说一个字会死啊，装模作样，嘴上却干笑道：“我也回学校，一起走吧，吃早饭了没？还是回学校吃吧，路边那些不干净。走走走，我要迟到了，八点的课。别看现在天才蒙蒙亮，待会马上就是早高峰。”

　　方兰生一上车，顺手开了广播提神，昨晚虽然睡了会，但趴在桌子上睡的不安稳。开了没多久，副驾上百里屠苏已经睡着了，无奈只好关掉广播，搞得自己也想打瞌睡。恍恍惚惚看到红灯，猛地踩了个急刹车，眼前白光一闪，被拍照了！

　　“Shit！”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四岔路口中央，这下没撞死倒要被笑死了。

　　百里屠苏被这个急刹车吵醒，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方兰生看出来，那是鄙视啊！靠，本少爷好心给你搭顺风车，你还嫌弃我技术差是不是！

　　“左转。”

　　“什么？”方兰生又没反应过来，心想你还真当自己大爷了，强忍怒气说，“去学校直走上高架方便，再说我们在直行道上。”

　　“……”百里屠苏看了一眼车停的位置，投来一个算不上是蔑视，却又是蔑视的眼神。

　　方兰生脸一红：“行行行，我知道我们现在在马路中间，但我是沿着直行道开到这，临时改道违反交通法规，我刚被拍了照，要是再被拍，罚单寄到我老家，被二姐知道我闯红灯，我麻烦就大了！……等等，我爱往哪开就往哪开，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他踩下油门，方向盘却自己动了起来。原来百里屠苏握住方向盘，往他左边一带，车子猛烈左转，发出呲的一声，白光一闪又他妈被拍照了。

　　方兰生又惊又怒：“你个死木头脸，我七年驾龄零违章，今天连闯两个红灯！要扣分的你知道不知道！要罚款的你知不知道！被二姐知道要体罚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说你有没有安全意识，比我还马路杀手！啊呸，我才不是马路杀手，以后别想搭我便车！”

　　百里屠苏啧了一声，转头看窗外。

　　“右转。”

　　“啥啥啥？耍我玩呢？刚才左转现在右转不是绕圈子吗？你知不知道刚才吓得我半死啊，你到底是想怎样啊啊啊！”

　　“闭嘴，听话。”

　　方兰生腾地升起的怒气，突然又发作不出来。不知道这木头脸搞什么，一会左一会右，难不成只是想跟我多待会？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要不然，为啥这么积极来还伞。还听话，听你个头，本少爷凭啥要听你的！

　　“看路。”

　　“不用你教！”

　　“左转。”

　　“凭啥听你的，我偏不转，转来转去，浪费油呢！”

　　百里屠苏冷冷看了他一眼，手又握住方向盘。方兰生怕他又做危险动作，连忙答应：“好好好，左转左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

　　在马路上兜了几圈，到学校已经八点多，地下车库停满了车。方兰生找了个角落里的空位，看样子比较好停。百里屠苏却偏要他停在中间的位置，一堆车中间，难度很高。

　　方兰生不肯，百里屠苏挑眉问他是不是停不进去，方兰生哼一声，二话不说往两辆车中间倒，来来回回倒好几把，死活都进不去，心里苦不堪言又觉得丢脸，偏偏这木头脸居然还优哉游哉地低头发短信。

　　方兰生又急又气，就更加倒不进去，心一横，丢脸就丢脸了，还是下车看看距离吧。

　　车门开才了一条缝，百里屠苏突然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方兰生心里咯噔一下，这木头脸难道真的……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从哪窜出三个黑影，一个拉开车门，另外两个揪住方兰生的胳膊一拽，把他活生生的从车上拽了下来。方兰生根本没机会反抗，口鼻就被一块毛巾捂住，才反应过来是□□，眼前一黑就晕了。

　　***

　　如果你问方兰生最怕什么，他一定会说我方小爷堂堂七尺男儿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怕又何来最怕。

　　其实他最怕黑。小时候他经常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箱子里，浑身插满管子，好像把一个靠机器维持生命的人提前放到棺材里等死。

