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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扮使访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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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儿,我知楼缓到了秦国,你一心想拉拢于他,借助赵国培植自己的势力。”
“儿臣不敢。”秦王稷一听立时跪了下来。
“形势低人头,楼缓势必要封,但是哀家告诉你,我大秦的相邦,田文当不得,楼缓也当不久!”宣太后神色凛然,转而又温和的将儿子扶起,“有些话,我们母子应该敞开来谈谈了。”
“儿子聆听母后教诲。”秦王恭敬的在一旁跪坐下来。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长年在外国当质子,市儿随侍身侧,我确实更喜欢他。要不是赵燕送你回来,这秦王就是市儿的了。”宣太后轻笑一下,“你对赵国心存亲厚,无可厚非。”
“儿臣不敢。”听到母后亲口说出这样的话,秦王稷心中难免酸寒。
“不过哀家也要谢谢赵燕,若非他们,又怎能胜了惠、武二后,这天下哪有你我的份。”
宣太后起身缓缓步出:“哀家知你心内不满,”她突然停住,大袖一挥,“就是给你这天下,你坐得稳吗?”
秦王稷内心一凛,默不作声。
“魏冉乃哀家兄弟,不靠他,我们如何与人争?”
“儿臣确实感念舅父,他没有自立,已是仁义。”魏冉权倾朝野,当初立他自己的儿子也是可能。
“他倒是想,他敢吗?便是立了,也坐不得几天。”宣太后哼了一声,“哀家不会任他坐大。没有母后,你牵制得了他?”
秦王稷轻轻摇头。
“这义渠王哀家若不曲意逢迎,西边作乱,内忧外患,六国虎视,我大秦岂非岌岌可危?”宣太后神色黯然,“一个女人要支撑如此大的国家,其中辛苦,何足道哉。”
“母后……”秦王稷心内一片复杂惨然。
“哀家说这些,只是要你知道,母后不是你的敌人。母后看出来了,你比市儿更合适。”宣太后拍拍他的手,“等你足够强大时,哀家自会退出。”
“母后……”秦王稷从没想到那个在自己心里如此不堪的母亲竟然会如此……
“秦国的将来,母后比你想得更远……”宣太后望向漆黑的夜空,淡淡说道,“他们既然有意,设私宴吧。”
“楼大夫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已派人择吉日行封相大礼。”
“臣定当竭心竭力!”楼缓对秦王和太后躬身施礼。
“楼大夫请。”楼缓在一旁跪坐下来,赵雍几人则在后侍立。
宣太后打量了楼缓一趟,突然看到他身后的侍从风神俊朗,姿仪不凡,虽然年届不惑,却更有一份沧毅果敢,内敛深沉的味道:“楼大夫侍从何人?好个相貌!”
楼缓没想到宣太后竟会问及自己侍从,一时不察,侧身嗫嚅,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不要扰了大王、太后赏乐的雅兴。”赵雍不卑不亢,一指刚好上场的歌舞,略施礼退到后面。
秦王稷不禁有些尴尬,赶紧借着歌舞打岔开去。
宣太后也不甚在意,心里寻思不过一个侍从,日后寻个名目将他弄进宫来便是,也不再深究,欣赏起歌舞来。
歌舞佳宴,宾主尽欢。
“依臣看,这秦太后无道,秦王怯懦,实不足虑。”
“寡人却不这么认为。”赵雍摇摇头,“当今乱世,守陈依矩者难成大事。这太后敢说敢为,自有其果敢魄力。这秦王隐忍内敛,比那公子市更有城府心机。这母子二人皆为人中龙凤,你在此间当要小心应对。”
赵雍站起来:“立刻动身,离开秦国。”
“诺。”楼缓松了口气,立刻准备去了。多待一刻,主父就多一分危险哪。
“今日宴席,母后对楼大夫有何看法?”
“谨慎持重,不知为何还有点畏缩之感。”
“想是见到母后威仪而生敬畏。”秦王稷恭敬的说道。
“哀家倒是觉得他那侍从仪态不凡。站在他身边有如明日闭月,光仪慑人。很难让人忽视。”宣太后皱皱眉,“试问有谁会找盖过主人风头的侍从呢?”
“母后如此一说,儿臣也觉得有些不对。那楼缓向来以风采自傲,却对那侍从偶有屈顺之意,实在奇怪。”
宣太后一拍几案:“此必赵国极贵之人,借机窥我大秦形势!”
“莫非是赵主父?”
“不无可能!来人啊,速去行馆请楼大人,务必携及那侍从再赴宫内夜宴。”
须臾,使者回报楼缓欣然应允。宣太后与秦王略略放了心。
入夜楼缓赴宴。
宣太后仔细看了看不见那人,便问道:“怎么不见白日间的随侍呢?”
楼缓回礼道:“那随从不知礼数,冲撞了太后,已被我好生责备遣回赵国了。”
太后神色一惊,与秦王施一眼色。
秦王稷起身离宴:“速派精骑去追赵国使者,切记好生带回!”
精骑一路狂奔,追至边塞也没发现赵使者踪迹。
守塞人惶惶禀报:“赵使者刚刚离去。”
“你为何不阻拦?”
“他们文牒齐备,小人也不知……”守塞人委屈的紧,他怎么知道上边要扣留那几人呢。
精骑无可奈何只得返回。
“没想到赵主父竟有如此胆色只身入秦,当面相对竟没发觉!”宣太后叹息,“大失良机,大失良机!”
“即便知晓,我们也不好拿他如何,母后实不必过于引憾。”
宣太后点点头:“没错,他料定我秦国如今还要依仗于他,定可全身而退,有胆有谋,此人果然非凡啊。”
秦王稷默不作声,心中却对这位把自己送上王位,又如此潇洒来去的赵主父多了分崇敬之意。
“不知秦王他们可有发现。”
“发现又能奈孤何?”赵雍望向天际,孤云一片,青山遥遥,“秦国的事,再做计较,现在,去找鬼无渊!”