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5、遭遇胡人

　　“王——”帘子掀开，“急报！”
　　“说。”
　　“胡人在松林外五里，结集三千人马！”
　　“该死！”赵雍拍榻而起。
　　“臣立刻整兵！”朗绍起身。
　　“回来！四十余骑骑兵，如何打？”赵雍踱步，“动静如何？”
　　“胡人似尚未探清我方虚实，暂不敢动。”
　　赵雍按住额头来回走动，余人皆不敢出声。
　　忽然他停住：“备马！”
　　“王？”
　　“既然对方不辨虚实，寡人就以虚作实，独自骑马到松林外，给他们来个骑兵埋伏，大军在后的假象！”
　　“万万不可！此举太过危险。”
　　“王！您乃一国之主，怎能身犯奇险？”宁伦反对。
　　“正因为寡人是王，所以只能且必须由寡人去！”赵雍掀帘而出，翻身上马。
　　“请让臣随行！”朗绍紧跟而出。
　　“此乃兵行险招，你跟去不宜。”
　　“作为王的贴身护卫，臣誓死护王周全！”
　　“请王准臣等同往！”众人皆跪了下来。
　　“王说得没错。带那么多侍卫，还怎么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呢。”尉迟惠站出来，“不能去！”
　　这个女人!“你怎可令王孤身犯险！”
　　“谁说孤身了？”尉迟惠白他一眼，“我去。”
　　“你去做甚？”赵雍诧异。
　　尉迟惠走到马下：“两军交战，主帅尚带一女子出行，如此悠闲，岂非更显有恃无恐？”
　　“不行，太危险！”
　　“危险也要试试，总不能等人家打过来。”她伸出手，“王都不怕，我怕什么。”
　　赵雍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略一沉思他伸手一带便拥她在怀打马飞奔而去。
　　等到了松林外，赵雍便放慢马速任马溜达，尉迟惠相当配合地靠在他的身上并将他冠旁垂缨绕在指上缠玩，一脸柔情笑意。
　　胡人见赵王竟带个美人在三千大军前亲亲我我视若无睹地遛马，心内骇疑，未防中计，不多时便掉马后退。
　　赵雍打马向另一方向而去，以免引敌入营探得实情。
　　雪风呼啸，她的青丝在他面庞缠绕，赵雍忽然开口：“你跟我来，可是为了证明给他们看？”
　　“证明的代价是生命，这未免太大了点。”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如果此行失败，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她才回到战国，可不想这么早就翘辫子，还死在不知哪个少数民族甲乙丙丁手里，要是不死……更不敢想象。
　　“可是担心我一人前往？”他忽然在她耳边低低一句。
　　尉迟惠耳朵腾地发热，似乎温度上升。担，担心，才不会。她可是为了自己。
　　“不好。”
　　“怎么？”
　　“马似乎不听使唤。”赵雍勒缰，可马像中邪一样向前冲去。忽地来到一个山谷，马顿时收足，二人收身不住翻过马背就栽了下来。赵雍一个侧身将她搂住，自己先行摔在地上。
　　尉迟惠撑起身看他咬着牙，汗从额上滴下，不禁心急：“摔到哪了？很痛是不是？”
　　赵雍闭了闭眼，忍着痛继而笑道：“如果你不这样压在我身上，可能好一点。”
　　尉迟惠脸一红，立刻从他怀里爬起来：“我扶你起来。”说着伸手去拉。
　　“该死！”赵雍痛得皱眉，“看来是脱臼了。”
　　“那，怎么办？”当初她怎么就没学点跌打损伤，接骨护理呢。
　　“没什么。你到这边扶我起来。”尉迟惠小心翼翼扶好他，赵雍握住左臂“咔嚓”一声：“暂时可以了。”
　　“你等等。”尉迟惠跑到一旁捡了几根粗树枝过来，她用树枝固定好他的手，再用衣带缠绑：“好了。”
　　“还真不能小看你。”赵雍看着她。
　　“应该说，不要小看女人。”她眨眨眼。
　　赵雍握剑想要起身，可剑粘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大惊：“怎么回事？莫非山神作怪？”
　　“不对，我看看。”尉迟惠仔细检查，发现剑和马蹄都牢牢粘在地上提不起来，“难道，是天然磁场？”
　　“磁场？”
　　“对，就是磁场！”回头见他一脸迷惑，尉迟惠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凡是铁的东西都会被它吸住，拔不起来。没办法，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尉迟惠走过去环住他的手：“我扶你。”
　　赵雍一愣，接着顺势倒在她身上。
　　“喂，你很重啊，要不要都靠过来啊。算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忍了。”

　　众人见二人归来，一个手臂受伤却一脸笑意，不像经历生死，倒有几分郊游的味道。
　　“王受伤了！”
　　“小事，”赵雍进帐，“此计只能暂时退敌，之后……”
　　“我有办法对付那三千胡兵。”
　　众人唰地看去，一个女人能懂什么！
　　“不要用不屑的眼光看着我！”尉迟惠瞪了朗绍一眼，“王，还记得那个山谷吧。”
　　赵雍看着她：“那能如何？”
　　“请王下令，将四十余骑分成两队，一律撤卸铁器，并将马蹄用厚布包缠，一队带其他利刃前去迎敌，只许败逃不可与胡人交接，将敌人引入山谷，另一队埋伏谷旁高处，等胡人全数入谷后以劲弩远程射杀。”
　　赵雍眼睛一亮：“来人，传令！”
　　尉迟惠松了口气，还用说嘛，古人不识天然磁场，胡人陷进肯定吓呆了，还不杀他们个丢盔弃甲，血流成河，尸横遍谷，一败涂地，哎呀呀，好血腥了，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一定要体谅她这是正当防卫啊。
　　这夜，营地燃起熊熊篝火庆祝这一胜役。酒肉的香味弥散在空中，火上烤的一只羊正滋滋冒油，将士们就着觞缶丁丁当当地敲着，放着喉咙唱着不知哪乡哪调的曲子。
　　“今日一仗能大获全胜，尉迟姑娘居功至伟，这奇地奇招均是她一人所想。”
　　赵王这么谦逊吗？干嘛把她推出来，拜托，她一向很低调的啊。
　　众人一听初而吃惊立时崇敬，悄悄议论：“先前不是说奸细吗？”
　　“突然降临的，会不会是上天赐给赵国的战胜女神？”
　　“我看是仙女。”
　　“你见过仙女吗？我觉得是山神？”