　　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他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等死，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光线，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检验是不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应该也没差多少。这地方有一股腥味，熏得他想吐。

　　地面上的积水没过脚踝，他坐在水里，裤子鞋子都湿透了，真他妈冷。四周是雨滴敲打在金属表面的啪嗒声，他估计这应该是个类似集装箱的东西，而且不会很大，否则雨声不会近得好像就在耳边。算他们还厚道，没给他嘴里塞臭袜子，也说明这地方怎么呼救都没用。

　　他小时候被绑架过，面对这种情况还算比较冷静。心中唯一的念头竟然是，用这破地方来藏票，真太他妈寒碜了！一想就火冒三丈，大声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动本少爷，有种就出来！你们也太过分了，把我关在这破地方，又臭又潮又冷又黑又小，伺候地本少爷不舒服，赎金我都得给你打个折！”

　　骂骂咧咧了半天，集装箱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哎了一声，自言自语起来：“这帮绑匪怎么不管我，那我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哎，饿死在这种不见天日臭气熏天的地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可是万一力气不够一下没死，岂不是更惨。咬舌？做鬼不让我说话可不行。割腕？太文艺了不适合本少爷，再说哪来的刀啊。那我还能咋样啊！原来找死都这么难，做人真难。”

　　“吵死了……”

　　“木头脸！！！你怎么也在，这么巧！啊呸巧什么巧！”方兰生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其实他根本不记得百里屠苏的声音，但第一反应就是他。

　　“你在哪？怎么刚才我说了这么多话你都不出声，存心吓我是不是！”

　　“你后面。”

　　方兰生往后挪了挪，又想到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挪了也白挪，就问他：“你怎么也被绑了？”说完就感到身后有股怒气，心想木头脸气场真强大，不禁抖了抖。但一想到他是被自己连累的，心里又内疚起来。

　　“木头脸，啊不，百里同学，对不住，连累你了。”

　　“……”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不过是求财，给钱就没事，我有经验。你家里没亲人，又没钱，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听说你在孤儿院长大的……反正，顶多我把你那份赎金也付了，咱们总能平安出去的，你别害怕。”

　　“……”

　　“喂，好歹本少爷好心安慰你，你多少也给点反应嘛！”

　　“过来。”

　　“过来干嘛！”身体到已经靠了过去，方兰生暗骂自己没出息，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靠到背后，手腕上的绳子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估计是百里屠苏用牙齿在帮他解绳子。

　　“你可别留口水啊！”

　　***

　　百里屠苏趴在他背上咬了一会，可能是有些累了，停下换了个姿势凑过来，黑暗中位置拿捏不准，整张脸贴到了方兰生手上。

　　方兰生双手条件反射得缩了一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股热气抚在手背上。什么玩意，方兰生蹭了蹭那两片柔软的东西，忽然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心想自己是吃了那木头脸的豆腐了！

　　“等等，你的脸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百里屠苏没理他，勉力地咬绳子。方兰生感到手腕上的束缚渐渐松了，双手一挣重获自由，忙摸索到百里屠苏背后，帮他也解开绳子。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凭手感应该是登山绳，非常结实，绑得也很专业，方兰生费了半天劲才解开，本想抱怨一番，一想到刚才百里屠苏是用牙给他解的，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木头脸，你身上真的很烫，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了？”

　　“无妨。”

　　“无妨无妨，无妨你个头！”

　　“……”

　　“哎，真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两个医生，在这破地方，啥也没有，连个感冒发烧也治不了。”方兰生也沉默了，密封的空间里只剩下悉悉索索拉扯绳索的声音。

　　绳子一解开，方兰生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就听到百里屠苏的脚步声，踩在水里，有种沉重感，走过来又走过去，好像在查看这个箱子有没有出口。

　　“冷冻柜。”百里屠苏摸到了集装箱顶部的通风口，地上融化的水，腥臭味，下了结论，“运海鲜的。”

