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4、有一点动心

　　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翻着木简，沉着脸一直不说话。
　　有点怪怪的，还是别惹的好，毕竟人家是王，随便砍两个人……尉迟惠也不敢动。
　　赵雍收好木简站起身：“过来。”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菩萨保佑！
　　“侍奉寡人宽衣。”他平伸双手，目视前方。
　　什么？宽衣！真是穿时空穿得脑袋锈斗了，这两天她还真把自己当小女奴了，唯唯诺诺，贪生怕死。她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接受新思想新教育的新青年，不对，现代女性，文字专家，大学讲师，女权主义，她伺候过谁了？低三下四给个男人穿衣？春秋做梦！
　　赵雍站了半天，发现那女人操着手待在一边：“怎么？”
　　“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吗？”
　　“有缘？”赵雍迷糊。
　　“跟你说这些，我有病。”尉迟惠喃喃，“总之，我们那的规矩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养活自己。”
　　赵雍点点头：“那么你应明白无劳不获之理吧。既然住在这里，理应有所付出。”
　　居然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OK，她忍了。伺候宽衣？还真是大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几十岁人了，连个衣服还要人伺候。尉迟惠蹲下来替他解腰上的绅带，衣服倒是好漂亮，紫红绅带，云式花纹，贵气威严，只是这衣带结，打成这么复杂的花样，要死人啦，又不是织女，怎么解啊，拆拆拆……
　　一支玉制的锥子递到眼前。
　　“谢谢。”她接过，头也未抬。幸好有这锥子才挑得开。慢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觿？古人日常解蝴蝶结、喇叭结反正复杂结的器物！有角质、骨质、玉质等等，后来渐渐消失。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居然见了庐山真面目，还亲手操作！白玉质，嗯，长不足十厘米，曲形，首端雕回首龙，张口，翘尾，透雕浅刻，工艺精湛。
　　“真有如此好看吗？”赵雍终于忍不住，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对他身上的一切似乎都怀有无比浓厚的兴趣，对着个觿都傻笑了半天，唯独除他。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尉迟惠兴奋地站起来，“看看这雕工，这材料！”
　　“你喜欢送与你吧。”
　　“真的？”她神采奕奕突然又紧张地抱在怀里，“不准反悔！”
　　这些宫里到处都是，值得高兴成这样吗？他无奈地呆了呆继而笑了：“你喜欢就好。”
　　“我给你取帽子，啊，应该叫冠。”尉迟惠立刻积极工作，冠上垂在耳旁的玉珠子，这个叫充耳，充耳不闻，掩耳盗铃，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自顾自笑着伸手替他解颔下的缨结，赵雍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非，非礼了啊，我，我不侍寝的啊……”她突然面热心跳。
　　这女人！“从今往后你负责我的起居。”
　　“哦，没要侍寝。”干什么，难不成还欲求不满吗，尉迟惠差点给自己一嘴巴。
　　赵雍看着她通红满脸几乎失笑，顿了顿：“只准侍奉我一人。”

　　一早，尉迟惠正在帐内研究器物，忽然帐帘掀开，她回头一看是朗绍，便点点头：“王刚出去了。”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儿？”她迷惑了。
　　“天涯海角。”
　　那不是在海南岛？“为什么？”
　　“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王的！”朗绍一手握住剑柄，“走，或者，死！”
　　哦，忠心死士啊，尉迟惠来了兴致：“死？给个理由，先。”
　　“苦肉计，美人计，我会查出你是哪国派来的。”
　　“那么大雪地，我怎么算到你们在哪发现我啊？没等到苦肉，就变死尸了。”这侍卫分明一根筋嘛，“美人计？可问题是我跟你们大王没有什么啊。”
　　“这么久王都未曾碰过你？”朗绍一脸不置信。
　　“碰手算不算碰啊？” 她故意眼波流转，媚然一笑，跟着只有无奈，“你是不相信你们王呢，还是不相信我啊？”
　　朗绍见她一脸释然坦荡不禁有些迟疑：“那你为何到此？”
　　“我为何到此？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不想啊。”天，老天！
　　“那就走！”
　　“要我走？”尉迟惠见他认真点头不禁想捉弄一下，“好啊，只要两个人同意。”
　　“谁？”
　　“王肯放，老天肯让！”
　　“戏弄我！”朗绍“当”地一声拔剑出鞘。
　　不会吧，这里就要血溅当场了？早知道不玩这个一根筋了。现在一条命哪！
　　“住手！”毡帘掀开赵雍与宁伦等人走了进来，“大胆！”
　　“王。”朗绍仗剑跪地。
　　“她说得没错，是寡人不让她走。你们都听好了，”赵雍解下雪貂在榻上坐下，“今后谁敢动她，杀谁！”
　　“王！”朗绍尚欲分辨。
　　赵雍将手一挥：“朗绍，寡人知你忠心。但，”他伸出一指，“你，也一样！”
　　“只要她对王不利，就是死，我也决不放过她。”
　　“你！”
　　“王，先不要生气。”尉迟惠有些动容，他竟这样公然护卫自己吗，“有如此直胆忠心的臣子，王该高兴才是。”
　　朗绍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狐媚妖姬不是该趁机哭着求王替她作主吗？这女子倒是有些不同，忽然她转向自己微微笑着：“至于我会不会对王不利，不妨看下去是什么结果。”
　　宁伦清清嗓子走出来：“郎中令大人也是护主心切，才会私自行事。请王赦免他吧。”
　　“退下吧。”赵雍沉吟。
　　“臣谢王。”
　　“宁伦，你到会做好事。”
　　“宁先生是不希望王为一女子伤了臣子的心。”尉迟惠看向他。
　　一个聪明美丽又令王动心的女人，宁伦沉默，对赵国是福？抑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