　　“山神是男的吧？”
　　“你又见过了？”
　　“总之是福了！”
　　“对对，最好留在赵国。”
　　朗绍端来一尊酒一甩衣襟恭恭跪下：“能与王同生死，救我军性命，此情朗绍永世不忘！”
　　尉迟惠傻住了。还从来没有男人给她下跪的，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求婚呢，这，这。
　　赵雍笑着示意她：“把这酒喝了，他在对你宣誓效忠。”
　　“不用了，啊，谢谢。”这怎么好意思啊，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来。
　　四十余将士齐齐端酒跪下：“永世不忘！”
　　“这个，这个。”尉迟惠看向赵雍。
　　“我的忠心死士都向你表示效忠。”赵雍笑了，“把你手中的酒倾倒在地上。”
　　“哦。”尉迟惠刚一照做，那四十余人便齐齐将酒倾倒使劲一甩杯拜了下去。
　　“这是？”
　　“一个仪式。今后你也可以调遣他们了。”
　　不是吧，她有一支精锐骑兵了？
　　“不仅如此。”赵雍忽然大声道，“寡人赐你为惠姬，即日与寡人回宫。”
　　众将士欢呼起来。
　　“什么？”尉迟惠震惊。
　　“怎么，太高兴了？”赵雍笑着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今后你就真正是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搞错没有？你怎么可以……”
　　赵雍一挥手：“尽情吃喝！”便一把拉了尉迟惠入大帐中了。
　　“从来没人可以对寡人的命令置疑。在寡人的部下前，更不能！”这女人居然敢在众人面前对他大呼小喝。
　　“好吧，那现在可以谈谈吧。”
　　“难道你不高兴我的安排？”
　　“高兴？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是你的什么什么姬，你有没有跟我商量过啊？有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我以为你是愿意的。不然为什么你会跟我只身犯险？”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我愿意陪你冒险，但不表示我愿意跟你进宫做你小老婆！”
　　“小老婆？”
　　“也许是三老婆，四老婆，五老婆，不知道排到几十号去了。”尉迟惠咒咒，以她的条件怎么会沦落到古代当姬？
　　“那你想要什么？”老天，以他堂堂一个赵王，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顾虑一个女人是否愿意，开不开心？
　　“你不明白，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你这里是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人……”
　　“三千？寡人继位后，为加强韩魏联盟，立韩公主为夫人，有一子，韩夫人已去世。另有几名小国所献公主，并无佳丽三千之多。”
　　还委屈他了一样。老婆儿子小老婆，还少了似的。她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插上这一脚，尉迟惠没好气的：“没法儿跟你说清楚，总之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只能有一个男人。”
　　“好，寡人答应你，回宫后封你为夫人！夫人是女子最高的荣誉，所有的王都只有一个夫人。”只要你开心。
　　“不是地位，是感情！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只爱一个，只跟这一个人在一起。”
　　“只爱一个人？跟一个人在一起？”
　　尉迟惠投降：“算了，你不会明白的。”跟一个王谈忠贞，的确是她的错，她有问题。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的那种感情，但我想我可以学。”赵雍安静地看着她。
　　“学？”尉迟惠有些诧异。不知道是因为爱居然可以学，还是一个王居然愿意学。
　　“你那时是怎样的，我一无所知，你可愿意教我？”赵雍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一改平日的霸气，只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尉迟惠有点昏眩，是，教，教什么。
　　“我的手受伤了，替我宽衣？”他含笑的双眼看着她如蛊惑一般。
　　尉迟惠一把推开他：“不行！”
　　“可能会有孩子的，有孩子怎么办？奶粉，尿不湿，重点学校，学钢琴、舞蹈、书法、美术，还要考大学，现在就业又这么难，不行，不行，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孩子。”赵雍看着尉迟惠坐在榻上掰着手指算，那神情让他好笑地侧过身支着头看着。
　　“哦，现在是战国哈。”她醒悟地笑笑，跟着又警惕地缩到里边，“不行，我还是没想好，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不许靠过来！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上帝保佑，阿门！”
　　不许靠过来？居然有女人命令还拒绝赵王的？赵雍哑然失笑。
　　次日，赵军拔营回都。
　　二人合乘一骑，赵雍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与我回宫。”
　　“嗯。”
　　“做我夫人。”他伸手轻轻掩住她的唇，“不许说不！”
　　“嗯。”尉迟惠迷迷叨叨，他的唇在耳边痒痒的，低沉的嗓音似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赵雍舒口气起手扬鞭，马踏轻蹄向邯郸飞驰而去。
　　天地间只余茫茫飞雪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