　　“什么？绑匪想冻死我们？等等，昨天我还治了一帮海鲜中毒的病人，不会这么巧吧，他们恩将仇报？咦，不对，吃海鲜的人要冷冻柜干啥，卖海鲜才需要！难道是小兵海鲜？难道说绑架我不是为了赎金，是要报复？也不对，我没跟记者说什么他们的坏话啊，自己东西不干净怎么能怪我！”

　　方兰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边说边从第一次食物中毒开始回忆，想到早上百里屠苏的反常，一拍大腿道：“木头脸，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了？叫我一会左转一会右转，是为了甩掉他们？”

　　“……你甩不掉。”言下之意，你技术太差。

　　“你你你！”方兰生心里虽窝火，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扭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百里屠苏被急刹车惊醒，无意中看到后面的小货车，从医院跟到这，就让方兰生临时改道左转，兜了几个圈子，它依然紧跟方兰生的Q7。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好静观其变。

　　到了车库，他察觉到有人在暗处观察，心想方兰生是富二代，可能是绑票。就执意要他停在监控摄像拍的到的位置，对方只有三个人，他自信打得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发短信报了警。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根本没想过要告诉方兰生。难道现在要他说，不好意思我估计错误了，那还不被方兰生烦死。最终他选择在黑暗中瘪瘪嘴，没有说话。

　　***

　　“喂，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方兰生站起来，摸到百里屠苏身边，伸手拍了他一下。明明拍得不重，却听到百里屠苏闷哼了一声。

　　方兰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细想，轰轰的马达声响起，箱子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货车突然开动了。方兰生连忙扶着冷冻柜的边缘，百里屠苏却没站稳，撞到方兰生身上。方兰生刚想开骂，汽车一个急转弯，两人顺着惯性一起跌倒了。

　　方兰生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头猪，嚎叫还没发出来就被捂住了嘴，他疼得什么也顾不上，一口咬住了百里屠苏的手指，那只手只是僵了僵，依然纹丝不动。

　　“别叫！”被发现他们自己松绑了，会很麻烦。

　　“本少爷要被你压死了！”方兰生心里嚎叫，他自己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百里屠苏就整个压到他身上。前胸后背屁股大腿没个地方不疼，一心横，双手环住百里屠苏的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让你也尝尝人肉床垫的滋味。却又听到百里屠苏哼了一声，连忙起身，心想他到底还是病人，别给我压坏了。【洒狗血洒的好欢……】

　　两个人都靠着冷冻柜坐好，好像刚才一番折腾都没了力气，谁也不开口说话。方兰生抱了百里屠苏一下，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热乎乎的，随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别想歪啊喂！】

　　***

　　车晃晃悠悠开了很久，方兰生忍不住动了动，肚子真饿，也不知道几点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有手表么！还他妈是防水带夜视功能的！早怎么没想到，他激动地按下发光键，幽幽的绿光像鬼火一样，微弱却是唯一的光亮。

　　“木头脸你看，都快吃晚饭了，你没吃早饭，我也没吃早饭，早知道先去吃饭再回学校，真失策。到时出去一定要吃顿好的，看在你跟我共患难的份上，我做给你怎么样？你喜欢吃什么？川菜、粤菜还是湘菜，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会……越说越饿，怎么办？”

　　百里屠苏很少搭理他，但这次不搭理让方兰生觉得有点怪。之前的不搭理，方兰生能感觉到他发出了一种我听到了，但不想理你的信号，简单的说就是一串省略号吧。但是这次，方兰生啥也没感觉到，好像百里屠苏不存在了一样。

　　他忽然感到很恐惧，连忙抬起手表去找他。百里屠苏好端端地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手表的绿光印在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烧坏了？方兰生去搭他额头，还没碰到，他突然睁开眼睛，往后躲了躲。方兰生啧了声，手背又往前递了递，他又往后退了退。

　　“别动！”方兰生不耐烦，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手背才搭上他的额头，不烫了，反而很冷。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晃眼瞥到自己手上暗红的污渍，方兰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表往下移，百里屠苏腰上有一大片干了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