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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沙丘之乱(上) ...

  •   一片落花飘飘悠悠拂过酒樽留下一缕恬淡的清香,李兑端起酒樽饮了一口悠悠叹道:“芳草萋萋,落英缤纷。”
      肥义看了他一眼:“李大人此番相约便是为了赏花吗?”
      李兑又饮一口:“沙丘之行,相邦有何看法?”
      “主父去沙丘堪选福祉,令王与安阳君随行,老夫虽心有所虑,却不可不行哪。”肥义无奈也只得举酒而饮。
      “我看,相邦还是不去得好。”
      “李大人所言何意?”
      李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公子章党众势大,志向骄奢,田不礼又是个残忍骄狂之人,这两人凑在一起,必有阴谋。这样的小人有了野心,只会想要他们的利益,哪会顾虑我赵国将有的危害,如今让大王出了都城,只怕一场大祸就在眼前了。”
      李兑说道这里,面色沉重,神思忧虑,他看了一眼肥义又说道:“你莫若称病,将这相邦之位交与公子成,免受牵连。公子成乃主父之王叔,位高权重,或许他去或可压得一压,至少不会有大祸事吧。你这三朝老臣,总要落个善终呀。”说到最后,他也是心内惨然,不胜唏嘘。
      肥义听罢心内惨恻,默然不语,握着酒樽的手也微微颤抖,许久,他将酒一口饮尽慨然说道:“当年主父将幼主托付于我时曾说道:‘肥义,你不要因为朝堂改变了,就变了你的态度,也不要因为我的让位而心生忧虑。你要始终如一,死而后已。’我是再三叩拜,惶惶受命。这件事也载入了史册。现在若因为害怕田不礼作乱,而忘了我当初的誓言,这是何等的耻辱!俗话说:死者复生,生者不愧。我要成全我的誓言,又怎能顾全我的性命?”
      肥义长叹一声:“你劝我,是为我好,我知道。只是我已有言在先,不敢失信啊。何况大王是我亲手教诲辅佐成长,眼见他有难,我怎可只顾全自己呢?”
      李兑无言,只得拱手行礼:“唉,相邦保重吧!我能见到相邦大人恐怕只有今年了。”说完泪流而下,掩面离去。
      肥义心知事急,立刻遣人将信期唤来秘密吩咐:“公子章与田不礼表面谦善实则心怀不轨,在朝内谦恭却在外策动阴谋。如果他们借主父之名策反,可能很容易成功。现在这件事简直让我寝食难安,有这样的大患在眼前,我们不可不防啊。”
      信期也是一脸焦虑:“相邦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肥义沉思一会儿抬起头:“从今以后如若有人奉主父之命来召见大王,你让他先来见我。我先去,如果没有变故,大王才能前去。你必须时刻守护大王的安全!”
      信期撩袍跪下:“诺!”

      “如今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呀。”赵雍望着天空中盘旋的苍鹰,漠漠的微云在阳光下清透爽朗,远山只一点淡淡的痕迹,放眼望去无限宽广,心中不觉吐出一口大气,“我们父子有多久没有这般同游了?”
      “只要父王欢喜,儿臣愿长伴父王出游。”公子章道。
      赵王何看了他一眼也道:“儿亦愿随行。”
      赵雍摆摆手:“今日赶了这么远的路,也乏了。都早去歇了罢。”
      “诺。”
      “章儿,你便宿到寡人宫中吧。”
      公子章眉尾轻挑,面露喜色:“诺。”

      公子章回到寝宫,正欲宽衣歇息。
      “公子。”田不礼摒退随侍上前轻声道,“良机已到,当立行事!”
      “今日刚到,会不会太急了点?”公子章拉拉袖口似漫不经心。
      “正因如此,那边戒心才会最低。”田不礼走到近前,“只要能把那位诱进宫来……”他竖起手掌,往下一切,“再控制了主父,以奉主父之命的名义称王,何愁大事不成?”
      公子章略一沉吟,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符:“来人,传主父令:请大王到主父宫议事。”

      “怎么今日方到就急令议事?”肥义看着手上的主父令符眉头皱了起来。
      “父王方才也说乏了,令各自回宫歇息。”赵王何看向肥义。
      “此事恐有不妥。”肥义想了想,“请大王加强防卫,老臣先去,如若不归,即为事变。”
      肥义又转向一旁的郎中令:“信期你保护好大王,另外立刻派人快马回都城请王叔公子成与李兑大人立刻赶来勤王!”
      “相邦……”赵王何伸手拉住他。
      肥义微笑着抚着赵何的手跪下:“大王已经长大了,老臣甚是欣慰。”
      赵何突觉有些哽咽:“孤还要相邦辅佐,你一定要好生回来。”
      “会的。老臣一生为我大王尽忠。”肥义转过头,不想已有些泪眼迷蒙,“老臣去了!”起身,拂衣,大步而去。
      “老相邦……”赵何看着肥义远去的身影,不觉有泪滑落下来,“你一定要好好回来。”

      仙鹤铜雀灯的烛火在大殿两侧左右摇动,轻盈洁白的鲁缟在四周扭动翻飞,初秋的夜里已透着渗人的凉意。肥义缓缓走进,只觉得今夜宫中特别的静谧肃穆,大殿中安阳君公子章与田不礼各据一案正在饮酒。
      肥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能为大王多拖延些时辰也好,遂把面色一沉:“主父召大王议事,为何不见主父,安阳君与田相倒在此饮酒,此为何意?”
      “没想到连主父的令符都请不来大王了。”公子章冷笑着喝了一口酒,“我这王弟的架子好大呀。”
      “安阳君,你竟敢对大王无礼!”
      “公子,看来那边已有所防备我们要以快制胜了。”田不礼面露阴桀。
      “田不礼,你这奸邪小人!胆敢蛊惑公子,犯上作乱!”
      “公子不必与他废话,大事要紧!”
      公子章点点头将酒樽往地上一掷。十几名侍卫手持长戟冲了出来,纷纷刺进肥义的身体。
      “这本来是招呼大王的,也不算辱没了你。”田不礼眼露凶光,笑了两声。
      “奸贼……”肥义悲愤面有不甘,终于缓缓垂下头去。
      “公子行动吧!”
      “慢!”公子章一摆手,“我们虽暗中养有众多武士,此时硬攻,必多伤亡,且胜败难料。能不动武最好。”他略一思索,“他们虽有防备却也未必起疑,再派人请大王!如若不来,立即进攻!”
      “诺!”

      “又请大王主父宫议事?”信期上前一步,“肥义相邦呢?”
      “使臣不知。只是奉主父令,请大王赶快过去。”
      信期回头与赵王何对视一眼,各自均惨然,心知肥义已遭不测。
      “如此深夜,主父何事如此再次三番的召大王入宫?”信期猛地拔出剑迫在使者颈上,瞠目怒斥,“说!肥义相邦到底怎样了!”
      “臣,不知……”使者双腿颤颤,汗大滴大滴滚落。
      “说!”信期剑深入一分,顿时鲜血浸染了剑锋。
      使者吃痛,面色瞬间垮塌,眼泪鼻涕汗水同流,惊声高呼:“饶命!大王饶命!”
      “相邦现今如何!”
      “肥义相邦,已然……已然身死……”
      “啊!”信期怒极一声大喝,手起剑落,一颗人头顿时飞了出去,“传令下去,结营围宫,保护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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